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雪宜坐在另一邊的沙發(fā)上,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莫名地有了一種被冷落的感覺。
葉姿坐在元野身邊,時不時跟元菲插科打諢幾句,那場面看起來多么和諧,這美好的一幕卻刺得她心痛無比。
她來元家這么多次,何嘗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
難道葉姿比她更適合這個家庭?不,她不相信!
想起身邊還有顧以秋,她頓時覺得有底氣多了。
不管怎么說,顧以秋才是這個家庭的女主人,也只有她才是有決定權(quán)的那個人!
將視線從元野他們身上強(qiáng)行移開,鐘雪宜勉強(qiáng)向顧以秋笑了笑,輕聲說道:“伯母,我出去透透氣。”tqR1
看到她略帶蒼白的臉色,顧以秋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眼前這歡樂的笑聲,別說是鐘雪宜,連她也覺得別扭。
“別去太久,一會兒就開飯了?!迸牧伺溺娧┮说氖?,顧以秋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鐘雪宜悄悄離開了客廳,沉浸在歡樂氣氛中的元野和葉姿等人根本就沒注意她的離去。
看著跟元菲和元朗笑鬧著的葉姿,顧以秋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真不知道這女人有什么好,怎么就能把家里人忽悠得暈頭轉(zhuǎn)向!
……
元朗在電腦前玩一種叫“你畫我猜”的游戲,因為知識面不夠廣泛,很多詞語他都不知道怎么表達(dá),于是元菲和葉姿一邊一個坐在他身邊,不住地提供著技術(shù)指導(dǎo)。
“來來來,先畫一座山,再畫一個人……哎這個人太大了啊,好像坐在土包上一樣!不管了,趕緊再畫一個魚竿,一條魚……”元菲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葉姿被他們倆逗得樂不可支,趕緊在旁邊幫忙:“這邊再畫一面五星紅旗,對啦,要畫大一點,還要插在島上……哎,他們猜中了!朗朗真棒!”
電腦屏幕上的鮮花和身邊的掌聲,讓元朗興奮得小臉通紅。
不過下一道題,他就不知道怎么畫了。
“姑姑,葉姐姐,什么叫鋼管舞?”
元朗眨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迷惑不解地看著她們。
接收到元朗那單純的目光,葉姿和元菲不約而同地轉(zhuǎn)移了視線,不敢直視他那純潔無比的眼神。
“這個嘛……”元菲愁得抓耳撓腮,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真是的,出題人就沒想到,這個兒童不宜的話題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個游戲里嗎?
什么叫蝴蝶效應(yīng),蝴蝶效應(yīng)就是一個不知道身在何處的陌生人,在不知道什么時間忽然腦子一抽風(fēng),在游戲里加了一個叫鋼管舞的名詞,卻讓此刻的葉姿和元菲都覺得糾結(jié)無比。
看著元朗那雙迷茫的眼睛,葉姿咬了咬牙,給出了有史以來關(guān)于鋼管舞最雷人的解釋。
“……就是有人拿著鋼管在跳舞!”
聽到葉姿的話,元菲差點兒被雷昏過去。
不過目前也只能這么解釋了,她們可不想讓元朗過早接觸成人教育。
得到了答案,元朗卻更迷惘了。
“葉姐姐,為什么有人會拿著鋼管跳舞?”
自從元朗開始說話以后,他就越來越像同齡的孩子,總是把各種問題掛在嘴邊,簡直變成了十萬個為什么。
葉姿頭疼無比,卻還不得不繼續(xù)給自己圓謊。
“就是……類似一種儀式……”她東張西望著,想要尋找點兒靈感,看到多寶架上的一幅古代秋狩圖,她立馬眼睛一亮,“對,就是一種慶祝的儀式,比如古代人打獵回來,都要跳舞慶祝的!”
這個解釋雖然很不貼切,但是總算讓元朗豁然開朗了。
“我懂啦!”高興地拍著小手,元朗咧開小嘴,笑得格外開心,“就像斧頭幫會舉著斧頭跳舞一樣,所以鋼管舞也是鋼管幫的舞蹈!”
看著元朗可愛的小臉,葉姿目瞪口呆。
這孩子,還學(xué)會舉一反三了!
好吧,鋼管幫就鋼管幫好了,總比知道真相得好。
這么琢磨著,兩大一小繼續(xù)頭碰頭,研究起下一個詞語怎么畫了。
看著沙發(fā)上那幾個蹭在一起的小腦瓜,元野的薄唇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越來越喜歡這種溫馨的家庭氛圍了。
悄悄地起身,他走到門口,點燃了一支煙。
這是個晴朗的下午,前一天剛剛下過雪,清澈的陽光照耀在雪地上,散發(fā)著明亮而純凈的光芒。冷與暖,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此刻卻無比的和諧。
靜靜地抽著煙,元野正想著事情,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回過頭,他就看到一張熟悉的,此刻看起來卻讓他十分不悅的臉龐。
似乎是發(fā)覺自己打擾了他,鐘雪宜適時地停住了腳步,卻并沒有離去的意思。
她抬起臉迎著他冰冷的視線,顯然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元野哥?!?
和她預(yù)計的一樣,她跟元野打招呼,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甚至也沒有從元野臉上看到任何表情。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氣息,他俊朗的容顏,完美至極的五官,足以讓這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尖叫迷戀,此刻卻仿佛冬日里料峭的寒風(fēng),即將把眼前的一切凍僵。
“元野哥……”在他那寒意逼人的盯視下,鐘雪宜覺得自己滿肚子的腹稿都像是被速凍了,一個字也倒不出來,她只能低下頭,避開了元野那懾人的目光,才能夠顫著聲說出自己要說的話,“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討厭我,可是我想告訴你,你真的誤會我了……”
她的聲音很輕,還帶著控制不住的顫音,不過反而讓她有了一種楚楚可憐的味道,對她正在說的事情倒是很有幫助。
“其實,我已經(jīng)想通了……我知道你和葉小姐是真心相愛的……”說到這里的時候,她似乎哽咽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現(xiàn)在我只想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幸福……”
說到最后,她仿佛說不下去了,深深地低下了頭,看起來嬌羞而無助。
看到她這副既絕望又痛苦,卻還要努力掩飾的樣子,元野終于明白了她是怎么把顧以秋糊弄過去的了。
想到顧以秋對葉姿的態(tài)度,元野不禁瞇緊了眼睛。
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是像此刻表現(xiàn)的那么簡單。這一點,從那次他知道是誰暗中設(shè)計,把葉姿害得滿臉長滿了紅疙瘩以后,他就認(rèn)清了。
到了這個時候,鐘雪宜卻還想要欺騙他。
“你要什么?”聽她說了半天廢話,元野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冷冷地問了這么一句。
他單刀直入的態(tài)度讓鐘雪宜很意外,她下意識地抬頭看著元野,卻看到一雙刀鋒般凌厲的眸子。
那雙眼睛似乎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輕易看穿了她所有的偽裝。
“元野哥,你別這么對我好不——”
她才開口叫了一聲,就看見元野扔掉了指尖的煙蒂,轉(zhuǎn)身就走。
“我沒空聽你廢話。”
看到他冷絕的側(cè)顏,鐘雪宜絲毫不懷疑,他肯定會把自己扔在這里,毫不猶豫地離開。
這種經(jīng)驗,她有過太多次了。
那次在馬場,她腰部受了傷不能動,元野照樣把她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想起上次的慘痛教訓(xùn),鐘雪宜本能地伸出手,拉住了元野的衣服。
“我想請你幫我!”
元野的腳步停住了。
看到他那張不耐煩的俊臉,鐘雪宜趕緊縮回了手。
她的元野哥是不喜歡和人肢體觸碰的,當(dāng)然,這里的人包括全世界的所有人,卻不包括葉姿。
硬生生把那個突然闖入腦海的女人趕走,鐘雪宜咬緊牙關(guān),竹筒倒豆子般地說了一大串話。
“我真的不敢奢望你會喜歡我,我只想請你幫幫我,要不然,我的寶宜公司就開不下去了……”
盯著元野腳底下的那一片雪地,鐘雪宜語速飛快。
“你也知道,我的公司還在起步階段,那幾個重要客戶還有大生意都是你和元澤哥介紹的,可是現(xiàn)在……”
自從元澤出了事,鐘雪宜的公司就受到了巨大的影響,以前和元澤有生意往來的公司,現(xiàn)在對元澤避之唯恐不及,怎么還可能來和鐘雪宜做生意。至于通過元野介紹的生意,因為那一次被元澤的牽連而損失了不少信譽(yù),再加上元野這段時間的不聞不問,也早已撤得差不多了。
鐘家雖然也有不少關(guān)系,但是跟元家相比就差太多了,鐘雪宜一心想要成為女強(qiáng)人,那些小生意她怎么看得上。
只要元野能稍稍幫她一把,哪怕只是幫她說幾句好話,她的生意就會源源不斷地蜂擁而至。
所以她才會放低姿態(tài),不為余力地巴結(jié)元野和顧以秋,只希望能得到元家的幫助。
“元野哥,寶宜公司是我親手創(chuàng)辦的,那是我的一番心血啊,我實在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它就這么倒了。你就看在咱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