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終南山的宗卷確實在長安黃記雜貨這里存放在著,因為當時任務的發布就是從這里而出。這一點也正是林??紤]從長安入手的原因之一。畢竟上官家的家業在關中,而終南山之事黃泉道參與,或多或少會與長安的黃記雜貨有關聯。今日的會面他十分滿意,至于從王達猶豫的表情中明白,他或許可以接觸到當年的宗卷。至于最后的結果,林海沒有多想,跟蹤或監視王達從而得到宗卷這樣的做法著實有些小瞧黃泉道的實力,他不會冒這樣的風險。因為今兒的運氣已經有些好的逆天了,給王達上的弦兒也沒落下,一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送走了林海的王達面色凝重,以至于雜貨店的伙計們都不敢于他過多搭話。越權查看宗卷早晚會被視察的長老發現,到時候如果他押錯了寶,這條命也就搭進去了。這種權衡利弊的事情總是不會有完美的結果,活著你求穩就安生的不要觸碰不該動的東西,活著險中求富貴搏一次。縈繞在王達腦子里讓他不舍得放棄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林海高深的修為和丹師的身份,如果盤上交情,賣個人情,就算被視察的長老發現了,也不會被閉上絕路。跟著一位丹師明顯要比他在黃泉道的這樣混吃等死強的多。畢竟他的資質有限,修行進步十分緩慢,否則他也不會放棄修行掌管生意。
夜幕降臨在酷暑難耐的長安,一直處于天人交戰中的王達在院中品著烈酒,神色恍惚。額頭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汗珠,不知是天氣炎熱還是內心緊張,亦或者是酒的原因。只是他仍在不斷的一杯杯喝著。人常道,酒壯慫人膽。王達不是慫人,可以說頗為精明,但聰明人更容易在利益面前迷失,更缺乏勇氣。連續幾倍酒下肚,王達豁然而起,嘴里嘀咕了一句,“拼了,險中求富貴。”說罷,他放下口中的酒杯,身形一閃已經離開了黃記雜貨,快速的飛馳在街巷中。
一刻鐘,王達來到了黃泉道隱在長安城平頭百姓居住的一個小院落中。這是黃泉道在長安城的秘密所在,這里跟黃記雜貨沒有一絲聯系,只有作為掌柜的他才有權利進入。
蟬唱聲此起彼伏,似乎再抱怨著酷熱。王達緩緩推開房門,深深的吐了口氣,摸了把額頭的汗水,掀起穿上的席子拉開了一道石板。點起手里的油燈走了進去,順手將石板重新封閉。一路向下,將石壁上的油燈逐一點亮。大約下了三十幾個臺階,眼前出現一個一丈見方的暗室。他將手中的油燈放在了暗室正中,獨自站在屋中愣了片刻,他明白石板上留有長老的玄氣封印,如果不是他強行打開,普通人很難發現這玄氣偽裝,就算發現也無力拉起。
昏暗的密室中一排排書架靠著墻壁。這些就是長安所有的宗卷,每一個從長安黃記雜貨發出的任務,這里都有記載且十分詳細。書架上沒有一絲浮灰,顯然經過特殊處理,隔絕了密室的灰塵。但王達心里清楚這也是一種封印,一旦打開,他必須給門派一個合理的解釋。看著書架上的年份,他很快尋到了二十年前的宗卷。而那年也只有這么一個宗卷。事已至此,王達沒有再猶豫,玄力緩緩透出,大開了封印,將宗卷拿了出來。他臉上顯得極為平靜,緩緩坐在了暗室正中的桌前,翻開了第一頁。宗卷秉持了黃泉道一貫的敘述方式。首頁對二十年前他們所了解的情況詳細的陳述了一番。林海爹娘當年的遭遇幾乎完整的記載著,甚至于方琳親口敘述的沒有太大偏差,黃泉道的實力可見一斑。
長達數頁的敘述后,王達卻發現了意見奇怪的事兒,這任務竟然是匿名買兇。這違反了黃泉道對買家身份的合適。這讓王達大感意外,之后看到接受任務的人員之后,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只有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多”。而且大多數是天字令和少數的地字令。他掃了一眼發現了林海手中所持的令牌,便快速的合上宗卷。沒有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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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達是個聰明人,雖然他違反了門規私自查閱了宗卷,但他確實發現了林海的存在,而且尊者在黃泉道本就地位非凡。就算被發現,他也能將一部分責任推卸在林海身上。如果林海進入門派,那他自然沒有半點責任需要承擔。但最為可貴的是,王達沒有太多貪念,常年經營這黃泉道的生意,讓他沉穩了許多,并沒有很強的獵奇心里,知道什么該他知道,什么他不該接觸。他玄意境的修為在修行界如同螻蟻。王達起身將宗卷入懷中,緩緩退出了暗室。將石板上重新下了一道封印,也就是將他查閱宗卷之事放在了明處。越是光明正大,別人懷疑的程度越低。
返回黃記雜貨后他久久不能入睡。不知道今天所作的一切到底會給他帶來什么。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次日黃昏十分,林海如約而來,二人進屋后王達將宗卷拿了出來,“尊者,這就是您所要查閱的所有關于二十年前終南山之事的宗卷?!闭f罷他恭恭敬敬的將宗卷遞給了林海。
林海點了點頭,“好,這份情我記下了?!焙喍痰囊痪湓捵屚踹_覺著昨夜之事還算值當。
“不打擾尊者了,晚輩先告退。有事尊者再行吩咐?!蓖踹_推出了屋子,捏了捏眉心,向雜貨店內走去。
林海手捧著宗卷心理一股莫名的情愫升起,難受至極。當年方琳獨自逃出,之后的事情便一無所知,雖然知道上官家為此復出了沉痛代價,但最后的結局卻不甚明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穩了下心情。林海緩緩翻開了卷宗,一頁頁看得仔細。他臉色凝重,時而顯得憂慮,時而隱現怒氣,時而悲傷至極。卷宗里所記載的事情讓他很難控制心緒平靜。半個時辰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淚水劃過林海的臉頰,肩頭的青衫隱有淚印。他緩緩合上了卷宗。塵封了二十年的事,從頭至尾有了一個較為準確的了解,修行界可能也只有這份宗卷將此事盡可能完整的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