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煜和韓聲上了馬,偷眼看去,司城玄曦仍然是面無表情,他們也不敢猜測,打馬跟著司城玄曦,一路往京城去。
三人都是好身手,馬也是好吧,跑起來很快,幾個時辰後,便回到了京城。
司城玄曦的身份很敏感,他是王爺,按說,王爺不可隨便出京,需要和皇上報備並得到同意;但是,卻又是個閒散王爺,一無兵權(quán)二職位,這讓他有時候可以便宜行事。
可是這次,司城尚賢接到了司城豐元和肖側(cè)妃傳回的訊息,知道太子妃的事情上有些不太理想,既然大頭抓不到,只好抓抓小節(jié),不準備讓他好過,已經(jīng)對皇上進言過了。
司城玄曦進城之後,便得到莫昌派人送出的消息,皇上對於他私自出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太高興。意思是讓他不用先回府,第一時間進宮去解釋一下。
司城玄曦得了消息後,略皺了皺眉。
洪煜兩人只是跟隨,自然也不會多說。反正他們馬頭上掛著野味,像是打獵歸來似的,這樣子是不用陪著王爺進宮了。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方向不對。他們是從西門進的城,如果王爺去皇宮,應(yīng)該往北走,但王爺卻是一徑地往南,這是回府的方向。
他們對望一眼,誰都沒說什麼。王爺?shù)哪樕淮蠛茫_切地說,是從雲(yún)隱村出來,他只在買獵物的時候,脣角似乎露出了疑似的笑容,之後,就一直板著臉,想必,仍是在生王妃的氣了。
看來,王爺是寧可被皇上責罵,也要先回去教訓王妃。
不自覺的,他們竟爲那個讓他們感覺無比丟人和憋屈的王妃捏了一把汗。
不過,沒等他們回到王府,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司城玄曦騎在馬上,因爲心中有事,雖然是控馬慢行,但還是引人注目的。加上後面還有洪煜和韓聲,一時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和以前不同,以前但凡燕王經(jīng)過,城裡的百姓往前擠的時候,總是會說一聲:“那不是燕王爺嗎?燕王爺果然是豐神俊朗啊!”或者說,“燕王爺不愧是烈炎戰(zhàn)神,就是威風!”之類的。
可是今天,同樣是很多百姓圍觀,可是他們看著司城玄曦的目光卻很奇怪,有的惋惜,有的同情,有的嘲笑,有的幸災(zāi)樂禍……
司城玄曦之前於他們,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現(xiàn)在他們的眼神,明顯帶著:“燕王也不過如此!”的明顯鄙夷。
還有人在人羣中指指點點,小聲說著什麼。
洪煜耳尖,聽見一人道:“男人遇到這種事,真是臉都丟光了,還不如咱小老百姓,我王麻子雖然沒錢沒權(quán),但好歹沒戴過綠帽子……”
另一人猥瑣地道:“有些人天生王八,不然,怎麼會娶那女人呢?”
有人不知道是惋惜還是同情地道:“現(xiàn)在倒好,丟人丟到國外去了……”
……
洪煜雖然只聽到一些零星的,卻大致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頓時大怒,從馬上一躍而下,把那滿面猥瑣的瘦子抓在手中,怒聲道:“你說什麼?”
那瘦子只當自己這邊離得遠,議論的聲音又極小,不會被聽到,洪煜的從天而降把他嚇了一跳,忙道:“饒命,饒命……”
“你剛纔在胡說什麼?”
那瘦子當著洪煜的面哪敢說,只連聲地討?zhàn)埖溃骸靶〉淖熨v,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洪煜把他扔在地上,伸腳踩住,手扣上腰間劍柄,滿面怒火中透出的,是戰(zhàn)場衝鋒陷陣自然而然的殺氣。
瘦子大驚,掙扎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鬼哭狼嚎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爺饒命。咱們都是爲王爺不值呀,王爺是咱們的大英雄,偏偏娶了這麼個女人,連累了王爺?shù)拿暋?
洪煜聽他這麼一叫,把好些個百姓都叫得轉(zhuǎn)頭看過來,一拳打在瘦子臉上,打落幾顆牙齒,瘦子滿嘴的血,含糊不清,掙扎著道:“大爺別打了,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大爺饒命……”
洪煜面對這麼個慫包,一時打也不是,不打又氣悶得慌,只得扔下他,看了一眼和瘦子嚼舌的那些人,目光威棱,恐嚇:“管好你們的嘴,再胡說八道,我拔了你們的舌頭!”
那些人噤若寒蟬,哪敢再說。
洪煜回到馬上,他這裡一動,司城玄曦和韓聲自然也都看到聽到了,只是,司城玄曦仍然是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fā)。
這一段的百姓懾於洪煜之威,倒也不敢再議論,但是回燕王府的道可不止這一段。洪煜這才發(fā)現(xiàn),不止這裡的百姓,原來滿城的百姓都趕著來看燕王回城,只不過,他們不是來看他們的戰(zhàn)神王爺,不是來看他們的英雄的,他們或爲司城玄曦不平,或恥笑,竟都是因爲王妃。
洪煜和韓聲對望,怎麼王妃到西啓的事,京城裡竟然街知巷聞?他們都在嘲笑王爺戴上了綠帽子,王妃在西啓的皇宮裡和西啓太子同進同出,把酒言歡,說得活靈活現(xiàn),好像親眼見過一般。
他們剛纔回來的輕鬆心情頓時沒有了,這些人說得煞有介事,路邊的百姓尚且如此,那些茶樓酒館,豈不更加不堪?
王爺還沒進城,就有一大堆的謠言在這兒等著了。
王妃呀王妃,你要好好的待在王府,不是什麼事也沒有,現(xiàn)在,這可怎麼收場?他們不禁擔心起來,王妃早王爺幾個時辰回來,想必這會兒已經(jīng)聽到謠言,躲進王府裡去了吧,王爺暴怒之下,會不會殺了她?
似乎不論王爺殺不殺她,這王八的名頭都背定了。王爺可是鐵血王爺,戰(zhàn)場上浴血而回,一個國家的英雄,卻因爲一個女子而污了名頭,王爺屈不屈啊!
這一路,他們頂著那些百姓的譏諷嘲笑及異樣目光回來,司城玄曦仍是冷漠的一張臉,看不出喜怒,只是眉宇間,卻透出一股子如冰的冷意,到後來,議論聲漸小,誰也不敢與司城玄曦目光對視。
開始洪煜韓聲聽不過去還拿眼神威懾一下,但是當所有人都是這樣時,他們就知道無能爲力了。王妃到了西啓是真,而且,王妃真的陷在西啓的皇宮裡不短的日子,那端木長安又是有名的好色之徒,只怕那些百姓的話也不是全無根據(jù),王妃……多半是失身了。
兩人覺得越來越?jīng)]底氣,最後,幾乎把頭低到馬鞍上去了。他們多希望燕王府快一點兒到,不用再承受路人這樣的目光,也不想看著王爺被路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
相反,司城玄曦倒是很淡漠,他看著後面低頭驅(qū)馬的洪煜韓聲,淡淡道:“你們是替本王覺得丟人?”
洪煜匆促間擡起頭來,忙道:“不,不是!”
韓聲也連連搖頭:“不,不!”
司城玄曦看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麼,仍然驅(qū)馬回府。
洪煜韓聲覺得這段路簡直是煉獄,他們難以想像,這樣的謠言到底在京城傳了多久,要是所有的百姓都這麼認爲,以後王爺還有什麼威信可言?要是所有的人都這樣看王爺,那豈不是一個普通百姓,就能嘲笑鄙視王爺嗎?
終於,在衆(zhòng)人的目光注視中,在衆(zhòng)人的目光注視中,在衆(zhòng)人的竊竊私語中,轉(zhuǎn)過街道,燕王府在望了。
百姓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圍觀著燕王府看熱鬧。
洪煜兩人只覺得身上一輕,但是,卻也並沒有輕多少,馬到府門口,他們有些擔心地看著跳下馬來,臉色沉暗,大步進府的王爺。韓聲甚至眼尖的看見王爺?shù)氖诌€扶了扶劍柄。
王爺這是要大開殺戒嗎?
他們看看馬上的獵物,又看看王爺?shù)谋秤埃n聲道:“你安置馬,把野味送進廚房,我去找大管家!”
可是他們也清楚,要是王爺在盛怒之中,即使大管家來了,恐怕也無濟於事吧。
司城玄曦大步直往皎月院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來那女人已經(jīng)被他下令搬去清月院了。便又繞過迴廊,去清月院。
這時,他風塵僕僕,臉沉如水,腰挎長劍,大步而行,看起來,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這謠言既然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京城,王府的人自然也人人都知道,他們雖然不敢議論,但看王爺一回府,就直接去清月院,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去找王妃麻煩去了。
王妃也是,丟人現(xiàn)眼也就算了,還連累整個王府的名聲。
得報的王嫺婷更是心花怒放,藍宵露,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次可是誰也保不住你了,我倒要看看,你這正妃的位置,還坐得住嗎?
這次她倒聰明瞭,知道現(xiàn)在王府在盛怒之下,誰靠近都難免會受池魚之殃,所以只叫果兒打探消息,隨時回報,自己在靜月院裡坐了,喝著陳嬤嬤剛燉好的人蔘雞湯。
清月院門口,司城玄曦猛地擡起腿來,虛掩的院門受了這陣大力,發(fā)出咣噹一聲,院裡的黃嬤嬤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了一地,看著他兇神惡煞一樣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