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天集團總裁辦公室外,看著魚貫而出的高級秘書團隊,站在門口的鐘雪宜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清場了嗎?這是不是說明,元野對這次見面很重視呢?
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鐘雪宜,當然不會想到,秘書們的離去只是因為已經(jīng)做完了工作匯報,跟她的來訪一毛關(guān)系也沒有。
可是陷入感情糾紛的女人通常都很盲目,覺得身邊所有發(fā)生的事情都跟自己有關(guān),哪怕此時辦公區(qū)飛進來一只蝴蝶,她肯定也認為那是被自己的迷人香味吸引過來的。
抱著這樣志得意滿的心情,鐘雪宜走進了辦公室。
巨大的紫檀木辦公桌光滑錚亮,每一個細節(jié)無不是精雕細琢,充滿了頂級上位者才有的貴氣,可是這樣一個奢華無匹的辦公臺,卻坐在它身后的那個男人的周身氣勢壓迫得黯淡無光。
陽光從云縫中照射出來,格外的明亮逼人,投在男人那張俊美如神祗般的俊臉上,越發(fā)迸射出萬千鋒利的光芒,格外的耀眼奪目,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也沒有一絲情緒,可是一個舉手,一個投足,都足以讓人心跳得幾乎要失聲尖叫。
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鐘雪宜怔怔地看著那張魂牽夢縈的俊顏,完全忘記了自己來之前的目的。
她曾經(jīng)那么愛慕過這個男人,帶著近乎狂熱般的崇拜。她與他一起長大,這些年來她從未見過元野身邊出現(xiàn)過任何一個女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在英國留學期間,她也曾經(jīng)看到過關(guān)于元野和曼莎的緋聞,看到網(wǎng)頁新聞的時候,她不過是付諸一笑。
只是再老套不過的炒作手段而已,她的元野哥怎么會看上這種沒有內(nèi)涵的花瓶。
可是當她學成歸來,帶著滿滿的自信出現(xiàn)在元野面前的時候,卻看到了他帶著另一個女人,向大家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
她不相信,她等待了這么多年,怎么會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黑馬打敗?
就像當初看待曼莎的緋聞時一樣,她覺得這只是一場誤會,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元野卻絲毫沒有甩掉那個女人的跡象。
或許,他只是覺得虧欠,想要彌補那位失蹤多年的葉小姐……
鐘雪宜這么自欺欺人地騙著自己,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她隔著宴會廳的落地窗,看到他們兩人親密的情形。
他們擁抱親吻,那么投入那么忘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會不會被別人看見,亦或者,他們根本不在意。
像元野那樣的男人,怎么會在乎別人的眼光……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么希望元野懷里的女人是自己,擁抱著的親吻著的女人,是自己啊!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親眼看著元野和別的女人甜蜜,是多么刺目刺心的一件事。
要不是如此,她或許還不會下定決心,參與元澤的計劃——
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紛至沓來,直到元野出聲提醒,她才回過神來。
“鐘雪宜。”涼薄的唇角微微掀起,從元野冷淡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們之間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他對鐘雪宜的態(tài)度仿佛只是尋常的合作伙伴,“你找我有什么事?”
從恍惚的情緒中擺脫出來,鐘雪宜定了定神,精心修飾過的臉上露出一抹溫婉又不失自信的笑容。
“元野哥,你是不是在為生意的事情擔心啊?”她的聲音并不是刻意偽裝的甜蜜和發(fā)嗲,可是語氣里卻透著隱隱的親昵,話里話外都是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
元野瞟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的視線流連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文件上,漫不經(jīng)心地,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尖銳。
微微瞇了瞇眼角,元野抽出一沓文件,丟在她的面前。
“你來得正好,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這批發(fā)往印度的紡織品是怎么回事。”
鐘雪宜的公司剛剛開始發(fā)展,很多合同都是由玖天集團出面擔保才能拿到的,如果寶宜公司沒有按時履約,玖天集團的信譽勢必受到影響。
看著面前的那幾張白紙黑字,鐘雪宜并沒有露出驚慌或者擔憂的表情,反而微微笑了。
“元野哥,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說這些事的。”
她的話里意有所指,目光掃過元野面前的文件,似乎在暗示著什么。
元野靠在黑色座椅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視線終于開始正視鐘雪宜了。
“很好,我希望能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個大公司要運營,出點兒緊急情況不算什么特別的事兒,可是如果這些壞事一齊駕到,就不得不引人懷疑了。
尤其,鐘雪宜還非要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見他,更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tqR1
迎著他攝人心魄的眼神,鐘雪宜忽然覺得有點兒喘不過氣來,原本偽裝得極好的微笑面具,在元野犀利的注視下似乎開始出現(xiàn)了絲絲裂縫。
她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讓她的聲音有任何顫抖:“元野哥,其實我也很是猶豫的……”
傾訴才開了頭,就被元野冷聲打斷:“說重點。”
他不是心理師,更不是慈善機構(gòu),實在沒心情也沒時間聽鐘雪宜的心理活動。
被他硬邦邦地噎了回去,鐘雪宜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可是她知道,面對元野這樣的人,她完全沒有資格討價還價。
深吸了口氣,她沉聲說道:“這些事,都是元澤哥設(shè)計的。”
盡管已經(jīng)隱約料到了答案,聽到鐘雪宜的答案,元野依然不由自主地抿緊了薄唇。
元澤,又是元澤。
這幾年來,他步步退讓,卻換來元澤步步緊逼。到現(xiàn)在居然連鐘雪宜都利用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瞬間沉冷下來的神情,讓鐘雪宜以為自己的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立刻接著說了下去。
“他要我在報關(guān)上動手腳,讓貨物滯留在海關(guān),讓你的客戶付款卻收不到貨,讓你來求我?guī)兔Α闭f到這里,她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用錯了詞。
元野是那么驕傲的男人,怎么可能求她幫忙?
她匆忙改變了話題,指著元野手邊的那份證券報告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證券方面的問題也是他設(shè)計的。元野哥,你相信我——”
“為什么要告訴我?”
望著元野那雙看不出情緒的墨眸,鐘雪宜急不可待的表情頓時變了。
她親自來到他面前,帶給他這么多這么重要的信息,難道他不應該方寸大亂,和她一起商量怎么解決問題么?
到了這個緊急時候,他怎么還會有閑心問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可是元野冷冷地盯著她,顯然不得到滿意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
“我……我想幫你……”她竭盡全力地抵抗著元野那雙令人不安的眼睛,語氣里有了一絲絲顫抖。
“幫我?”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元野的俊臉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如果我沒有聽錯,你剛剛可是親口承認,這些問題是你故意造成的?”
是啊,剛才鐘雪宜說過,是元澤讓她在生意上做了手腳,故意跟元野為難的,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說想幫元野,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鐘雪宜的臉色發(fā)白,趕緊為自己解釋:“元野哥你知道的,我跟元澤哥也有生意往來,他說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做,就要中斷我們之間的合作關(guān)系……”
“然后呢?”元野瞇起眼睛,看向她的視線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你一邊按照他說的做,一邊再過來給我坦白示好,想兩頭做好人?”
鐘雪宜一下子愣住了。
其實她并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覺得元澤的建議有一定道理,如果她能夠讓元野意識到自己會在生意上對他有所幫助,或許在元野心里,自己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她才會采取元澤的提議,故意在跟玖天集團有關(guān)的生意上動了手腳,直到客戶逼上門,才選擇這個時機出現(xiàn),將問題迎刃而解,這樣元野肯定會認為她是個對自己生意有幫助的女人。
她早就想好了,一邊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脅迫元野,一邊還可以把這么做的理由推到元澤身上,既離間了兄弟倆,又可以讓自己在元野的心里占據(jù)一定的地位,這對她來說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可是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她,卻忽略了元野的想法。
而按照她剛剛提供的情報來看,她好像的確是成了一個墻頭草的角色。
看著元野拒人千里的冰冷臉龐,鐘雪宜仿佛跌進了冰窟,從頭涼到了心底。
“不、不是這樣的,元野哥,你聽我說……”慌亂中,她語無倫次,急慌慌地為自己辯解著,“我真的是為了幫你!如果我想幫元澤,現(xiàn)在就不會來找你了!我是想提醒你!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一起對付元澤,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行了!”元野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頭,毫不留情地沖門口揚了揚下巴,“話說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聽到他這么不顧情面的逐自己出門,鐘雪宜的臉上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
“元野哥,你為什么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都喜歡你……”她捂住臉,泣不成聲,“為什么你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