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近,慕利達幹坐鎮乎倫部落的左廂營地,軍需地熊熊大火已經撲滅,但熄滅的火堆冒著濃煙,營地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道。救火的士兵仍在翻動著以燒焦的軍需,防止火勢反覆。慕利作爲左廂族人,看到如此場面不禁搖頭。“來人,去問問損失統計出來沒有.....”
“得令。”立於慕利達幹身後德馬說道,他看得出達幹此時的心情十分低沉。
不多時,德馬領著一人來帶慕利身邊,“達幹,這是這次左廂軍需隊的統計官。”
“茨力德,拜見達幹。”這名統計官聲音顫顫巍巍,所有官員基本都已戰死,他生怕軍需被燒的責任落在他的頭上。
慕利點了點頭,微微瞇著的眼睛彷彿看到這統計官的心裡,沉聲道,“起來說話吧,軍需被燒不是你的責任,損失統計出來沒有?”
“稟達幹,在士兵們救火的時候,我已在一測統計著損失。具體各種軍需損失多少沒有幾天時間統計不出,但大致損失了四層,幸虧救火及時,否則損失更重。”茨力德說道。如果林海得知左廂軍需被朱隆燒了近四層,他心裡就不會再計較這次行動的得失功過了。
慕利看著那冒著濃煙的軍需營地,長長的出了口氣,“軍需隊不能停留,天亮後組織人立刻整頓現有軍需上路,左廂大營深入齊國在馬邑郡作戰,急需軍需。派人速速返回左廂,稟告此事,速調集軍需增援。如有人問被襲原因,就告訴他金狼軍慕利說,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遵命。”茨力德心想,有慕利達幹這話,我的命算是保住了。
正當茨力德準備退下時,慕利達幹聲音再起,“對了,左廂軍需隊暫時有你管理,德馬協助下他,爭取儘早啓程。”
“達幹放心。”德馬說話總是乾淨利落。
“報........”一名士兵飛奔而來。
“報達幹,右廂哥舒部吐屯尼斯巴格求見。”
“傳來吧。”慕利微微皺眉。
尼斯巴格上前面色鎮定,畢竟這是金狼軍不是右廂大軍,他不怕軍需被殺的怒火將在他的頭上。“拜見慕利達幹,營地遭受襲擊太過意外。我將一千將士派來支援阻敵,卻沒有想到敵人實力不俗,我一千兵馬所剩不足百人。請達幹容我將族人的屍體領走。”尼斯巴格來到營地,看到金狼軍在打掃戰場,便沒有冒失的將哥舒部戰死的士兵屍體收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慕利聽後沒有急著回答,左廂之中,哥舒部並不是弱,一千將士竟然扔在了戰場上,這讓他大感意外。稍稍停頓後說道,“左廂的援助以及損失,我會如實的稟告孛日帖赤那大俟斤,稍等片刻便可將左廂族人的屍體運回下葬。”
“多謝達幹體恤。”尼斯巴格作爲文官,表現出了他的機智,處事滴水不漏。
這時德馬急衝衝的趕了過來,側目看了下尼斯巴格,這一眼讓尼斯巴格心裡一緊。作爲慕利的心腹,德馬來到慕利身邊,附耳輕聲道,“達幹,您安排的事情以有眉目,事情有蹊蹺,在營地中部與西部同時都有敵人留下的屍體,我們以收至一處,但他們的戰馬卻是哥舒部的。營地以西發現大量的哥舒部士兵屍體與戰馬,我們比對了一下,盡然完全一致。”
慕利聽著德馬的話眉頭越皺越緊,德馬說完,慕利擡頭看著德馬,目光中詢問著事情的真實性。
德馬讀懂了達乾的眼神,低聲說道,“達幹放心,我親自比對過,敵人的穿著與哥舒部不同,但從質地上來分析,有著明顯的中州手藝,定是右廂之人縫製。而且戰馬上所攜帶的也與哥舒部士兵有著明顯的不同。”
慕利聽後,點了點頭。附在德馬耳側說道,“留下證據帶回給大俟斤。哥舒部士兵屍體讓這吐屯領著吧。”
隨後德馬與尼斯巴格並肩而去,尼斯巴格心裡疑惑著剛纔的一幕,想從德馬嘴裡套出些情報,但卻一無所獲。
慕利閉目沉思,事情變得複雜了,這裡牽扯到左右廂的利益,同時也牽扯著大俟斤的戰略,稍有不慎將會將矛盾激化。雖然他爲右廂之人,但此事必須冷靜對待,交由大俟斤處理。
“這力骨蠻和特巴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慕利有些不高興,金狼軍精銳追擊一些殘兵遊勇盡然這般費事。
在胡倫部落一片混亂之時,琪琪格去而復返,她總覺著被那個男人騙了,爲何要將她支走,她需要一個明確的理由。而且走出的這幾天,腦子裡都是那個該死的男人,所以倔強的烏乞公主決定回來說個清楚。可看著湖對岸的火勢,乎倫部落的混亂,詢問了一名中年婦女之後才知右廂的營地被襲擊了。琪琪格十分謹慎,趁人不注意,伏在了都達古拉的氈房頂上聽到了她想要得到的。
“難道是他襲擊了右廂營地?向西逃了?看你怎麼飛出本公主的手心。”琪琪格獨自向西追尋而去。
這一夜似乎十分漫長,林海這邊拖著李古蠻,陷入苦戰,而朱隆一邊情況稍微好些。特巴在追擊之前他便於朱隆的隊伍有將近五里的距離,爲了追趕敵人,特巴下令全力奔襲,兩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朱隆十分狡猾,一直注意這身後的情況,得知後又追兵,便分出二百士兵全力阻敵,爲了保證大隊人馬安然進山,他不得不犧牲一些人從而拉開距離。這二百虎賁營士兵給特巴帶來無盡的麻煩,因爲他們使的手段太過卑鄙無賴,撒土,薰煙無所不用其極,盡顯朱隆本色。儘管朱隆使出全力,但雙方依然弓箭相向,互有傷亡。就這樣你追我趕下,朱隆這一隊人進了山。
進山後的朱隆長長的出了口氣,心道,“校尉,不辱使命。”但嘴上依然不饒人,高聲叫罵著,“孃的,你趕了我一夜,追的俺如同喪家之犬,有本是你進山,老子不折騰死你們,老子給你姓。”
其實,朱隆看似粗俗但心思縝密,這樣一番叫罵讓跟著的他的士兵們心裡的恐懼小了很多,紛紛附和著笑。
“我呸,老子死也不姓突勒克狗的那些饒舌姓兒。”就這樣,朱隆罵罵咧咧的領著不到九百人的隊伍安全進山了。
此時,東邊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天要亮了。而林海率領著一百多人,戰了一夜,跑了一夜,人困馬乏。身後的金狼軍亦是如此。生生的追了一個時辰,但就是沒有追上。
林海看著身後依然不放棄的金狼軍,心裡擔憂起來,如果天要亮了,他們改何去何從。
西面的山接近了邊緣地帶,而北面一馬平川,這樣追下去,最終一個人也跑不了。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盡然趕上了韓闖所率領的隊伍。韓闖一路向西撤退,同樣被鬼枝嶺山脈所當。順著山北上,走到盡頭時,韓闖命人在一個山坳處休息。併發出探子方圓十里內嚴密的觀察著敵人的動靜。在韓闖看來,如果有人追,早該尾隨而來了。既然沒有人盯上他們,不如休整後,堂而皇之的行軍。憑藉著他對突勒克的一些瞭解,並且能言突勒克語,完全不必那樣狼狽。也就是這個決定,救了林海等人。
“報....韓曉偉。南面發現有人在靠近。有個百人隊被追擊。依照他們的速度,應該離我們還有五里。”哨兵回報。
“可否看清是不是我們的人?追兵有多少。”韓闖焦急的問道。
“沒有看清,天色太暗了,我也不敢靠的太近。身後的追兵大約有...大約一千人左右。”哨兵在說人數時頓了頓,戰時回報,必須準確。如果出現失誤後果不堪設想。這些人畢竟是鄭風將軍帶出來的,軍紀過硬,實力不俗。
“全體備戰。如果是我們的人,必須救下來。”韓闖高呼道。
此時兩名親衛走到寒窗身邊,“校尉,途中我們擊殺了一名探子,不是身後是否還有,您定要注意一些。”
韓闖知道這些人伸手不凡,深得林海信任,所以對於這些人的意見他會認真對待,他短暫一頓,點了點示意明白了,至於其中的話三人不比說也心知肚明,需要顧全大局的時候只能放棄。
一千人馬列隊于山坳處,這一段時間的修正,讓胯下的戰馬得到了休息。即將迎來的不論是戰鬥還是撤退,每騎都能全力以赴。
時間一點點過去,氣氛有些壓抑也有些緊張。
“來了。”矇矇亮的天讓衆人的視野遠了一些,韓闖淡淡說道。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馬蹄飛奔的聲音逐漸清晰,那一百多騎再衆人的眼中不斷的放大,逐漸清晰起來。與此同時又一個哨兵回到這零時營地。
“報....韓校尉,那一百多騎是虎賁營的將士,殿後的好像是林校尉。”士兵喘息著,說話斷斷續續。
兩名親衛一聽便著了急,“校尉?你看清楚沒有?”
“沒看清楚人,但那匹馬我認的,暗紅色的。非常俊。”哨兵堅定的說道。
“是校尉。”兩名親衛看著韓闖的眼神中透著焦急。
韓闖此時反而不急了,沉聲說道,“不要著急,聽我號令。”他的雙眼沒有離開過那騎兵出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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