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弄久了,龍筱只覺得頸脖癢癢,正要推開挪出步子,沈煉忽的一下將龍筱抱起,不容她掙脫的將她貼近自己的胸口,迎著初春的清風晃了幾圈,直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才戀戀不舍的把龍筱放下,抵住她的額頭輕輕的喘著氣。
——“筱兒有沒有想我?”沈煉炙熱的話語引的龍筱有些酥麻。
“想。”龍筱昂起頭毫不躲閃,“想你。”
沈煉像是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黑目灼灼像有火苗燃燒著。沈煉挽起龍筱的手,貼緊唇邊輕輕的吻住,像是不甘于這樣的淺嘗輒止,終于低下頭試探著朝她的臉頰吻去,薄唇觸碰著她滑如緞子的肌膚,卻有些不敢再繼續(xù)下去。
倆人急促的呼吸聲越來越高,沈煉額頭上本就滲出的汗珠緩緩順著他的臉廓流了下來,滑到了他高挺的鼻尖,滴落在龍筱的唇上。沈煉一把將龍筱緊緊抱住,“我真想現(xiàn)在就帶你走,天涯海角,只有你和我。”
龍筱豎起指尖刮去鼻尖上的汗水,伸到自己眼睛前頭看了看,歪頭道:“我覺得還有些冷,怎么小霸王滿頭大汗?”
沈煉見她不理會自己說話,裝作惱火的握住龍筱的指尖,扣住她的十指低聲道:“你還好意思說?”
龍筱哧哧笑了幾聲,傲嬌的背過身不去看他,沈煉從身后環(huán)抱住她纖細的腰身,自如的搭在她柔軟的肩上,黑目遙望著皇宮上空盤旋著的鳥雀,哼嚀道:“筱兒,如果要你和我離開這里,你愿不愿意…讓我拐走你。”
“小霸王在軍營日夜苦練,該不會就為了拐走筱女吧。”龍筱盤弄著沈煉緊扣著自己的手指,長睫緩緩覆下。
沈煉寬慰一笑,“知我者,便是筱兒你了。娘親和我說,與其冒天下之大不韙拐走龍女,不如坦坦蕩蕩做一個配得上龍女的人。之前是我魯莽說出要拐走你的話,要是我硬要不顧一切帶你走,也給不了你一生的安樂幸福,東躲西藏又有什么意思。”
龍筱咬唇憋住笑,“還以為是你自己想明白了,原來啊…還是沈夫人的點撥…”
沈煉低笑了幾聲,面頰故意蹭上龍筱的腮幫子,“我要不是自己想的明白,還沒人說得動我沈煉。知我者,怎么又不是筱兒了。”
二人傾訴著藏了多日的相思話語,見時候不早,面容頓時又有些沮喪不舍。沈煉回頭看了看長春宮的宮門,拉著龍筱的手道:“淑妃放你出來見我,咱們頭一回也不能過于造次耽誤了時辰,你早些回去…改日…”沈煉嘴上是這樣說,可拉著的手卻愈發(fā)使力,龍筱怎么扯也是扯不出來。
——“三小姐…”宮道口小葵怯怯的閃出半個腦袋,“沈夫人要走了。”小葵冷不丁又瞅見這二人緊拉著手,稚嫩的圓臉頓時又臊紅了一片。
“這就走了。”沈煉狠心松開手,走出幾步又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眼倚靠著宮墻的龍筱,見龍筱看著自己的眼神里也滿是不舍,沈煉滿足的垂眉輕笑,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開春之時,鳥語花香,端王爺趁宣離帝高興的時候,提出已經(jīng)為兒子沐青辰擇了好日子去漣城迎娶龍絡(luò),宣離帝欣然點頭,迎親的日子就定在了四月初八。
春日暖暖,帶來的卻不是好消息,北國起兵進犯大燕,十萬大軍逼近大燕北方的國境,來勢洶洶。
朝堂上聽到北國進犯的消息,眾臣臉上也不見驚慌失色,多是對北國的不屑。大燕立國數(shù)百年,光是與夏族就打了好幾場仗,夏族還不是服服帖帖獻上佳人示好。北國被大燕威懾,百年間不敢妄動半步,是出了名的順從謙卑,北國進犯大燕?讓滿朝文武都覺得有些莫名的好笑,并未有一個人放在眼里。
宣離帝悠悠的放下前方送來的急報,淡眉挑起道:“你們怎么看?”
——“可笑之極!”有人高聲道,“北國國君老邁,看來果真是老糊涂了吧,他們忘了大燕有冰窟神靈護國么?竟帶了十萬人馬前來送死,來就來吧,定是有去無歸的。”
——“就是吶…”朝中附和之聲不絕于耳,“真是可笑。”
群臣里,只有定遠侯沈嘯天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露出輕敵之色,沈嘯天神情嚴峻,眉頭揪著像是在深思什么,忽的抬頭道:“皇上,這幾日南方夏族可有什么異動?”
宣離帝沉著道:“夏族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動。”
有人笑道:“定遠侯多慮了,夏夷歡才把美人送來,是誠心和咱們大燕俯首稱臣,夏族接二連三敗給咱們,還吃不夠苦頭不成?侯爺忘記了?上回就是您,大勝夏族。”
朝臣們又是笑成一片,沈嘯天神色不改道:“皇上,臣就是有些不解,單憑北國,他們歸順大燕多年,怎么會突然起兵?只怕…其中有詐…”
——“大燕有龍氏冰窟的神物護國,定是百事無憂的。”又有人高聲喊道,“北國人來了也就是個死字,陰謀陽謀大燕都是不放在眼里。”
沈嘯天低嘆了聲,見宣離帝神色淡漠也不打算考慮自己的疑惑,只得無奈的退回列中,不再發(fā)聲。
“依照兒臣之見。”沐容若揚唇輕蔑道,“父皇隨便派些人馬便能把那些北國人趕回去,不用放在心上。”
“那也得派出人來。”宣離帝掃視著殿上的文臣武將,眉眼飽含深意。
端王沐文睿上前一步道:“皇上,世子也曾經(jīng)在軍中歷練,他也常常和本王提起想為國盡忠,不如就要世子領(lǐng)兵?”
端王爺?shù)脑挷乓怀隹冢钌现T臣都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心思。大燕數(shù)百年百戰(zhàn)百勝,引的八方臣服無人敢逆,北國這一戰(zhàn)也是必勝的定數(shù)。端王這時候舉薦自己的兒子領(lǐng)兵,明擺著就是想給沐青辰爭一份必得的功勞。這功勞早已經(jīng)是囊中之物,沐青辰只需要走個過場便可以收入囊中。
端王沐文睿是宣離帝的親弟弟,他都已經(jīng)說出了口,滿朝文武自然也是想好了如何應(yīng)和。
沐容若當然也明白這個皇叔的打算,鼻子里不屑的哼了聲,偏偏不愿意讓旁人順心得意,沐容若也上前一步道:“父皇,兒臣被立為儲君多年,一直待在父皇身邊也沒有什么機會建功立業(yè),北國進犯,兒臣也想領(lǐng)兵征討,為大燕國出一份力。”
端王爺微微一愣,側(cè)過頭掠了眼沐容若,沐容若毫不示弱的對視著自己的皇叔,唇角勾起高傲挑釁的笑容來。
見宣離帝沉默不語,沐容若又道:“父皇,端皇叔前些日子才替辰世子選好了去漣城娶親的日子,如果兒臣沒有記錯,就是下個月初八。辰世子喜事在即,怎么能披甲上陣誤了自己的喜事?父皇也不能讓龍府的二小姐生生再多等數(shù)月,這對龍家…可也是失了大禮數(shù)的。”
沐容若雖是故意要壞端王爺?shù)闹\算,可嘴里的話也是說的句句在理讓人無法反駁,端王爺嘴唇動了動,只得又退回了步子。
“太子說的也不無道理。”宣離帝摸了摸下巴深思著,“辰世子和龍絡(luò)的婚事在即,確實不便再領(lǐng)兵出征。”宣離帝說著看向躊躇滿志的沐容若,“太子想去?”
“兒臣正有此意。”沐容若高聲應(yīng)道。
沐容若滿心歡喜的等著父皇準允自己領(lǐng)兵,誰料宣離帝深目溢出叵測之色,閉目低緩道:“區(qū)區(qū)北國,也需要大燕國的太子領(lǐng)兵出征?未免也太把他們當回事…還有沒有別的人選?”
沐容若怔在原地,他不明白,為什么到手的功勞,自己的父皇卻不愿意順水推舟送給自己。端王爺適時道:“皇上說的極是,區(qū)區(qū)北國,實在無須太子親自出馬。”
沐容若狠狠的瞪了眼篤定的端王,端王也不怕他,沖他頷首一笑,甚是老練自如。
宣離帝緩緩睜開眼睛,深目尋著定遠侯沈嘯天的身影,定格在了沈嘯天凝重嚴肅的臉上,“定遠侯。”宣離帝喚了聲。
——“臣在。”沈嘯天邁開步子。
“朕也聽說。”宣離帝不急不緩道,“你家沈煉在軍中練兵數(shù)月,小有所成?”
“這…”沈嘯天垂下頭謙遜道,“沈煉頑劣難馴,臣也就是指望軍中苦練可以磨一磨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銳氣…小有所成…實在不敢當,不過是胡亂學些罷了。”
“定遠侯謙虛了。”端王爺撫須笑道,“定遠侯是練兵好手,軍功顯赫,你親自教導出來的兒子,怎么會是胡亂學些?本宮前幾日才去你軍營里瞧過,沈煉得你親授,天賦又高,頗具大將之風,軍中人人都欽佩他,對他很是服氣。”
“幾個將軍也是這樣和朕說的。”宣離帝滿意道,“不是奉承,都是肺腑之言。”
沐容若聽的怒火中燒,手心攥的咯吱作響,白齒凜冽恨不得咬碎一般。
沈嘯天當然聽得出宣離帝話里的意思,朝堂之上舉薦領(lǐng)兵征討北國的人選,皇上提及自己兒子的名字,明擺著是要把這份大功勞送給沈家,送給沈煉。辰世子和太子容若求而不得的好事,竟被天子推到了自己兒子手邊…
沈嘯天莫名的有些慌亂,竟有些不敢接話,只得低著頭一言不發(fā),陷在這尷尬的沉默里。
“朕覺得。”見沈嘯天不接話,宣離帝咳了聲道,“沈煉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沈煉?”——“小霸王沈爺?”大殿上竊竊聲驟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嘯天。
沈嘯天大氣也不敢喘,鼓足勇氣跪地道:“皇上,打仗怎么也是大事…沈煉沒有半點經(jīng)驗,就憑軍中的歷練,實在不足以擔負皇上的重任。皇上三思!”
“旁人巴望著去,怎么定遠侯替自己兒子擋了去?”宣離帝見沈嘯天推開自己對沈煉的恩寵,話語里也有些不悅,“定遠侯當年追隨在朕身邊,上戰(zhàn)場前也沒有軍中的經(jīng)驗,不還是屢戰(zhàn)屢勝建下大功?沈煉青出于藍,一定不會讓朕和你失望。”
——“皇上!”沈嘯天埋下頭顱,“身系燕國安危的大事…皇上三思吶!”
“朕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宣離帝皺起眉頭,“就是沈煉了。”
——“皇上…”沈嘯天顫聲不止還想再哀求宣離帝。
“定遠侯。”端王爺走近輕輕推了把跪地的沈嘯天,小聲勸道,“皇上都這樣說了,你還不趕緊謝恩?好事,這是天大的好事,侯爺怎么是想不明白呢?”
這是建功立業(yè)的大好機會,也是沈嘯天避之不及的漩渦,他厭惡沈煉整日游蕩給沈家惹來禍事,也害怕自己出類拔萃的兒子終有一日會被卷進兇險的朝堂里…雖然他知道遲早都會有這一天,但當這一天來臨時,他還是感到了難以承受的驚恐。
“臣…”沈嘯天艱難的擠出字,“臣…謝過皇上…”
“得了便宜還賣乖。”沐容若惱怒的啐了口,“惡心至極。”
“那就這樣定了。”宣離帝面露喜色,“朕就封沈煉做征北大將軍,定遠侯為督軍,率領(lǐng)十萬大軍,北上護國。兩日后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