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著深沉光暈的云層好像海面上浮動著無數(shù)的巨大海母一般,帶著離別故土的哀傷淚水慢慢向遙遠而陌生的他鄉(xiāng)遷移。
大地被陰郁的淚水輕灑,一切都籠罩在朦朧之中,路上沖沖的行走,稀疏而不斷的車輛,根本沒有人去留意,去憐憫,唯一能隔擋著那些哀傷淚水的一個地鐵列車分站正傳來陣陣機械的電腦告示聲:“10點開出通往岐鋒市的最后一班列車即將開啟,請乘客準備上車!”
聲音從耳朵鼓膜直接敲進了大腦深處,腦袋“嗡!”地炸響起來,感覺靈魂像是脫離了軀殼,又猛地被拉了回來。
剎那間的短暫,卻又像渡過了億萬年的時光,用手輕輕地摸著后腦枕,從指間傳來的發(fā)絲濕潤的感覺,才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來到這里,“喀嚨!喀嚨!”的怪叫聲從身前不斷傳來,白色的水流從生銹的水龍頭流出。
想用水清醒一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叫聲沒了,水也消失了,就像從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是眼花了嗎?輕輕地把水龍頭打開,隨著那怪叫聲響起,白色的水流就像蟲子一樣流出,水有點猛,撞擊著洗手托盤的水珠向四周飛濺。
打濕了臉,冰冷的水珠從額前發(fā)尖根部沿著臉的輪廓劃下,在面前的一面鏡子上,一道裂痕從右上角直延到左下角邊沿。
是疲倦了嗎?看著自己的臉在鏡子上面映照著的那兩張一樣的臉,“在哪里呢?”環(huán)顧著四周,陳舊的馬桶,發(fā)黃的洗手盤,破裂的鏡子,生滿鐵銹的通風(fēng)管道,都在那昏暗的日光燈的無力地跳閃著的微光下,確定這是一間不足三平方米的洗手間。
手用力地搖弄了兩下門把,門板才“吱”地一聲打開,一組組的鐵架沿著直線分排在眼前,目所能及的地方除了左邊還開著日光燈,其他地方都沒入到黑暗之中,燈光下的鐵架上,擺滿了標著記號的紙箱,墻邊還掛著一套藍色的工作服,再細看一下,才發(fā)現(xiàn)正與自己身上穿的一樣。
門前服務(wù)臺上沒有怎么人,臺子上的有機標示牌寫著列車遺失物保管處,拿起臺上的一件黑色夾克,發(fā)現(xiàn)下面疊放著一推報紙,其中一則更是全篇幅性的報道了三年前的一件市內(nèi)某研究中心的爆炸事件。
正想拿起來,卻聽到那沒于黑暗的地方,傳出了細小的像是蟲子的撕咬聲,聽著那聲音,就像有什么東西要爬出來,“咔”一個物體敲打著鐵架發(fā)出的金屬聲響起,一個半人高,留著出發(fā)的白色影從鐵架伸出,一股寒意從脊柱爬上腦后根,雙腳好像一下子發(fā)不起力,向后蹌了幾步,慌忙中趕緊往服務(wù)臺旁邊的門狼狽地逃了出去。
“10點開出通往岐鋒市的最后一班列車即將開啟,請乘客準備上車!”機械的電腦告示聲響起后,才在奔跑中停下,低著頭俯著身子,感到體力在不知不沉間消耗得利害,空氣也拼命地從肺里抽出,咽下一口略帶著苦味的唾沫,眼睛發(fā)麻地刺痛了一下,腳上像似出現(xiàn)一圈東西,卻一瞬間又消失無蹤。
驚訝中退了兩步,發(fā)現(xiàn)正身處在地鐵站內(nèi),順手批上那件從保管處帶出的黑色夾克,發(fā)覺廣播有點耳熟,這個聲音不是已經(jīng)響過很久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而且那剛駛進站的列車也停靠在那邊,5分鐘的候車時間不是早應(yīng)該過了嗎?
四周清清冷冷的,沒有像白天那樣人潮兇涌,在幾根大柱后面,一個流浪賣藝人在唱著某種民歌,工作人員不管嗎?卻留意到他頭上的電子時鐘已標著9:58,現(xiàn)在更沒有人想要在他身邊停留,都紛紛向那班尾車走去,眼睛卻在這時又一陣刺痛,入口處,一陣喧鬧聲傳來,陸續(xù)地跑下來好一些人。
“真是的,半夜三更還來封路,下雨天的,車龍都塞得這么老長的,搞什么啊!想早點回去都不行!”在那群人中,一個穿西裝,看似是白領(lǐng)的中年男人叫罵著,不停地抖著身服上的水跡,“還別說,前面可是出現(xiàn)事情了,聽說還好像是最近那些神秘兇殺案呢!”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白領(lǐng)青年邊小跑著邊跟那中年男人說,“狗屁,查不到就說神秘……”男人還沒說完,“嗖碰!”一束大把的紅玫瑰被人用力地摔在垃圾筒上,把兩人嚇了一跳。
一個把倦曲的棗紅色長發(fā)扎成馬尾辮的女子,白色的連身裙被雨水打濕了一半,她站在垃圾筒前,甩下那束紅玫瑰,再把手上一張卡紙也狠狠地撕碎丟到垃圾筒里,那清麗面孔上帶著的那絲怒意才消消緩了下來。
丟下那些東西,跺著粉紅色的高根鞋,頭也不回地朝地鐵方向急步而去,兩個被嚇著的男人互望一下,看了眼時間,也沖沖跑過去了。
但是剛才留意著那女子的時候,刺痛的眼,看到四周景物竟是變得黑白一片,但卻清楚看到女子身上顯現(xiàn)出……
“小麗別玩了,車快開了,跟好媽媽!”一個婦女從休息區(qū)的長椅上起來,一手拉著名叫小麗的小女孩,一手提起放在椅邊的袋子,急忙向車門走去,“喂,你不看人嗎你?是不是想……”一個粗大的聲音響起。
婦女被三個看似是市內(nèi)的青年混混撞了一下,其中一個染著一頭金得不能再金的頭發(fā)的混混更是惡人先告狀,“真對不起……”婦女有點吃怕地連聲說到,“沒事,走吧,咱們也快上車吧,那邊還等著我們……”一旁另一個比較強狀的混混阻止他的同伴,他讓那婦女先上了車,再拉著那個金毛混混和另一個面容冷冷的混混跟著上去。
“?……嗯?生日嗎?”當那婦女和混混們上車后,在剛才相碰的地方,一個留著短發(fā),帶著無框黑色眼鏡的小男孩從地上拾起一個本子,普通紅黑搭襯的T恤加上青藍色牛仔褲,一只手在鼻梁輕察,一手翻著那個本子,里面都是一些由字符和文字組成的可愛圖案,在最后一頁還畫著一個由符號組成的生日蛋糕,少年口中喃喃地說著,但是臉上卻露出了落莫的神色。
眼里驚異于看到一切,手撫摸著刺痛的眼睛,到底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人流被分散在幾個分節(jié)車廂,車廂中還比較空,當坐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車廂里那幾個剛才曾經(jīng)注視過的人都在這里,分坐在兩邊。
其中也有一些早在車上的人,而坐在離車節(jié)邊上的一個老頭,花白頭發(fā),白色汗衫外披著一件單衣,頭歪歪地靠在車板上不知是不是睡著了,臉上的皺紋像扭曲了的煎餅,脖子上的皺紋也深深刻入到肉里,那顆頭看上去好像隨時都要掉下來似的。
“別亂摸哦!人家在睡覺,知道嗎?”坐在那老頭身邊的婦女見小麗想用手拍了拍他,生怕小麗惹惱那個老頭,說著便把小麗抱上大腿上坐著。
而在老頭對面的,坐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沒有看到女生的樣子,因為女生和其他人一樣,都留意著車廂里那臺在老頭頭上的小小的液晶顯示器,這種顯示器是最近才安裝,車票錢也是因為這樣加了一些,要不是那個顯示器上鑲在一個金屬架上,早就被人拆掉了。
現(xiàn)在沒有和他們一樣去留意那個顯示器上播放的最新的特別夜間新聞,因為雙眼此時就好像火燒一樣,看到的東西都是黑白一片,就像老舊黑白電視一樣,又像相片被反相處理過,一種奇怪的寒意感逼近,心就像打鼓一樣,“卟咚卟咚”猛跳,卻發(fā)現(xiàn)一個東西躺在自己腳邊。
“岐鋒俊山科技學(xué)院?葉玲?”像膠套里的是一個學(xué)生證,忽然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謝謝你,那是我的!”冰冷的聲音跟著傳來,手上的東西已被拿了過去,眼前正是那個坐在身邊的女生,碎短的學(xué)生裝短發(fā)下,一雙幽黑的眸子卻盯著自己臉看。
“既然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呢?”女生像感到很不公平的問道,“我……我叫?!”一陣壓抑感傳來,竟然連自己叫什么也忘記了,就連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忘記了,以前的事,就像都從腦子中消失而去。
“蒙!我只記得自己叫蒙!”泛著劇痛的腦海里就只翻出了這么一個字,手捂著頭,“你放松些,沒事的!心因性失憶證的話還是會康復(fù)過來的。”另一把成熟卻甜美的聲傳來,發(fā)現(xiàn)是剛才第一個注意到的那個馬尾辮女子正坐在了自己的另一邊。
望著她投來的安慰的眼神,眼卻再一次刺痛,眼前的她和剛才一樣,身上泛起了一組深紅的數(shù)字,不只是她,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只要自己輪流凝視著一個人,那么那個人的身上就會出現(xiàn)一組數(shù)字,這些數(shù)字代表了什么?
阿蒙卻在這偏偏失去了記憶,沒有再理會身邊的兩人,手從夾克里摸出了一個帶筆的記事本,翻開寫上自己所看到的數(shù)字,最開始就是這個馬尾辮001207,跟著就是中年白領(lǐng)000503,青年白領(lǐng)000604,少婦與那個小麗000709,冷面混混001306,強壯混混000908,金毛混混000805,眼鏡男孩001503,老頭000120,女生000302。
“001207這個數(shù)字是指我嗎?代表什么意思?”旁邊的聲音再次響起,阿蒙才猛地抬頭,恰恰與說話的馬尾辮面對面互望,但他的視卻不是向著馬尾辮,而是望到她后面那檔板上的反光處——(0,132020,09,0)
“和其他人的不同?馬尾辮、眼鏡男孩和這個女生是最初看到的,其他的就是上車后才陸續(xù)隱現(xiàn)的,這些數(shù)字到底代表的是……”阿蒙一邊把自己的那組數(shù)字寫在本子上,一邊沉思起來。
“你在哪里看到的時間?13點20分20秒?9月?現(xiàn)在才10點15分,還有5分鐘就到下一個站了,你看!”聽著那個叫葉玲的女生的話,順著她眼神所指的方向,車廂邊上掛的電子鐘正是標著10:15:35-9月。
“那別的兩個0呢?指天數(shù)嗎?但是還有一單獨的0字?而且是比其它的數(shù)字小,就像是英文的小寫一樣,而且不可能是手誤,因為上面的數(shù)組和這行看似是表示時間132020的數(shù)組中的0是正常的,嗯,那個指9月的數(shù)字,我想也可能是表示我們上車的站到下站所在的距離,9公里,不過可能性也不是太強。”阿蒙和馬尾辮同時轉(zhuǎn)向另一邊,那個帶著黑色無框眼鏡的男孩用手輕擦著鼻梁,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個本子看,自個地說道。
“啊……”事情總是來得突然,就在這時那個叫葉玲的女生不知為什么尖叫起來,雙手捂著耳朵,像是想擺脫什么似的,車廂里的人一下子都被吸引過來,卻沒有人留意那個顯示器畫面變成一片雪花。
“這!怎么可能!……”此時,阿蒙發(fā)現(xiàn)車廂內(nèi)剎時溢出絲絲黑氣,像無形的手,把車內(nèi)的人都籠罩起來,同一時間,那些人身上的深紅色數(shù)字竟然像跑步用的秒表一下,不停倒數(shù),而且變成了統(tǒng)一的000500。
“碰”一下強烈的沖擊力伴隨著巨響猛地襲來,車內(nèi)的人都一個勁地向慣性方向倒去,車沒有因此停下。
沖擊力使小麗從她媽媽的大腿上摔了下來,手一下子壓到旁邊一個粘瘩的東西上,等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是一顆圓滾滾血淋淋的頭顱,而剛摔得亂七八糟的人,都在定下來時發(fā)現(xiàn)了這震驚的一幕。
“啊……”婦女從地上抱回驚叫不已的小麗,一個勁地坐在地上倒退著。就在剛才,那臺顯示器在沖擊力下崩飛下來,包裹著它的金屬框架就如利刃般,活生生地把坐在下面的那老頭的頭顱割下,血柱噴射四周,“難道真的是……進制或者是不同,但那不是……”眼鏡男孩完全沒有理會那近在咫尺的血腥事件,只一昧地看著從阿蒙掉到地上的本子拿到手上,喃喃地說道。
車內(nèi)的燈不停地跳,車也在抖動個不停,人們都只靠身邊的支撐物撐扶著身體,葉玲卻跌撞著地跨過那血淋淋的頭,穿過眾人,拍擊著還在高速飛馳的地鐵的車門,而在四周的黑氣卻越來越來濃,車門處,黑氣更從飛速的列車外猛竄進來,整整地包裹著那女生,而她卻毫不知情,只是拼命地敲打著車門。
阿蒙心里一陣緊促,發(fā)現(xiàn)除了他,別人好像都沒有看到四周的奇怪事情,而且事情總不會就這么完結(jié)的!
“不好了……”眼鏡男孩不知為什么拉著阿蒙,想說著什么的時候,葉玲猛地停止了拍門,卻扭過頭來,看著阿蒙身后的那朝向車頭方向,像是看到什么似的,而阿蒙卻只看到,那女孩身前的車門上的鋼化玻璃卻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裂痕,而且裂痕還在擴散,延伸到車廂上,在頭上的一根鋼架也“砰!”斷開,尖細的末端直插剛好在下方的馬尾辮,阿蒙心里一急,只是按著潛意識的行動,撲向了那個方向。
就在這瞬間,地鐵再一次產(chǎn)生強烈的沖擊力,列車下的輪子一下脫離車道,車廂猛地飛撞在旁邊的地下道墻壁上。
“碰砰!”沖擊力一下子牽引過來,葉玲所在的車門上的鋼化玻璃一下子爆裂開來,拳頭大的碎片直射而出,速度就像子彈一樣……
一個身影飛撲而過,把葉玲撲倒在地板上,鋼化玻璃的碎片卻高速地向著他們身后疾射,“嗖!嗖!”兩聲,兩具物體落下的聲音緊跟而來,兩個白領(lǐng)分別倒下,一個額前,一個脖子上的大動脈,深深地插著兩片鋼化玻璃的碎片,在地上,眼鏡男孩也把撲倒了葉玲,身后還有那個強壯混混蹲在他們旁邊。
地鐵脫軌,后段的車廂被拉撒著脫飛開去,尖叫聲,機械的碰撞聲,隨著車廂翻撞著兩邊的墻壁而被拋棄在地下隧道中,而那前面的一部分還在車頭的牽引下繼續(xù)高速飛馳著,猛裂的撞擊跟著又傳來一陣潮水般的猛烈的沖擊力,地鐵才終于像死魚般被潮水拍打上岸一樣,一動不動地停下來了,車上的燈也在慣性的拖拉中熄滅了,四周只剩下地下遂道頂端那暗黃的指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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