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說話的人很慌張。
“啪”一聲好像什么東西扔在了地面上,一個人不耐煩的說,“是不是你看看短信不就知道了,你真當我是傻子啊,東哥注意你很久了。”
“東哥,是東哥派你來的嗎,不是我,不是我,你誤會了。”掩飾不住的慌亂聲音讓黃海覺得很熟悉。
“對不起,你沒有機會了。”
只聽“呯”一聲,不知是誰開了槍,然后便是那人倒在了地面上的聲音。
很短的錄音,聽后大家久久沉默。
片刻后,刑軍再次讓大家聽了一遍,問,“從這段錄音里面,你們有沒有什么發現?”
杜宇面容嚴肅,不過腦中似乎有些疑惑,不禁猜測,“難道又有人被殺害了?有人故意給我們這段錄音,是想挑釁我們警方?”
岳朋沒有說話,眉頭緊鎖,仔細思考后,問,“這段錄音,能不能確定具體哪段時間錄的,聽到剛才的對話,還有錄音,我有個猜測。”
刑軍說,“錄音我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今年五月五日錄的,而且是原文件。”說著看了眼杜宇,“你先入為主了。”
杜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岳朋喃喃道,“這就對的上了。”
黃海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是項潛龍被殺的現場,怪不得我聽著聲音有幾分耳熟,之前我和他交過手,他的聲音很有磁性。”
岳朋十分平靜的說,“和我的猜測不謀而合。”
刑軍拿著錄音筆,注視著岳朋,略有詫異,“當時執行行動的時候,你并不在,應該沒有見過項潛龍,你是怎么猜出來的?”
“我雖然沒有參與行動,但是后來聽說項潛龍是臥底的消息后,我看過這個案子的檔案,剛才的錄音,聽到槍響和東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項潛龍,項潛龍在陳浩東那里做臥底,而且是被人開槍打死的,當時發現尸體的時候,是5月20日,經過法醫檢測,項潛龍死去時間大概有兩個多星期,往前推,也就是大概5月5日,這一切都對的上。”
“王局果然沒有看錯你。”刑軍欣慰的點頭,“這確實是項潛龍的聲音,那個地方應該是案發現場,不過我讓技術人員檢查過,這段錄音被人剪切過,并不全。”
“可能有人只是把最重要的部分留給我們,想讓我們知道項潛龍被陳浩東殺害的實事。”岳朋猜測。
“很大的可能性是的,可是為什么?這個人目的何在?”刑軍不禁思考,杜宇和岳朋紛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作為局里的三精英,唯獨黃海沒有說話,他們兩個的分析都有些道理,刑軍反復思索著,揉了揉額頭,已經很多天了,過度的腦力勞動,已經讓整個大腦不堪重負。
刑軍揮了揮手,三個人走出辦公室,中途黃海又折回辦公室,看著刑軍欲言又止。
刑軍抬起頭,“有什么要說的嗎?”
“這段錄音,有個地方讓我很詫異。”黃海提出問題所在,“按照他們的規則,交易的時候,是需要把手機交上去的,事后我們警方找到了他們所有手機,包括項潛龍的,可是錄音里面,有人把手機扔在地面上,對項潛龍說是不是你看看短信不就知道了,這說明了什么。有兩種可能性,一,項潛龍有兩部手機,他只交了一部。二,這手機根本就不是項潛龍的,而項潛龍沒有辯解,一直在說不是我,不是我,很可能他被人蒙住了眼睛,他真的以為自己暴露了。”
“可我從來不知道他有第二個手機。”刑軍皺起眉頭,“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性,恐怕這件事情要比想象中嚴重多了。”
“是啊。”黃海表示贊同。
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深淵漸漸逼近,萬丈溝壑,等待著迷途的人落入陷阱,背后的一雙大手支撐著整個棋局,我們都是被人操縱的棋子,試圖努力的沖破枷鎖。
很快,法醫那邊傳來了消息,死者是被鋒利的匕首刺中心臟致死的,匕首大概12cm,頭尖利薄,嘴部遭到了拳頭的猛烈擊打,由于力道很重,多次擊打后,嘴部嚴重變形。死者名叫李茂安,廣平市泰和縣林祥村人,在本市多家小店工作過,后來在人民路那里做看門員,前些天被抓,因為沒有確鑿的犯罪證據,而且幫忙警方破獲了一起色情交易案件和人口販賣案,在警局呆了24小時之后被放。
“李茂安,人民路看門員。”黃海默默念著,依稀記得那晚的情景,“是我,小李啊。”正是這句話,成功騙到周季打開門,然后找到了楊雪琪,并且查獲了那個地方,解救了一些女性,可是他卻因此犧牲了生命。
黃海還記得當時的對話,現在想來,字字戳心。
“只要你能如實交代,我就能保證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你保證不了,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能說。”
“既然這樣,我也救不了你。”
“等等,等等,你確定能保證我的安全?”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面對毫無生命的尸體,曾經的承諾仿佛化為了一紙空談,答應過的事情還是沒能做到,被警局帶走后,事物繁忙,甚至忘了他的存在,致死都沒能見他一面。黃海握緊了拳頭,心頭沉重的無法呼吸,猖狂的罪犯或許在某個角落偷笑吧,注視著無能為力的自己,發出挑釁的手勢,黃海靠在墻壁上,一動不動,隱隱有淚水滑落。
“沒事吧。”杜宇拍了下站在大廳里的黃海。
黃海重重的呼了口氣,“我沒事。”然后悶著頭離開了,杜宇點了根煙,走出大廳,站在門口,抬起頭望著天空。天又陰了,烏云覆蓋在頭頂,整個人也隨之壓抑起來,恐怕此時此刻,黃海最難受。他從小勵志做一名好警察,打擊罪犯,再不讓犯人有機可乘,再不讓貧民百姓受人欺凌,可是現實是,犯人一直存在,弱小的貧民一直受人欺壓。
做警察,終究還是要面對很多人的離去,有時候又無能為力,這種強加的痛苦,很難釋然,不過,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世界終將會有些改變,會慢慢變好。杜宇抽完最后一口,把煙頭扔在了地面上,轉身進了警局。
又一則報道出來了,同樣是戚浩明報道的,這次直接針對警方,指出了警方的無能,面對幾起殺人案,警方一直未能破獲,市民人心惶惶,議論紛紛,更多的人站在戚浩明這一邊,指責警方的不是,上頭也開始施加壓力。
警局比平時更忙碌了,大部分警員都出去了,黃海再次去了案發現場,根據法醫的檢測,死者身上并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洪川路文明小區是個老區,這邊房子破舊,很少有攝像頭,調出監控錄像,也沒有找出什么線索,洪川路不遠處就是小吃街,昨晚他很可能和他們擦肩而過。
李茂安的死很明顯是報復,上起案子交給了總局,必須要問一下進展,人民路深巷里那些色情交易的背后,幕后黑手到底是誰?
一路馬不停蹄來到總局,王鑫坐在辦公室里,看到來人,笑了笑,指著一邊,“坐。”
黃海坐下,急不可耐的說明來意,王鑫平靜的說,“這個我們調查過了,最主要負責人是周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包括綁架逼迫一些女性為他們工作。”
黃海沉下心,撇撇嘴,抬起頭,“王局,我覺得這個案子,背后還有人,這絕不是周季一個人干的,我見過他,而且他是我抓獲的,以我的判斷,他沒有這么大的能力。”
王鑫撫摸著手指,面向黃海,“這個我會調查的,如果真是這樣,我絕不會放過那些人。”
黃海埋下頭,心里仿佛被一塊石頭堵住了,如果這邊都沒有什么消息,這個兇手,是真的很難查,這起案件具有明顯的針對性,殺害了李茂安,兇手很可能會銷聲匿跡,犯罪現場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源頭更是沒有線索,黃海拍了拍腦袋,起身站立,“行,打擾了,我先走了。”
王鑫站起來,“行吧,下次有空可以常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隨時說。”
黃海走出辦公室,剛好與進來的王琳琳擦肩而過,凝神思考的黃海并沒在意身邊的人,王琳琳卻是打量他很久,很快身影消失在視線里,王琳琳才轉過視線,王鑫站在門口,笑了笑,問,“看什么呢,這么出神。”
王琳琳指著黃海離開的方向,喏喏的說,“剛,剛才那個人不就是上次來警局的帥哥嗎,聽你說好像是分局的,黃,黃海是吧。”
“對,他是來咨詢事情的。”王鑫調侃了句,“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王琳琳臉一紅,拍了王鑫一下,“哪,哪有啊。”
回去的路上,黃海陰沉著臉行走在馬路邊,這個案子線索再次斷了,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發生的案子,總是沒有線索,有的案子可以猜測到大概,可惜卻沒有證據,比如林昊天的死,很明顯就是陳浩東做的,但是那又能怎么樣呢,一樣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