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在看似平靜中渡過,長安城的百姓們對於如往常一般年末月初的這一日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只是小雪過後的天氣有些陰冷,青石路上顯得有些泥濘。夜更深了,從華燈初上的喧鬧到此時,古老莊重的長安城進入了休眠時刻。百姓的青磚小院顯得格外安寧,只有不時的寒風吹動著窗花紙。而長安城大宅邸的屋中卻依然燈火閃動。對於他們這些一方勢力主,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崑崙的際會在這些關隴大人物心中本事一個契合的約定,崑崙不願關隴混亂造成他們不必要的損失,而各大勢力主也樂得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他們樂於看到崑崙促成的平和時期到來,對於費老將軍這樣的實力派,這是一份責任,局面穩定對於他們來說帶來的是更多的寬慰,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他們不希望看道八百里秦川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而那些實力較弱甚至不成形的勢力主,更多的是出身綠林更甚者甚爲草莽,期盼著穩定的局面出現,甚至有些竊竊自喜。但昨夜突如其來的碰撞,將這一切生生改變,出於局面的不確定性,崑崙強勢出手,將一個議和的際會強行變成了整合。整個基調讓崑崙牢牢掌控,際會中更多的是崑崙在規劃,而各勢力主卻被崑崙的這強有力的手段,激得有些緩不過神來,甚至精神渙散。趁著亂世搏殺一年的他們,爭取到了手中的利益,但現在卻要面領著將勝利的成果拱手讓人。
崑崙此舉完全是出於對自身利益的考慮,強硬的手段也彰顯了崑崙一向的做事風格,對於手中世俗界的這些利益體,他們並不會太多的在意對方的感受,服從或滅殺之後纔有利益合作,高壓的手段便是讓衆人先臣服,然後再發展,中州混亂的局面影響還在擴大,而崑崙想把這種影響降至最低。
強行捏合後的關隴,各勢力主只是失去了話語權和掌控權。猶豫很多人出身不正的問題,缺乏政事能力,所以崑崙的意思很明確,根據實力的不盡相同授了不同的官銜,但這些一方霸主卻要在長安任職,組建一個議事閣。地方官員由議事閣選派委任,小型的中央集權出現。爲保證這種局面的穩定,崑崙會派長老坐鎮長安,兩年一換。門派任務中會多出入世修煉的這一項,會有源源不斷的弟子輪派到關隴各地。
崑崙對於關隴的強勢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原本在崑崙控制下的吐谷渾各羌族部落、蜀國、突勒克爲一個大的利益體,靠著絲綢之路,換換不斷的錢財流入崑崙,穩固著聖地的霸主地位。突勒克和齊國的平穩也是崑崙和蓬萊兩大聖地出手促成的。可隨著戰事席捲中州,魔門的滲透中原,突勒克親附拜日教,局面立生變化,這一年崑崙只收到了三層的利益,這促動了崑崙聖地的底線。同樣的情況亦出現在了蓬萊和羅浮身上,道門三聖地強烈的危機感迫使他們出手。種種原因相互制約下,纔有了崑崙這一舉動。
各勢力主感受到了崑崙的強硬,那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讓他們不敢造次。說道底,人心所欲是沒有止境的,隨著他們實力的不斷增加,各勢力主的野心也在不斷膨脹,而在慾望高漲的時刻,崑崙的強勢如同一汪冰水灌頂而下。冷戰膽寒的同時,讓他們清醒的認識到了現在的形勢。其實崑崙奪去只是他們的野心而已,名利並沒有太大的損失。也正因爲這一點,他們心裡沒有太多的忤逆之意。
局面在沉悶的氣氛中,達到了崑崙預想的效果,各勢力主紛紛表態,費老將軍瞇著眼睛表現出了一慣的沉穩,不論崑崙有何安排,他便是那個基石,暮年之時他更期盼的是安寧的生活,沒有那麼多的名利之爭。常富春依然笑面相迎,作爲富甲一方的商人,只要能一如既往的抱住皇商這個地位,他並不會有太大的損失,有著常樂提前的暗示,常富春很從容的應對著這樣的變化。老而彌堅的笑面虎甚至在這個看似不利的局面中,博得了更多的商業利益。對於交出手中的兩郡之地,他倒是覺著輕鬆了許多。
崑崙只決定了大方向,而細緻的安排卻交給了新組建的議事閣,夜不能寐的各勢力主此時更多的在位手下之人考慮,接下來的數日甚至年前的這一月之內,衆人便需要將關隴各地的軍政體系重新疏攏。而崑崙也爲衆人留下了頗大的活動餘地,一句“舉賢不避親”上便能做很多的文章,此時種勢力主便是爲此熬燈苦思。
當常樂趕至皇宮之時,崑崙的衆執事便在爲之後的修行界會面商議著。屋中四名崑崙執事坐在屋中,面帶憂慮之色。氣氛有些沉悶,只有炭盆中發出“蹦、啪”木炭燃燒的聲音。
“昨夜的對抗,並不是大家想象的那般簡單,那股神識對衝絕對是大乘境的對抗。如果是無意之爲便會留下蛛絲馬跡,可直至此時派出查詢的人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探查到。”說話的人是崑崙執法長老座下最得力的執事劉鴻,而立之年深得長老重用。玄妙境大圓滿的修爲讓其成爲崑崙這一代弟子中的佼楚。說話分量很重。
“劉鴻所言極是,昨夜派出探尋的可不止我們崑崙,但大家卻默契的各自避讓,現在長安的情況不是很明朗,很可能魔門已經出動。”爲首的一位老者,一縷雪白的山羊鬍,因爲枯瘦顴骨顯得有些突出,但兩眼精光畢露,修爲高深莫測。
“柴老,您身爲老執事,這次掌門讓您隨長老前來,便是看重您的老道。給我們分析下吧,要不這心裡每個底。”劉鴻身旁的一位與之年齡相仿的紅臉漢子深沉說道。
“周虎,所言即是。柴老,您說說。”劉鴻附言道。
柴寬捋了捋鬍鬚,瞇著眼深思片刻,沉聲道,“師門這次爲何興師動衆,連番際會?”柴寬環視了下三位,繼續說道,“一來確實要將關隴形勢穩住,保證年供不在下落,二來如此聲勢的舉動,暗地裡卻派了這麼多的人手,其中暗意不是很難猜。”
劉鴻恍然大悟,“難道是爲了魔門?”
“雖不中亦不遠矣。”柴寬臉上露出一絲詭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