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清楚身體的感覺,痛楚的麻木只能使肌肉反射性扭動,身體下面那濕淋淋的地面竟然傳來了來自身體上的溫熱。那種刺眼紅色液體,本以為已掏空身體的所有感覺,但是兩次的槍擊,就連自己的靈魂也能感覺到身體的束綁力越來越小,或者那時的他也有同樣的感覺吧。
三年前所做下的罪行,就注定會有今天的惡報,自己留在這里茍延殘存著還有什么用?能再一次遇到他,就算是為了這樣而換來死亡,那么死亡也就并不那么可怕了。
“……我希望能保護你。”保護嗎?我不配,真的!我的心,感情,身體,就算是生命,無論我再用什么,也補償不了……
但是天為什么這么對我,就在我幾乎連視力也消失的時候,為什么那個鬼魅般的身影卻能在那瞬間躍過旁邊的人,而且還悄悄的拖起了自己向天臺的邊沿跑去,看著那邊的人瘋狂地在黑暗中掃射著手中機槍的子彈,他們的樣子很傻,為什么沒看到自己與那鬼魅已離開了他們。
飛到空中再向下落的感覺很好,是接觸死亡前最好的等待,但是為什么那條鋼索卻牢牢地把我們兩個吊在半空,那身上感到柔軟和力量,眼前那隨風揚起的黑發,像是對死亡免疫了一樣,雖然眉頭還是緊緊皺著,但是那絲微笑卻是那么的鬼異,死神看著自己或者也是這種表情吧。
因為一股可怕的沖擊力,緊抱著自己的那道力量突然一松,身體就要滑下去了,眼角間還能看到身下那支支利矛般的鋼尖,但是身子卻又是一頓,手被一件黑色的外套包纏著……
這一切,沒有人了解韶姿此時的心情,所要發生的事都在她的身邊不斷發生著,從武裝直升機中發射的小型**在血樹藤的粗大枝桿上爆起剌眼的亮光,圓環似的爆炸沖擊波飛散,地面也隨之震動起,血樹藤扭曲著,卻像鞭子一樣,狠狠地抽向武裝直升機。
那力量足以把它直接消滅在空中,但是武裝直升機卻出奇的靈活,在那瞬間壓空側飛過去,更與血樹藤拉開了距離。機倉中更垂下了繩梯,林日華立即飛奔過去,單手纏在繩上,回身用手機擊碎了追來的兩條泛著血紅光芒的觸須,隨著武裝直升機飛離了建筑。
繩梯上的林日華,卻驚訝地看到,天臺邊沿上,小蒙一手捉著已刺進他肩頭的觸須,另一只卻緊緊地拉著另一樣東西,在機上的探照燈燈光下,顯然是吊在鋼索上的兩個女子……
“不要,放開我,都會掉下去的!”韶姿用盡最后力氣大聲叫到,她已經看到小蒙露出的天臺邊沿的身體,而且他的手正捉著那個東西。只是她慌張下并沒有看到,小蒙的手并沒有出現水解的現象,不過小蒙卻一點點的滑離天臺,身體下兩人的重量將會把他們一起帶入下面的尖刺地獄之中。
直升機的聲音消失于空中,留下的就只有天臺邊沿的三人,“10秒不到了,糟了!”小蒙心里其實也是在害怕。
只是剛才發現手上出現那輪以0這個數字符號排列出一個圓環后,更出現了一個如死亡刻印般的時間,只是那時間只有短短的20秒。
在**爆炸的沖擊力下,那少女的鋼索勾爪所攀附的石面被震裂,從起降機下到下面一層的小蒙正好看到兩個快要掉下去人,在最關鍵的時候及時拉住了勾爪,巨大重力下,勾爪直入小蒙的手臂,身體也一下子引向前。
就是這個時候,小蒙手上突然出現的那一圈圓環,像水的漣漪般波動,忽然,頭頂一條突破水泥天花而下的觸須直射過來,小蒙反射性地用手一捉,發現手上竟然沒有出現水解,只是那時間開始倒數著。
突然身下猛地傳來搖動,少女用雙腳環起韶姿被纏在手上的外套用力,一個甩勁,把韶姿拋進了旁邊的樓層,自己用手上的鋼針猛地刺進墻壁的邊沿,一個空翻躍回小蒙的身邊,一個飛撲就把小蒙推到一邊,看著那還在那邊不停扭動的觸須,少女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只用了不到幾秒的時間。
看著只乘下黑色背心的少女慢慢靠近自己,也忘記了手上還勾著的那個爪子所帶來的痛楚,只見那少女伸過來一只手,從他的身服上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追蹤器,你們之間有不誠實的人哦!”少女說著,輕輕地用鋼針剌破那追蹤器。
“追蹤器?是誰?什么時候?”在小蒙滿腦子猜想的時候,在另一邊,一伙人正被關押在一個小房子中,看著躺在身邊的研敏,眾人都靜得出奇,“你為什么這么做?”曹鳴終于開口,眼盯著那個小小的身子說道,只是那個人雙手抱著腳,像是在想著什么。
“我們的處境不允許我不這么做,拒捕抹殺不會無原無故而下,而且,他離開對于我們是很危險的。”郭延還是沒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訴大家,“就為了自己安全而出賣伙伴嗎?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曹鳴爆跳起來,想要沖過去狠揍這個可惡的小鬼,但是萊絲卻擋在他的面前。
“我們知道得太少了,難道要為了一個人而去犧牲大家嗎?而且他們找到他也未必會對他做出什么,因為他們也是在找答案。”郭延還是抱著雙腿,坐在了研敏身邊,其他人,除了曹鳴,都好像默認了他的說法,沒有一個人出聲。
只是很多事,都不是人能所能想到,推理到的,事情總會有突發性和可變性,就算你智慧再高,也不能一一猜到,起碼你沒有說服人的證據。
捉著韶姿的手,卻感覺不到她的體溫,冰冷得就像雪一樣,小蒙和那個少女來到這里,韶姿就沒有再動過,也沒有再說過一個字,只是靜靜的躺在那水泥地板上,那還沒有凝固的血,不斷從她的身上流出,抱著韶姿的身體,眼被東西朦住了,什么也變得模糊。
自己承諾的事,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死神要一個人死,又有誰去阻擋得了,除非,你成為了死神……
“我們還在一起”
“你不能成為或者暫時不能成為死神哥哥!”
“這就是擁有死亡刻印能力的懲罰吧!”
一句句的話,反復地在腦海跳動,“我跟誰還在一起?成為死神就要受到懲罰嗎?不……不會的!”緊緊地抱著韶姿,內心在疾呼,那萌發在內心深處的芽已長出了葉,窄小而黑綠的葉子……
“你有辦法的,是不是,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小蒙捉起身邊的少女的雙肩,緊緊的,少女沒有回答,只是用手在小蒙的臉上輕輕擦拭著那水痕,是愛?還是欲?或者是恨?小蒙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要釋放出什么。
小蒙就在韶姿身體旁,捉緊了少女的身體,沒有反抗,任由小蒙的擺動,真實嗎?這就是所謂的真實?少女只是默默地想著,身邊的更多的噪雜聲已在兩人的耳中消失,巨大的血樹藤,觸須,天臺傳來的低吼聲以及身邊還躺著的韶姿,一切都變得與他們無關,一切都像遠離他們,就像根本不是在這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上,唯有的,存在于心內的,只剩下那一顆黑色的果實……
而相同的,在另一處的小房子中,研敏終于也醒了,只是在她發現自己的手上扣著一直用在犯人身上的手扣時,她真的醒了,那一幕在別墅前發生的事,狠狠地敲醒了她,“這么說,早在地道時,你就開始算計小蒙了,呵!那很好,是不是我們包括在內啊!你說!”曹鳴的怒火已經到了極點,這種心計出至一個14歲不到男孩身上,有多少人會相信。
“即使不能猜到,也不能排除他的能力會有特別的作用,岳蒙是一個定時**!”郭延話剛說完,完全想不到旁邊的研敏竟然扇來了一個耳光,臉頓時火熱疼痛起來,眾人都望向了她,“即使是懷疑,也輪不到你去管,警方自然會有辦法!”雖然沒聽完整所有的事,但是已經了解到大概,心里那種來自被人出賣的怨念使她竟然沖動得動起手來,而且自己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做,自己又真的再能相信那份才久以來的信念嗎?
“三年前,岳蒙轉校來到明岐俊山科技學院,沒有家庭背景,沒有朋友,一個很平常的學生,卻發現了一宗命案,而從此后,便陸續出現了很多的神秘事件……”葉玲在一邊說道,手用力地握在手臂上,“命案?我就是為了這個,晚上才來到你們那里的,只是……”研敏像是跳過了一些話,“只是那命案根本就不能證明小蒙就兇手,是一宗意外,而且跟接著發生的神秘事件完全不同,你不要亂猜了!”研敏的話,好像在證實著什么,只是葉玲沒有再說什么,還是靜靜地呆在那個角落里,手卻更用力地握著手臂。
“可惡,你們都在說什么,你們忘記是誰帶我們離開那個鬼地方的嗎?”曹鳴再也不能忍耐了,一拳拍在身邊的臺子上,“啪!”一聲巨響,臺子四分五裂,眾人包括曹鳴自己也嚇了一跳,因為那是一張連著地面的不銹鋼平面臺,現在曹鳴這下,臺板是碎了一個四分五裂,連那鋼柱也被他的力量壓彎,這樣強大的力量,曹鳴還是人嗎?
為什么會這樣,就是連郭延也只是呆呆地看著曹鳴,萊絲更是冒出了冷汗,要是自己剛才和他拼上了,那絕對不是件好事。曹鳴傻傻的看著自己的拳頭,彎下身,又做另一樣使大家瞪眼張嘴的事,他握著一段被弄彎的鋼柱,只是輕輕一用力,那鋼柱就像泥巴做的一樣,輕易就被他扳了回來,直直地向著天花板。
“這怎么回事了?”曹鳴自己也怪叫地向后倒退了幾步。
門也在這時打開了,來的人也瞪著那張粉身碎骨的臺子呆了好一會,才抬起手中的槍謹慎地走進房子里,“林日華,你這是什么意思!”研敏第一個對著進來的人叫道。
而進來的那人正是從那廢棄工廠狼狽地逃回來的林日華,只是他手臂上的傷,卻讓幾個人心里一震,“他遇到那些東西了?”心里都泛起了同樣的疑問,“你撤職查辦,同時也是本次逮捕的對像之一……你還有什么線索不!”林日華跟本連眼也沒朝研敏看一下,說了一句就跟還端在墻邊的郭延說。
“還是那樣,沒見到人,我不會說!其它隨你們便!”看著這個小男孩,他也沒辦法了,上面已有命令要放他,只是想在最后再弄點什么。
“我想你們可能不會見到他了!這個東西就是證明,我想你們明白的!“林日華冷冷地說道,把包在手上的繃帶解開一部份露出了那浮起血泡的手臂,觸目驚心的傷疤,讓那些經歷過那些東西的人都不由地從心里寒出來。
卻在此時,有兩個人,不但沒有對著那些恐怖的東西逃縮,更是一步步地踏上那地獄的世界。
“擊魂的保護狀態,在你手上出現的時間內,你能接觸到那些鬼物,雖然鬼物會暫時對你的起不了鬼化傷害,但是,受到攻擊,你也會受到物理性的傷害或者死亡,所以你要在那短暫的時間內一擊即中他們的核……”彌莎對著身邊的小蒙解釋到,兩人經歷了那段難以想像的時光后,回到了那臺起降機下面小蒙才知道彌莎的名字,而在它的上面就是血樹藤以及那些被鬼化的尸體,還有無數隨時出現的觸須。
“是那個發光的跳動光環嗎?直接用這個可以攻擊到?靈魂射線不行嗎?”小蒙彌莎交給他的那只帶著伸縮鋼針的手套問道。
“世界上每一種東西都可以簡單理解為一種能量,而每一種能量都有一個能量的匯聚和交換點,那就是核!你拿著的這支鋼針的所釋放的離子力足以分散他們,只是,現在只有你一個能看到這種核,核每一次出現都在不同的地方的,你的靈魂射線現在夾雜了黑氣能量,對核的攻擊有限,所以你必須在能看清楚核的地方后,以離子鋼針做到盲擊,而且必須是一擊即中!”彌莎再次解釋那離子鋼針的用法,對于小蒙,她可以是無條件的去做任何事,因為只有一個原因,一個只有她才能知道的原因……
小蒙默默地記著這個規則,自己要想知道的事,彌莎也是有問必答,但是為什么總感覺到她一直在隱瞞著什么,而且那股不斷從內心中涌出的強烈怒力,使小蒙沒有再去細想,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擊殺一個鬼物,會有不同的時間補成,但是這種行為是致命的,他也沒有想過,這些鬼物為什么會出現,他現在只想著自己要怎么才能變強,即使真的不能成為能控制死亡刻印的死神,也要使用現在得到的能力,總之他不想再回避心中所釋放的那種感覺,就算成為邪神,那也甘心。
拉著彌莎的手,一起跨進了起降機內,按上那頂層的按扭,慢慢向地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