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省果真是雷厲風行,皇上諭旨在黃昏時以來到鄭府。門下侍中吳朝暉不敢怠慢,親自前來宣旨。王管家招呼著吳朝暉在會客廳等候,讓人通傳下去,前來接旨。
吳朝暉卻攔住了王管家,“不用驚動老太傅了。我親自去老太傅院子吧。也好久沒有拜訪了。”
“快,通知二爺、凌皓少爺、林海去老太爺院子。”王管家身邊的下人快速退下去通告了。
吳朝暉在王管家指引下闊步前行,身後跟著四名下官,手中捧這被黃色錦緞遮著的賞賜。
吳朝暉進入內院,鄭雷等人已經站在院中等候了。他看到老太傅也身處院中,幾步來帶鄭老身前,“朝暉拜見先生。”深深的一躬。
“朝暉來了,好久沒來看我這老頭子了。”鄭老坐在院中,腿上身上搭著個毯子。
“先生莫怪,朝中之事纏身,實則沒有空閒。”一把年紀的朝暉讓鄭老說的有些不自在,從小他就是皇上的陪讀,一直跟著太傅學習。所以在鄭老面前也只有朝暉可以喊一聲先生。
“我老頭子深居院中,有空還是來看看。人老了總有些念想。”鄭老淡淡的說道,讓人有種親切感。
“朝暉謹記。”
“不耽誤你時間了,辦正事吧。”鄭老擺了擺手,徑自閉眼小息。
“鄭雷接旨。”院中鄭府的人齊齊跪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突勒克人潛入我晉陽郡,殺我百姓,行動詭異。爲保邊關安寧,特設立新軍三十萬,籌備與戰訓期間,暫定宣威將軍鄭雷爲帥。欽賜。”吳朝暉宣完了聖旨,雙手遞上,鄭雷跪著雙手高舉接過聖旨,向坐在院中的鄭老看去。卻見鄭老靠著椅背,一臉雙耳不聞天下事的悠然樣子,鄭雷有些迷惑了。鄭老爲了避嫌,壓著鄭雷從教十餘年。鄭雷真不知今日這一道聖旨到底用意何爲。
“林海接旨。”這可嚇了林海一跳,嗔目結舌的看著吳朝暉,林海身旁的鄭凌皓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本就茫然的林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京都大學堂學子林海,心繫國家安危、百姓疾苦。全殲突勒克精銳於晉陽郡內,安我死去百姓在天之靈。今特封林海爲仁勇校尉,賜黃金百兩,佩劍一柄,協助鄭雷將軍訓練新兵。欽賜。”
“謝皇上恩典。”林海跪拜,接下聖旨。鄭府的下人已經將鄭雷的將軍鎧、軍符與林海的賞賜全部接下。
“鄭將軍,皇上對新軍期望很高。希望你可以帶出一支虎賁之師。在下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吳朝暉對著鄭老行了一禮隨王管家向府外行去。
鄭老緩緩睜開眼,“你兩個隨我到書房。”然後眉頭一皺,對著鄭凌皓說道,“凌皓最近你給我安分些。少跟洛陽那些子弟接觸。”
鄭凌皓看出爺爺此話完全是警告,而且他爹任新軍的主帥,新建的軍伍有多少空缺,認命權在他爹手中,整天混跡在洛陽子弟當中的凌皓自然懂的孰輕孰重。他低著頭沉默不語。
鄭雷和林海隨著鄭老進了書房,鄭雷已經開口問道,“爹,這道聖旨到底用意何在?您既然同意皇上提議允許我領兵,可爲什弄個暫定主帥?”
“愚笨,坐那給我仔細想想。”鄭老虎眸一睜,說不盡的威嚴。林海話都不敢說,乖乖的站在鄭雷身後。
“皇上要用我,自然是爲了新軍的戰鬥力。由我來認命新軍的各個空缺,第一朝中之臣礙於爹的威嚴,不敢大肆安排子弟門生,二,我常年從教,自然不乏得力之人。”鄭雷靜靜的坐下想了想說道。
“你所說的只是其一,也是皇上主張的事。至於暫定主帥,是我的主意。第一,不會讓朝中大臣認爲我權橫朝野,所以壓你十幾年。第二,這也是爲了皇上考慮太子人選。”鄭老緩緩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鄭雷恍然大悟。“三十萬大軍,太子人選?難道這新軍會兵分三路由皇子們掛帥?”鄭雷心中呢喃著,擡頭望向鄭老。鄭老緩緩點頭,已知鄭雷心思。
“此次破格提用林海看來就是要點一點朝中的人,讓他們清楚這次的新軍注重的是實力。所以林海啊,你避不了會有些小麻煩。”鄭雷轉身對林海說道。
“這.....”林海有些無語,初來乍到,他怎麼應付。
“下手別太重,教訓教訓每天在洛陽城橫行無忌的那幫子弟有好處。包括凌皓那小子。”鄭雷沉聲說道。
消息在洛陽城官員中很快的傳開了。當鄭雷和林海出了鄭老書房時,王管家已經候在門口了。
“雷子,兵部尚書和潘將軍來了。”王管家說道。
鄭雷定了定神,思考了下,“肯定是找我喝酒,探探我的口風。躲是躲不過的。”鄭雷瀟灑的像外院走去,十幾年了,他終於又可以領軍了。
林海回到自己屋裡的時候,卻發現凌皓再等他。
“林海哥,都說要請你在洛陽城逛逛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受封,咱們喝酒去。”鄭凌皓拉著林海就往門外走。林海本想推脫,但架不住凌皓軟磨硬泡,還是隨著凌皓出了門。
走在洛陽城中,鄭凌皓說道,“林海哥,這洛陽城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坐落在洛水河畔的洛水閣與鳳凰樓。咱今天先去洛水閣。”
林海自是不懂凌皓所說的洛水閣和鳳凰樓是什麼,以爲是出名的酒樓,認爲不打緊,跟著凌皓向洛水閣行去。
“林海哥,做在洛水閣的閣樓上,就可以看到洛陽八景之一的天津曉月。”凌皓笑著說道。
二人行了一陣以到了洛水河畔,此時天色漸暗,林海放眼望去,閣樓聳立,一派繁華夜景,河畔邊的人川流不息。熱鬧多過於白日。行到洛水閣門前時,林海駐足觀望,四層的硃紅色閣樓,重檐翹角、輝煌瑰麗,十分氣派。而且門庭若市,進出之人絡繹不絕。
“林海哥,走吧。早有人定了三層上好的房間,可以觀得間天津橋的天子號房間。”凌皓拉著林海走入洛水閣。
一進洛水閣,卻是讓林海大爲吃驚,引入眼簾便是一根根硃紅色的柱子,四周爲迴廊。畫廊雕柱,奢華盡顯。中間一個紅色大臺子,臺子左右爲樓梯。彩色的絲綢從二樓的扶手垂下成爲臺子的背景,大氣十足。
正在這時,一個與凌皓年紀相仿的少年人走了過來,錦衣綢緞,繫著想著翡翠的腰帶,掛著脂白色玉石腰飾。“凌皓你們可算來了。”
“急啥,我爺爺叫林海大哥和我爹談事去了。自然快不了。”凌皓一臉不滿。
“林海哥,這是我的朋友,叫李彥。兵部尚書之子。”鄭凌皓在林海說道。
林海微笑點頭行禮,坦然自若。這李彥看似不高不壯,但林海從此人的步伐當中看得出功底紮實,透著一絲自信。
李彥招呼著林海上樓。並向林海介紹到,“這洛水閣是洛陽城和花酒最好的地方。”
林海微微皺眉,心道,“難道這是青樓?”
李彥好似看透了林海的心思,呵呵笑道,“想來林兄是誤解了。喝花酒不假,但這裡的姑娘是隻賣笑賣藝,卻不似那般庸俗之女。洛水閣的老闆董小洛不得不提,那是巾幗不讓鬚眉。曾有文人雅士爲其賦詩一首。”
“哦。怎個說法。”李彥的話勾起了林海的好奇心。
“憶昔洛陽董小洛,爲余天津造酒樓,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凌皓漫步上樓,搖頭賦道。
“這裡有洛水三枝花,花魁叫王閒怡善於彈琴唱曲,再者便是燕小舞,身材玲瓏,舞姿誘人。三者人稱青蓮姑娘,吟詩作對文采冠絕洛陽城。其他姑娘也各具特色,所以洛陽城上下都稱呼洛水閣的老闆董小洛一聲洛娘。”介紹這洛水三枝花時,李彥一臉的陶醉神色。
三人上了二層,而洛水閣的二層的樓梯分於東南角和西北角,中間十分闊達,圍以雕花棗木欄干,四周有著連接起通往各廳房的廊道,站在廊道內便可看到一層臺子上的表演,感覺上既有氣勢亦見通爽。一路向樓梯行去,很多的廳房外都站著人數不一的隨從。
“林兄,咱們定的房間在三層四廳十二房中首屈一指,如果是夏日,天津橋的風景更加迷人。”李彥給林海介紹著。
三人進了天字號房,鞭看見房中有人等候,林海猜到這可能就是鄭凌皓的一幫兄弟了。
這時一人站起來說道,“凌皓真是讓我們就等,這位就是連跳三級,皇上親封的仁勇校尉吧,小生這廂有禮。”
林海打量著說話之人,此人身材頗高面目清秀,更難得是體型勻稱,沒有任何可被挑剔之處。且風采明朗,舉止說話中透著文雅。給林海一種善於詞令但又不會多作廢言的印象。
“過獎了,我亦爲學子,承蒙皇上看中,先行一步而已。”林海此話說的不卑不亢,字字留有餘地。
鄭凌皓招呼著林海入座,並向林海介紹了剛纔說話之人爲尚書令之子劉子恆。另外坐在劉子恆身旁的是禮部尚書之子趙青雲,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打扮,相互行禮寒暄時,林海卻發現此子本就話不多,說起來還慢條斯理。
一席八人除了林海,都爲朝中大臣之子,談笑中盡顯紈絝之氣。偌大的洛陽城,還真沒有什麼人能將這桌子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