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重重地打了個轉,木澄唇邊的笑意散去了不少:
“張太醫是不明白本宮的意思嗎?本宮是在問你,皇上是何病。”
這張太醫說話極為隱晦,不明說,反倒是各種閃躲,木澄自是也沒有周旋下去的打算,徑直開口問了出來、
張太醫垂著的眸子里明顯滑過一絲淺淡的微怒情緒,這一次,他是明白了,為何海公公會吩咐自己不要將皇上的事告訴旁人,尤其是皇后娘娘。
深吸一口氣,張太醫的身子彎地更為明顯:“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身子并無大礙,不過是氣急攻心,一時郁結,微臣開些調養的藥調養些時日,便會好起來。”
“氣急攻心?”木澄的步子微微一動,稍稍退了回來,一個眉眼轉過,看向了身后沙舞,“回宮去把那支千年參取來。”
張太醫頓時一驚,皇上為中風之癥,而人參又是大補陽性之品,根本本能食用。
斟酌僅僅片刻的功夫,張太醫已是抬起頭,面色分外鄭重:“皇后娘娘,皇上乃是火氣積聚,不宜食用人參這般的大補之品。”
“是……嗎?”嘴角的笑意再次勾起,木澄本看向了沙舞的視線緩緩轉了回來,“本宮怎么記得,上次張太醫給本宮瞧病的時候,也是說本宮氣急攻心,那時候,張太醫可是勸本宮多食用些人參啊~”
末了,木澄的語氣已是有了些質問的意味。
一陣涼意泛上,張太醫本抬著頭的眼一瞬間愣住,不知該說什么。
木澄嘴邊的笑意緩緩加深勾起,視線灼灼,看著張太醫不動。
沙舞站在木澄的身后,神色分外收斂,自打上次自己讓十三皇子和離尊王妃入了寢殿那事之后,木澄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了非常的大變化,常常會抓住她的小問題不放,百般刁難。
便是在這氣氛極為僵硬的時候,海公公的聲音極為適時地響了起來:“皇后娘娘。”
張太醫只覺得自己僵硬萬分的身子一瞬間松懈了下來。
聞聲,木澄的眸子挑起,看向了養心殿門口的方向。
“皇上已是深眠,皇后娘娘可否要進來看一眼?”
若論關系遠近,雖說木澄是穆天德的皇后,但海公公跟著穆天德的時間卻是更久,相比之下,海公公倒是更得穆天德心。
也就是為什么,此刻的海公公,敢如此膽量同木澄說話。
海公公的話說得極為不客氣,氣勢也是分外高昂,站在養心殿的階上,直直地看著木澄的方向。
自從入了宮,做上了這皇后之位,木澄就一直對這海公公有著隔閡,此刻聽他說話,神緒瞬間清明了起來,死死地看著海公公,早就是將那張太醫丟到了一旁。
張太醫的余光緩緩抬起瞥看了一眼海公公,并未出聲,而是對著木澄的側面行了一禮,旋即,也不管木澄是怎么樣的反應,轉身離去。
海公公站在階上,直至看到張太醫的身形消失在眼中,這才收回視線,也不多說話,徑直轉身入了內。
沙舞站在木澄的身后,自是發覺了她身上氣息的變化,那一瞬的陰狠,傾瀉而出,無法掩蓋。
養心殿內,龍涎香分外濃郁,木澄神色很是凝重,一步一步通過了外間,往里間走去。
海公公站在里外間的紗簾處,看著木澄即將跨步入內,聲音適時落下:“還請皇后娘娘多加注意,皇上深眠,不得多有打擾,請皇后娘娘聲音盡量放輕聲音。”
木澄本要邁步入內的的腳步因為聽到了海公公的話,瞬時,停了下來,國母的架子依舊端著,木澄微微側過身,目光凌厲逐漸加重:“你什么意……”
還未來得及將最后一個字出口,海公公的手已是格外自然地抬了起來,豎起食指放到了唇邊,示意木澄不要高聲說話。
話頭一窒,木澄只覺得自己胸腔的怒火就要爆發而出,卻是在余光瞥看到海公公的神色時,終是一個生生忍下,一個甩袖,入了里間。
自己貴為國母,若此刻當真和這老頭計較,還不知傳出去會有什么樣的閑言閑語。
隨著木澄走入里間,海公公的神色才逐漸恢復了正常,一個回身,想要退身離去,卻是在轉身的一瞬,瞬時僵住了身子,因為他眼中也是映入了一道白色的身形。
一道儒雅干凈的聲音落了下來:“海公公。”
瞬時間,海公公剛松懈下來的神經瞬時間又繃緊了起來,眸子重重一個轉過,腳步后退了幾步,彎腰行了一禮:“四皇子。”
短短片刻間,養心殿上竟是一下子來了兩位人物。
使得海公公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付。
“母后在內看望父皇?”
穆云錦的聲音分外清澈干凈,字字都透著儒雅溫潤,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白衣男子站在海公公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傾,卻又是并未給海公公壓力。
身子彎著,海公公垂著頭,眉頭微微一動,沒有立即開口,腦海中浮現而上的是那日,皇上親手所寫的那道密旨,密旨內容他是知曉的,若是皇上當真準備將皇位傳給三皇子,那便是說,這四皇子穆云錦,定是有什么問題的。
如此推算過后,海公公的神色略有些擔憂,聲音卻是依舊平穩:“皇后娘娘正在里頭看望皇上。”末了,壓低聲音補了一句,“四皇子不用擔心,皇上身子只是一時抱恙,過些時日便會好了。”
很是有禮貌的回了一個禮,穆云錦身上特有的竹香在這濃郁的龍涎香中顯得格外清新。
“不知,云錦此刻可否方便入內探望?”
話語綿柔透著淺淺的力道,便是海公公知曉這四皇子是有問題的,卻還是無法拒絕這樣的話。沉吟了片刻,把對著木澄所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旋即讓開了身子,讓穆云錦進入了里間。
帶著淺笑點了點頭,穆云錦邁步,入了里間。
隨著穆云錦的身形入到里間,海公公的眉頭越發皺的厲害,心頭里的不解和詫異越發涌上。
這般儒雅有禮的四皇子,為何不是皇上心中的帝君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