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嚇得不輕,慘叫了一聲。
“閉嘴?!崩侠艉藓蘖R道。
“司丞,這是怎么回事?”
老吏犀利的眼神落在那詭異的藍色花鼓上,眉頭竟是深鎖起來。
就在他剛想拉開轎簾,看看里面情況的時候,一只強健的手臂忽然拉住了他。
“別動!”
老吏一驚,兩道身影,恍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別動!”
來人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話。
徐司丞見著來人,趕緊收回了手,默默退到一旁。
王敬雖不知來人是誰,卻也是跟著退了下來,悄聲道:“徐司丞,這人是誰?”
“金吾衛旅帥,郭楠?!?
“金吾衛!”
“你快去通報沈大人和京兆府,就說東街口出事,不,先等等……京兆府的人先不要請,去吧?!?
“喏!”
郭楠眼神冰冷,健碩的手臂上結扎著粗狂的青筋,一旁的隨從見著也不敢多話,趕緊憋住呼吸,挑開面前的轎簾。
“是麻生。”
“我知道?!?
“大人,怎么會這樣...”
麻生殞命不過半個時辰,可轎內尸體腐爛的程度卻像是有一周之久,此時長安不過二月,在這種氣溫下絕不可能是這種表象。
郭楠深吸口氣。
“扶桑國有種植物叫曼陀羅?!?
“這曼陀羅是一種藍色的花狀物,原本只是有止痛利竅的作用,可在他們的手底下,卻研制出了一種劇毒之物?!?
“劇毒之物?”
“扶桑人以活人來飼養曼陀羅,使得曼陀羅巨變出能控制人的花粉,這種花粉能刺激人的精神,會使人們異常興奮,變成喪失人性的怪物?!?
“什么?”隨從一聽,不由得大驚。
郭楠慢慢轉過身,看著剛剛退下的那兩個司丞:“曼陀羅花的傳播性特別高,若是聚集培養,他的花粉便能隨風播散,不消一日,這整個長安城便都會被這曼陀羅所控制?!?
“如此一來,長安危矣!”
“哼。”
“這扶桑不過彈丸之地,卻總妄圖影響我們華夏大地,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控制長安,還得先問問我金吾衛答不答應。”郭楠冷笑一聲道。
“先把剛剛大理寺的兩人扣住,再把轎子燒了?!?
“喏!”
西街口。
“喂...”
“我都告訴你了,今天從這過的都要檢查,你們這三頂轎子也不能例外?!?
西街口的巡查站上,此時停滯了一大群人。
“那是別人要檢查,咱們郡王府的轎子也許要被你們大理寺的人審查?”
說這話的人,步履輕盈,體態婀娜,雖然一身公子哥的打扮,可分明就是一個女扮男裝的丫頭。
古禮原本有規男女不通衣服,可大唐風俗氣氛此時已經是非常寬松,女著男裝早已蔚然成風,士之人妻,著丈夫靴衫鞭帽,內外一體者,大有人在。
“郡王府的轎子也要查!”
大理寺的司直顯然不吃這一套,今日上面是下了死命令,憑一個唇紅齒白的小丫頭就想逃過檢疫,顯然是行不通的。
“你...”
就在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之時,郡王府的轎子上下來了一個人。
轎簾掀開時,司直就瞥見了,只是見他穿著平常也并未在意,可走近時,冷不丁的瞧見腰間墜著的金魚符,才立馬叉手禮拜:“大人?!?
“你們大理寺在長安難道已經只手遮天了,郡王府的轎子也沒放在眼里?”
大理寺司直一聽這話,嚇得趕緊俯首哆嗦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按差辦事,絕不敢冒犯大人啊?!?
“既然不敢,還不讓開!”
“是,是。”
“快,讓行!”
就在巡察隊準備放行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王都尉,慢著?!?
“今夜,三衛司職,是陛下親自下的指令,王都尉不會不知道吧。”
說這話的,是赤目沈燁。
王憲顯然沒想到沈燁居然也在這,做為御使都尉,自然知道今夜金吾、大理寺和刑部的行動。
只是,沒想到會真的碰上。
“哈,沒想到,大理寺的沈大人也在,這樣可就太好了,今夜我奉命替郡主辦事,這轎子里坐的正是郡主和郡主的朋友,還請沈大人給個面子,請個方便?!?
雖說如今世道開明,可郡主也不是隨便就可拋頭露面的人,王憲請個方便,無疑就是給了你個臺階下,在告訴你趕緊通行,能坐上御使都尉的首把交椅,絕不只是靠手底上的功夫。
三頂轎子。
一位是長安城的都尉。
一位是郡主。
且不說轎子里會藏著扶桑人或是曼陀羅,到了他們這種地位的貴人,乘轎之前自然會有人去檢驗一番,加上有皇室里的暗衛看護,這些自然不用再去盤查。
只是...
至于郡主的那位朋友,看上去最為可疑,卻也是最不能檢查的。
郡主的朋友,那是說的好聽,住在皇宮里的郡主哪來宮外的朋友,無非不是住在市井的男寵而已。
長安教坊繁盛,狎妓取樂成風,皇室更是沉迷這種奢靡之風。
雖說,公然包養男寵已不是什么隱晦的事,但貿然檢查那頂轎子,讓百姓看到里面的男子,這就無疑是在皇室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因為停滯的這一會,周圍已經聚集起了不少人。
“沈大人...”王憲笑盈盈的看著沈燁。
沈燁瞧見王憲,只感覺一種說不出的厭棄,眉目一緊,便朝著他直沖沖的走了過去。
王憲原本笑著,忽然見這人逼近到了面前,雙臂不由得一緊,只是沒想到,沈燁只是打了個照面,竟然忽略過自己向身后的轎子走去。
“郡主,沈燁奉命在此看守,絕無差錯,大人和郡主的我可以不查,但是后面那頂,沈燁一定要看看?!?
“大膽!”
“沈燁,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么!”轎子里的人還未答話,王憲卻是先叫嚷起來。
沈燁拒絕自己的好意,又當眾無視自己,此時王憲已是咬著牙跟到沈燁面前道:“你知道你掀開這頂轎子意味著什么麼?”
“大人?!?
“沈燁奉命在此看守,絕無差錯?!?
沈燁卻還是那一句話。
“你...”
替皇家辦事,最怕知事者多,王憲縱橫官場多年怎會不懂這個道理,今日這事若是讓沈燁壞了,怕是日后就再無晉升的仕途。
自己的前途絕不能被沈燁給毀了。
王憲深吸一口氣,雙拳暗自運勁,渾身真氣開始迅速在周身游走。
“想動手!”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這一刻,輿轎里的人終于開了口。
“王憲,既然沈大人想看就讓他看看吧?!?
王憲一聽轎子里的人發聲,氣運已經卸了一大半,再聽清是讓沈燁驗轎的指令,這渾身的真氣已是在頃刻間化去,只是這沈燁冥頑不靈的倔驢讓他依舊咬牙切齒。
這沈燁得到允諾,也不顧面前的王憲,直接轉身沖著轎子喊了句“多謝郡主”便朝最后的那頂轎子走去。
只是,還未來得及掀開簾幕,街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官袍男子急匆匆的跑到沈燁跟前。
“沈大人,東街口...出事了,扶桑人帶的東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