靈光乍現(xiàn),福至心靈,蕭青蕤在卓冷岳瞳眸里看到了焦灼,他在期待著她肯定的回答。
這直覺的發(fā)現(xiàn),讓她慌亂起來,巨大的希冀與恐慌,仿若裹挾在一起的颶風,呼嘯著砸進她心田里。
他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想聽到我什么樣的回答?
一瞬間,無數(shù)的問題回蕩在腦海,蕭青蕤看著近在咫尺的卓冷岳,氣度雍容平和,這個在這冷酷的異世,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她貪戀著這溫暖,但她從不敢深想這溫暖背后的原因,她沒有資格。
“卓公子想多了,我只是個平民女子,除了被安寧長公主看重的資本,一無所有,偏生心比天高,想要做那人上人,普天之下,只有皇宮,唯有陛下,才能滿足我這點野望。”蕭青蕤聽到她的聲音,冷靜的說著這些話,她覺得無比的陌生。
卓冷岳璀璨的瞳眸黯淡了,“東安府的黃冊查不到你,你的傷口好得太快,以竹葉青的毒性之大,之烈,說不通。”
這些都是無法圓轉(zhuǎn)的漏洞,蕭青蕤圓不過去,她狠了心,“卓公子何苦逼問,我只是想留在宮里,想長侍陛下,想活下去。”
修長玉立的身子微微晃了下,極輕的嗓音涼如水的重復(fù):“長侍陛下?”
蕭青蕤覺得呼吸困難,心里發(fā)空,無力的看著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離她而去。
“主兒,你臉色怎么這么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半夏和小道童一道守在門口,聽著他講著正一教的趣事兒,正津津有味時,見卓世子走了出來,步履有些踉蹌,小道童驚呼了一聲,追著趕了上去,兩人很快走遠了。
半夏手上用力,將坐在地上的蕭青蕤扶了起來,著急的詢問。
“我沒事。”蕭青蕤站直了身子,本就不屬于她的溫暖,她不該貪戀。
“你去找人把侍衛(wèi)們放出來,等他們醒了,我們就回去。”
凜冽的寒風刀子似的割在臉上,小道童允墨
苦著臉,催著身下的馬緊緊跟在師尊身后,師尊怎么了,騎得這么快。
風馳電掣一般,卓冷岳回了府,門房接過韁繩,覷著他如覆冷霜的面孔,冷得打了個哆嗦。
“世子爺,您回來了,公主在正堂里等著您呢。”升平長公主身邊的嬤嬤見了他歡喜的說道。
“岳兒,穿得這么單薄,身邊的人怎么伺候的?”升平長公主有幾日未見到兒子了,一眼看到他一襲素樸青袍,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又換回了道袍,柳眉倒豎,就要發(fā)作,他院子里伺候的婢女們呼啦啦跪了一地。
“殿下......世子爺不許婢女近身伺候,衣裳鞋襪都是他身邊那個小書童打理。”嬤嬤走上前小聲說,她也是審了世子爺院子里的奴婢才知道。
“那個綠什么呢?她不是侍候過岳兒嗎?本宮不是說過要升她的月例,要她貼身侍候岳兒嗎?”
“半月前,世子爺把她嫁出去了。”
升平長公主受了打擊似的抖著手,聲音高而顫,“岳兒,你荒唐,你收用過的女人,怎么能給別人?縱使不喜歡了,扔在公主府就是了,公主府養(yǎng)得起。”
卓冷岳看了那嬤嬤一眼,后者立刻閉緊了嘴,“母親,這事兒我自有考量,你且坐下歇一歇。”
“出府的時候有沒有尋大夫來把脈,她肚子里有沒有?”升平長公主握著他的手,焦聲說。
升平長公主盼孫心切,卓冷岳先是避世修道,好容易回了府,卻又不肯娶妻,等不到嫡孫,先抱上庶孫也行,哪里想到才有了點希望,兒子竟將人嫁了出去。
“母親,那女子還是完璧,莫要亂說。”
“你說什么?”
升平長公主比剛才更激動,“你明明收用過了......”觸及兒子冷清的模樣,她悚然一驚,難道兒子還元陽未破,還想著要出家做道士,心頭陣陣發(fā)慌,急需找什么穩(wěn)住底氣,“皇上......對了皇上賜給你那么多美人,可都在你院子里,你瞧上了那個,
娘馬上許她做姨娘。”
卓冷岳苦笑不得,心口又憋著股說不清的郁氣,實在不愿再和她糾纏這個問題,“母親,那些人我都打發(fā)了,兒子還有些事,明天再來請安。”
升平長公主眼瞧著他離開,心頭慌成一團,“岳兒院子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你們都不告訴我,都是死人嗎?”
“殿下,老奴也是才知道,世子爺院子里銅墻鐵壁一般,一點兒風聲都傳不出來,還是今兒審了那些婢子,老奴才知道的。”
“這些婢子該罰。”升平長公主氣急。
“那些人呢,岳兒怎么處置的?”總歸是皇帝賞賜的,升平大長公主生怕卓冷岳把她們也都發(fā)嫁了,傳了出去,皇帝是不會怎么著,可終歸不好。
“被送到了莊子里,做農(nóng)活。”嬤嬤也是服氣了,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兒,錦衣玉食的養(yǎng)得精細,普天下也就她家世子爺舍得把人丟到莊子里,真是暴殄天物。
“馬上接回來!”
升平大長公主氣得躺在榻上,“本宮心口疼。”
卓冷岳回到院子里,心浮氣躁,為了平息心頭的郁氣,一遍遍的默寫《靜心訣》。
案上的紙疊了厚厚的一疊,他漸漸平靜下來,望向窗外,才發(fā)覺天色已黑。
上林苑,昭林臺。
“主兒,奴婢試探了下,那些侍衛(wèi)都沒有異樣,他們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昏迷過,也沒有懷疑。”
蕭青蕤點頭,“這便好。”
“半夏,你告訴小滿盯著宮里,和宮里不要斷了聯(lián)絡(luò),宮里發(fā)生的事情,一定要及時打探到。”聽著外面呼嘯的狂風,倚著熏爐,蕭青蕤扔覺得冷,燭光如豆,這陌生的環(huán)境,這陌生的世間,她不屬于這里,她要回家,她一定要盡快回家。
她不能沉迷于不該期冀的溫暖。
手掌按在小腹上,五天到十天,龍氣護佑著她活得越來越長,可是還不夠,還不夠快,若是能保證龍氣日日充裕,她是不是就能提早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