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處理完小區里的事,又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可近期手頭上的案件并沒有什么不順利,文洪干脆就利用晚上的時間,回到辦公室寫起了論文,每天都是到了休息時間,他才回到自己的單身宿舍。文洪很希望自己的生活能被工作、學習填得滿滿的,這樣的話,他也就沒有時間去回憶鐘曉惠,也沒有時間去思考許冬梅了。
可他這種舉動,倒引起了陸副局長的注意。
原來,陸副局長近期在值夜班的時候,總是看到對面樓刑偵大案隊的一間辦公室里亮著燈光,不到十點鐘絕不熄滅。
“這會是誰?近期也沒什么大案子,怎么每次值班都看到刑警隊有人回來加班?”
帶著疑問,陸副局長進了刑警隊大樓,推開大案隊的房門一看,卻是文洪正聚精會神地坐在電腦前,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見陸副局長進來了,文洪忙站起身來:“陸副局長!”
“是文洪。我今晚值班,見刑警隊的燈還亮著,就走過來看看。怎么,晚上回來加班?”
“不是的。這幾天案件情況進展得挺順利,也沒有什么東西必須要等到晚上來處理。我想既然有了些空閑時間,就打算寫點東西,隊里環境也算安靜,而且業務書籍比較齊全,這段時間我就在晚飯后來這里用一下電腦,等到晚一點也就回宿舍了。”
“原來你是在寫論文。但不知是什么題目啊?”文洪的一番話顯然引起了陸副局長極大的興趣。
“暫時定的題目是《論基層公安的刑事執法理念》,現在已經把整個文章的結構搭了起來,文字上寫了有一多半了。”
陸副局長點了點頭。
刑偵部門歷來都是公安機關最為忙碌的單位,尤其是分局的刑警,成天跑案子、想案子,像文洪這樣還能抽出時間寫點東西,其他民警基
本是做不到的,這也算是相當難得了。而文洪所寫的這篇論文,顯然把它的立足點放在了基層的刑偵工作,如果立意新穎、論述得當,也許會對基層工作有一定的借鑒和指導意義。
“你這個題目對于我們分局很多刑警來說,還真是比較陌生啊。我之前在《公安研究》等一些刊物上,看過幾篇這方面的論述。你是怎么想到寫這個題目的?”
文洪答道:“我來分局已經有六年時間了。最初在預審大隊實習時,就對我們分局過去的一些刑事案件仔細地研究過,那時就看到有些案件在證據方面確實存在漏洞。到了刑警大隊之后,我感到這些漏洞的存在,與我們民警個人的執法理念有著莫大的關聯。再有,通過公安系統的內部資料,我也發現一些理論性的文章多是出自于法制部門、省市機關或者局領導,跟一線的實踐單位的確有些脫節。如果說執法理念長期地處于理論研究階段,那么它將失去存在的意義和作用。我的想法是從基層刑警的角度出發,把執法理念與具體辦案結合起來分析,這樣的話可能會讓一線民警更加容易理解和接受。”
此前,因為在船廠墜落事件、全省大比武、執法大檢查以及鄔祥殺人案件等各項工作中,文洪都有著相當出色的表現,陸副局長已經開始注意這個年青人了,曾經點名讓文洪參與前一段時間“打黑除惡”的攻堅戰,也是想讓他多幾個鍛煉的機會。現在陸副局長聽文洪所講的,已經明顯地超出了分局其他刑警的理論水平,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這小伙子,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值得發掘和培養!
“文洪,照你看來,基層刑警在灌輸執法理念方面最大的障礙是什么呢?”
文洪答道:“隨著我國法治化進程的不斷深入,我們刑警在偵查手段、收集證據、強制措施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盡管如此,一些民警在頭腦中對刑事執法理念還是有些缺失,濫用偵查權
力,違規甚至于違法辦案的情況時有發生。他們這么做往往打著偵查破案的幌子,其實這完全是一種借口,他們真正的目的,也無非是為了爭取個人的名利而已。”
文洪的話,將普遍存在的公權力與私利益的矛盾提了出來,是一針見血,連陸副局長都有頓開茅塞的感覺。他笑著又問文洪:“這些都是你在學校學來的吧。”
“有些是,不過很多都是我在工作的實戰中總結出來的。這些觀點也許有些偏激,或者是以偏蓋全,我也不知道這文章真要是寫出來了,會不會被別人認同,能不能發表出來。”
陸副局長與文洪這兩個人對刑偵工作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這話閘子一打開,真是聊了個不亦樂乎,一時竟有些收不住了。還是陸副局長猛地記起自己是在分局值班,看了看手表,已將近午夜了,便忙站起身來說道:
“文洪,你這樣做很好,等到文章完成了,我先看看,如果能發表出去,對基層刑警的工作會有很大的幫助。”
文洪也站起來答道:“好的。”
整個一個晚上,陸副局長都感覺文洪的心情有些郁郁,他猜想文洪利用工作之余來隊里寫論文,多多少少與女朋友去世有關,便嘆了口氣勸道:
“文洪,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的確讓人難以接受。只是人生不可能永遠都是坦途,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情,還得自己努力去解決,別人的解勸都是次要的。你現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難,盡管向局里提出來。”
文洪勉強一笑,說道:“陸副局長,愛人走了,我真的是非常懷念。我也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我根本做不到在短時間內把她徹底放下了,只能慢慢地調整自己的情緒和心態。不過您放心,我不會因此迷失了自我。”
陸副局長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大案隊的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