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車子不停的晃動著,葉薰被顛簸地有點頭暈……她向后依靠著車璧放松身體,窗戶縫隙里滲進的寒風卻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還是向里一些吧,小心著了涼。”旁邊一個溫婉的聲音體貼地叮囑道,“何況你弟弟又病著。”一邊說著,聲音的主人起身將車門懸著的簾子向旁邊扯了扯,希望能夠堵住車門的縫隙。
待她坐回車里,葉薰感激的向她笑了笑。
坐在她身邊的這個女孩名叫雁秋,是王大娘路上買進的女孩子之
十幾天前,當今圣上正式冊立了沈貴妃為皇后,使其成為了大周開國以來頭一個非姓蕭的皇后。為昭顯圣上仁德愛民之心,也為恭賀皇后娘娘冊立之喜。朝廷頒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大赦天下是皇帝在登基祈福等攸關皇權的重要時刻顯示自己仁德的手段,當今皇上只有在十幾年前登基繼位的時候大赦過天下。甚至前幾年太后病情不善,朝中有大臣上表請求大赦,以向上天祈福積恩,都被皇帝以不擾民為借口否決了。這一次沈貴妃晉位,竟然為了她專門大赦天下,可算是本朝開國以來頭一次了。其恩寵之盛,可見一斑。何況這一次沈貴妃被冊立皇后不過是繼后,并非皇帝大婚。
大赦并不是將犯人完全免罪,只不過是減免刑罰而已。
像葉薰他們這些女子和十六歲之下的男子被減免之后的結果就是由官方出面發賣為奴,賣得的銀子充入國庫,增加財政收入,也算是他們這些“惡行累累”的罪人對國家地贖罪。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死刑犯都會有這樣輕松贖罪的好運氣,畢竟。死刑犯里面有不少都是個性頑固不化或者模樣歪瓜裂棗地“刁民”,肯定不會有冤大頭喜歡花銀子給自己買個麻煩回去。而沒有被人販子買去的那些人和十六歲以上地男丁一概發配邊關為奴,去蠻荒之地做一輩子苦役。對他們來說。能夠留著一條性命,已經天大的幸運了。
那天進來牢里的王大娘就是鎮上有名的牙婆子。長年跑京城到北方各城市這一段路線生意的。在本地頗為吃得開,手下帶著幾個小廝和四輛大車,也算是人牙子里頭地成功人士了。
整個過程細想起來實在是有些諷刺,他們兄妹二人是因為沈家的陰謀而淪落到這種地步,卻又是因為沈家的成功。因為沈皇后身上光輝璀璨的恩寵,而意外撿回了性命。
終于走出了那座牢籠,搭乘在王大娘的馬車上一路向北,走了十幾天,時節已接近寒冬,天氣日益寒冷。一路走過村鎮城市,車隊里不時會買進或者賣出人口,車里的人時而增多,時而減少著。
如今葉薰所在的這輛車子統共坐了六個女孩再加上蕭若宸一個男孩。本來買來的男孩都是安排在最后面的兩輛車里頭。但葉薰對王大娘苦苦哀求讓她親自照料弟弟,而王大娘也不想多分出人手來照顧這個病人,就答應了葉薰。將蕭若宸安排在這輛車上。
“小宸病情還好吧?今天風這么大,小心再著了涼。”雁秋低頭看著依然在昏睡中地蕭若宸。關切地問道。
雁秋是王大娘從路上一處小鄉村里買來的女孩子。她本來是個老秀才家的女兒。父親早在三年前就一病死了,只余下娘親帶著四個孩子以漿洗織補衣服為生。日子貧苦不堪,只能夠勉強度日。今年秋有人為她弟弟做媒,家里卻拿不出幾兩銀子地定親聘禮來,一狠心干脆就把雁秋這個長女給賣了。
雁秋不僅模樣生的好,性情也溫順和婉,也許是因為家境地原因,尤其習慣于照顧人,幾天地相處下來,她與葉薰相處最為融洽交好。
“沒事,他只是累了而已。”迎上她關切的眼神,葉薰笑道。此時地蕭若宸正半依靠在她的腿上昏昏沉沉地睡著。
雁秋伸出手去想要試一試蕭若宸的額頭,蕭若宸卻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仿佛不舒服似地,微微晃動了一下。
生怕打擾到他,雁秋趕緊收回手來。“他病情好像一直沒有起色啊。聽說今晚就要抵達白汶城了,不如我們兩個再去求求王大娘,請個大夫來吧。”也許是病中的蕭若宸讓雁秋想起了家中的弟弟,一路上對他特別照顧。
“不用了。”葉薰連忙擺手道,“上回已經請大夫看了一趟,連帶抓藥統共花了五六錢銀子,只怕王大娘不會再答應了,再說,開出的藥還沒有吃完,不必心急。”
“那句俗話怎么說的來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病的這么重,肯定好的慢了。”旁邊的陳卉兒笑道。她只有十三歲,生的甜美可人。葉薰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若真是病著就算了,這么久還不好,可千萬不要是瘟疫啊!否則若是傳染了我們怎么辦?”坐在葉薰對面的金菱嘴唇翹了翹,不耐煩地小聲嘀咕了一句。說完又掃了蕭若宸一眼,神色之間閃過一絲鄙薄,“王大娘也真是的,怎么能夠讓病人躺在我們里頭呢。萬一過了病氣……”“大夫都說了只是勞累傷寒而已,怎么可能是瘟疫呢。”心直口快的陳卉兒反駁道。
“那種鄉野大夫的診斷也能相信?,哼,”金菱冷哼了一聲,語氣越發鄙薄,“料想你們是沒有見過真正的大夫的。這病情都拖延了十幾天了,普通的風寒,早就痊愈了。”
“這一路上車馬勞頓,平常人都有些吃不消,何況小宸身體這么弱,痊愈慢很平常。”雁秋溫聲解釋道。
“車馬勞頓,我們這些女孩子都沒事。就他一個人吃不消,只怕……”后面的話語金菱沒有說出口,只是冷笑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幾人。口里猶自嘟囔著,聽聲音隱約是,“殺了人……報應……夢魘……纏身……”之類的話語。
金菱對蕭若宸被安排在這輛車里很是不滿,而且也從來沒有掩飾過這種不滿。尤其在聽說了兩人的來歷之后這種不滿的表現更加明顯了。憑空多出一個躺著地人讓車子變得擁擠不說,一個殺人兇手。而且牽扯到妓院這種不干凈的地方,這種殺人謀財的姐弟,竟然會同她這樣一位出身清白世家地大小姐安排在同一輛車子里,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
如果真的追究起原本地身份來,金菱確實是出身高門的世家小姐,甚至與葉薰姐弟兩人湊巧還能扯上點聯系。金家當家的人,金菱的哥哥,正是葉薰他們曾經想要投靠的太醫院首座杜獻唯地妹夫。所以算起來,三個人算是遠方表親。當然。這點七拐八彎的關系金菱是不可能知道的,而葉薰也是在王大娘向前來買人看貨的顧客推銷介紹“貨物”時候湊巧聽到的。
也正是這點毫不起眼的偏遠關系,讓金家受到連累。在這一次的朝政大清洗里面。無數的豪門貴閥受到牽連,金家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所幸因為牽連地較遠。所以避免了砍頭地命運,被全家發賣為奴。
從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金菱意志難免消沉失落,但日常言談之中似乎依然認為自己高人一等,連待人溫和地雁秋都因為她貧寒的出身而頗為看不入眼,對于流落異鄉又是殺人犯地葉薰姐弟自然只有更加鄙薄。
對這種心態,葉薰只覺得好笑。人真是階級動物,連同一輛馬車上等待銷售地商品也會分出個三六九等來。從本質上來說,如今她們都是同樣的待賣貨物。如果真地要分個高低貴賤,也只是王大娘在購買她時花費的銀子比自己多上那么二兩。至于她那種引以為傲的世家出身,如今也只不過是讓她能夠為王大娘多賺回幾兩銀子的華美包裝紙而已。
“今天晚上就要抵達縣城了,不知會不會有人在這里被賣出去。”雁秋見車內氣氛有些發冷,連忙打圓場說道。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車里的氣氛又冷了幾分,
一路向北已經走了十幾天了,單單這輛車上的人,葉薰就已經親眼看著輪換了好幾遍。買進賣出本來就是生意場上的常理,只是被賣的貨物換成了自己,任誰都不會高興。
“應該不會吧。白汶又不是什么大城。”陳卉兒怯生生的說道,卻也有幾分心虛。
“那可不一定,”車里的另一個女孩子苦笑著說道,“上一次在驂口的時候不也賣出去好幾個人嗎。驂口還不如白汶大呢。”
“就是不知道會有什么人來買……”陳卉兒喃喃說道,“千萬不要像在驂口那樣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車里的幾個女孩子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馬車停留在驂口的時候,前來買女孩子的是兩家妓院,統共被買走了五個女孩子,甚至還有兩個男孩。他們日后的下場是什么簡直不言而喻。
想起這個,金菱的臉色尤其蒼白,像她這種熟女訓、明禮則的大家閨秀,被貶斥為奴婢已經是天大的羞辱,若是再被賣到妓院……她簡直不敢想像。
葉薰所在這輛車里的幾個人,明顯是王大娘的重點貨物,幾個女孩子都生的很不錯,相比之下,葉薰算是其中容貌最普通的一個了。
從監獄里賣出的女子,通常妓院是最大的買家,葉薰一開始也在擔心自己會被賣去妓院,從事這項對穿越女主來說很有前途的工作,但是一路上她暗中觀察王大娘的交易,發現這個可能性并不大。
王大娘賣人的途徑主要是大戶人家的丫環和青樓。兩者比較而言,丫環所賺的身價銀子明顯比賣入青樓要高一籌,豪門貴閥對于相中的資質優異的女孩所能給出地價錢遠超錙銖必較的妓院。所以這一路上賣出的女孩子里頭最出色地幾個都是被賣進了大戶人家。
見到車里幾個女孩子都壓抑恐慌地厲害,葉薰安慰道:“不用太擔憂,我向同行的趕車伙計打聽過了。白汶那里沒有什么出名地大妓院,不可能出得起我們的身價銀子的。”
“說的也是,王大娘想必不是這么狠心的人。”雁秋勉強笑道。
“可是。白汶也沒有什么出名地世家大戶啊,這樣……”陳卉兒小聲嘀咕著。這樣……
這樣就只能等下一站了。
幾個人都沉默起來。就算在白汶沒有出得起價錢的大妓院,不會被賣出去,但是下一個城市呢?再下一個城市呢?她們遲早有被賣出去的一天,誰知道厄運會不會突如其來……
看著幾個人的表情,葉薰暗暗搖了搖頭。其實對于她來說,被賣進妓院或者賣進豪門世家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尤其是有些豪門世家表面上看著花團錦簇,內底里的骯臟污穢只怕比妓院都不如。進了這種地方,還不如妓院呢,至少從妓院里面逃跑也容易些。只是他們姐弟絕對不能分開就好。
正在想著,車簾子被掀開,凜冽的寒風灌進來,伴著一個沙啞尖細的嗓音。“葉薰,你弟弟情況怎么樣了?”進來的正是王大娘,說話間。那張尖瘦精明地臉已經湊近了蕭若宸,上下打量著。
“好多了。多虧了大娘前些日子為小宸請的醫生。害得大娘破費了。”葉薰滿是感激地將蕭若宸扶起。只是眼神落到弟弟身上時,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她地神情并沒有逃過王大娘的眼睛。王大娘又低頭看了看蕭若宸,依然蒼白憔悴地臉色,依然昏沉迷蒙地神態,她禁不住嘆了一口氣。
那天在監獄里,王大娘一眼就看中了葉薰,雖然不是絕色,但清秀靈氣的容貌,姣好纖細地身段都讓她極為中意,當然,最讓她滿意的,還是監牢里賣出的女孩子低廉的身價銀子。絕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一開始她只看中了葉薰一個人,蕭若宸容貌雖好,但已經病的七歪八倒,眼看離喪命不遠了的,她自然不肯買回個死人自尋晦氣。
奈何經不住葉薰苦苦哀求,而且牢里也不想收拾死人,所開出的身價銀子極為低廉,王大娘終于一咬牙答應了。
為了不讓自己花出去的銀子打水漂,之后她不得不追加投資,為蕭若宸請來醫生,只是這一路上已經吃了十幾天的藥了,怎么還不見好轉呢?
王大娘皺了皺眉頭,猶豫著說道,“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要進城了,等進了城,再去尋個大夫來吧。”想到又要花費銀子,她心里一陣抽疼,“上次的藥吃完了沒有?可按時吃著?”
“這……我們姐弟蒙大娘照顧這么多,怎么敢再讓大娘破費呢。”葉薰一臉感激地說道,“上次開出的藥還沒有吃完呢,不如過幾日再請吧。”
“也好,”王大娘順勢說道,“病情一直不好只怕是路上車馬勞頓的緣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等到了涼川城,就能多休息一些日子了。到時候再請大夫來看看吧。”
說完又叮囑葉薰道:“好好照看他,落腳之后,別忘了給他熬藥。“記得的,謝大娘掛心。”葉薰點頭說道。
又交待了車里幾個女孩子幾句話,王大娘就放下簾子走了出去。
“大娘倒是好心。多虧了她小宸的病情才沒有惡化。”雁秋感慨地說道。
好心……葉薰搖了搖頭,這幾天王大娘對蕭若宸的關心明顯增多,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已經有人想要出價購買蕭若宸了,而且人數還不少。否則,她何必心急到一天進來看三四次呢。
嫣紅的夕陽余輝透過車窗縫隙斜斜地照進來,斑斑點點的光暈打在人身上,灰白色的陳舊布簾子被陽光鍍上一圈金邊,隨風鼓蕩起意外的華美。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葉薰微掀開簾子一角,遠處,輕煙裊裊升起,將金紅色的天際繚繞成淺褐的云光。遙遠的地平線盡頭,土灰色的城墻逐漸升高。
前面就是白汶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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