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鑒明顯有些被嚇到的模樣,神色上變得有些局促不安,卻是并未有緊張的樣子,不過是有些困惑地撇了撇嘴角:“皇上,奴才就是海公公讓來服侍皇上的……”
說完,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旋即又匆忙放下手,規規矩矩地站好。
穆云錦的眉頭微微一挑,步子邁出,靠近了江鑒,眸中的光深邃不已。
隨著男子的靠近,江鑒明顯有了些慌張,局促不安地又一次抬手抓了抓頭,下意識莫名地點了點頭。
半刻的寂靜,穆云錦的視線愈發深邃黯沉,靜靜地看著江鑒沒有動作,猛然間,卻是一個抬手,一把拍在了江鑒的肩頭上。
面上的神色也是陡然松了下來,揚起一絲淺薄的笑意:“朕知曉了。”
而后再無停頓,轉身向著通道深處而去。
江鑒的后背已是泛出了密密的汗,呼吸也是開始變得急促,穆云錦拍在自己肩頭上的手格外用力,終是讓他有了害怕的感覺。
看著白衣男子離開往深處去的背影,江鑒的眉眼也是逐漸有了變化,旋即,再沒有停留,一個咬牙,跟了上去。
通道很是奇特,看似深邃不見底,可不過才走了十來步的模樣,已是到了有房屋的地方,細細聽去,竟好似還有著流水的聲音。
江鑒抬頭,已是看見了眼前的地牢,所謂地牢,不過是因為四周及頂端的材料皆是石頭所制而如此命名,那石牢里頭的屋子卻是依舊是木頭所制。
穆云錦的眸子緩緩滑過面前的屋子,并未多有猶豫,一個邁步,沖著最里頭的一間而去。
沒有回頭,穆云錦的手微微抬起,向著后頭伸去。
江鑒看了看穆云錦伸過來的手,又抬起眼看了看他面前的屋子,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安地將那把銀色的鑰匙遞了出去。
接過鑰匙,穆云錦根本沒有看,徑直上前去開那間屋子的門,吩咐的話語落下:“候著。”
又一次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江鑒點了點頭,退開了身子,規矩地站在了那間屋子的門口。
門鎖早就是被穆云錦打開了,隨著江鑒的退開,穆云錦這才出手,退開了那道門。
三皇子!
自己推算的果然沒錯,果然是三皇子的牢房!
江鑒的心頭暗道了一句,下意識地便抬起眼,想要沖著里頭看上一眼,但穆云錦,卻是并未給他這樣的機會,門只打開了容一人過的大小,白色的身形入到了屋內,很快一個反手,將門關了起來。
“咔噠——”門鎖已然是被穆云錦從里頭掛了起來。
江鑒的腳步很快便退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這屋門,旋即轉眸,看向了這石牢里別處的屋子。
之所以會將銀色的鑰匙給穆云錦,只因為這石牢中的屋子,一共只有兩種顏色,一為深灰色,二則是金色。
而三皇子所在的牢房,正是灰色的屋子。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另一把鑰匙,江鑒的面色上出現了一絲淺淺的不符合他一個閹人的神色,一把握緊了手中的鑰匙,向著金色的屋子方向而去。
整整一排,皆是金色的屋子,木澄,會在哪個屋子內?
江鑒的眉頭微微一皺,再次回頭看向了穆云錦所如的屋子,本是邁出的腳步,有了一瞬的猶豫。
去尋,還是不去?
……………………
穆云新的牢房內,分外干凈整潔,一如穆天德那日來時的模樣,干干凈凈,同樣,安安靜靜。
男子一身深灰色的衣袍,躺在靠東面墻的床榻上,平躺在上頭,雙手交疊在腹部,安安靜靜,沒有聲息。
白衣男子的步子在入了牢房內后,并未即刻就走近床榻,而是眉眼中深深淺淺滑過凌厲的光,掃視了整間牢房,最后,視線抬起,看向了那正中央八仙桌的正上方,通透的琉璃窗。
終于,緩緩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那個躺在床榻上的男子。
緩緩吐出一口氣,穆云錦的嘴角掛起一抹淺薄卻陰狠的笑意,緩緩向著穆云新走去。
這里再無旁人,他自然不需要過多的掩飾。
“穆云新。”
一邊走著,穆云錦的口中已然是低低道了一聲穆云新的名字。
穆云新的面色蒼白著躺在床上,呼吸格外淺微,幾近聽不出來。
“三哥,好久不見啊。”
穆云錦的腳步在穆云新的床榻旁停下,目光凝了神,落在了穆云新的面上,略顯愉悅的聲音落下。
“這么久沒來看三哥,三哥不會生云錦的氣吧?”
說著第二句話的時候,穆云錦的聲音越發輕松了起來,笑意綿延,一個轉身,在床榻的邊緣坐下,微微側過臉,目光看向了穆云新。
又一聲輕笑出口,穆云錦修長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雙膝之上,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膝蓋,神色悠然。
“三哥不說話,那自然是沒有生云錦的氣了?”
穆云新靜靜地躺著,除卻那微弱的氣息外,面色太過于蒼白,宛若一死人一般靜靜地躺著。
“也是,若是三哥知曉云錦所做的別的事,怕就不會生氣于云錦沒有來看你這件事了。”
說話間,穆云錦一個轉身,俯身而去,靠近了穆云新,聲音越發輕了下去,透著濃厚的薄涼:“三哥知道嗎?大哥的死,云錦母妃的死,都是云錦一手做的呢~”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穆云錦的聲音明顯陰毒了起來,縱然是輕柔的語氣,卻是透著了足足的恨意。
穆云新依舊如沉睡一般,靜默著,沒有絲毫的反應。
“如今云錦能夠坐上皇位,倒是真的要謝謝三哥替云錦背了這鍋。若沒有三哥,云錦怕是還要想別的法子才是了。”
一個起身,穆云錦已是一個甩手,向著八仙桌的方向走去,背對著穆云新落下了聲音:“可縱使坐上了這皇位,云錦心頭還是不安吶。三哥在一日,云錦心頭就要不安一日,三哥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站在八仙桌旁,穆云錦雙手背在身后,抬起眼,看向了琉璃天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