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說道:“肯定不是莫問天,他沒這個必要。而且,莫問天的脾性我太了解了,他從不居住別人住過的地方,特別是別人家,他這人潔癖太嚴重……”
這點兒我很清楚,我師父用的東西,從不讓我碰觸。但是,假如是我師父裝的呢?
旺哥拿著手電開始四處打量房間中的一切:“周騰,你好好看看,這里面是不是有被動過的痕跡,你家以前就是這樣子嗎?家具的擺放還有別的,全都看看。多找找這人留下的痕跡,說不定咱們就能找到線索。另外,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說,這些活死人又不用吃飯,他們種水稻做什么?”
還是旺哥,走南闖北習慣了不放過任何細節。
確實很奇怪,他們種水稻做什么?
我想了一下說道:“是給在這居住的人吃?這里難道常年都有人居住?”
旺哥笑笑:“我有個辦法能讓他出來,不過有點損……”
齊先生看著他問道:“放火?”
旺哥點點頭:“放火!不過放火之前,先找找周不算的東西,他的東西都很值錢,而且用處還很多。周小琴,你爹教過你算命的本事嗎?”
周小琴搖搖頭:“從沒說過,我是找張文彬的哥哥換了詛咒之后他才告訴我的。當時我爸還說他哥哥命不久矣,沒想到居然又活了好幾年,說明我爹也有失手的時候。”
旺哥說道:“先不說這個,你先說一下你爹平時用的東西,多找找,什么都行,古玩字畫甚至首飾玩物,只要他喜歡的,都找找。”
我們去了其他屋子,整個房間滿是灰塵,跟剛剛那間有著很大的區別。不過找遍了房間,以前周不算用的東西全都沒了,他不離手的文玩核桃,他每天都要喝水用的小茶壺,全都消失不見,至于他占卜用的那套東西,更是無跡可尋。
我剛準備說話,旺哥就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什么都別說,咱們去放火!不管是蒼蠅老鼠,全都給他趕出來!”
我看著周小琴和周騰這對姐弟,心里嘆息一聲。假如他們倆都是被周不算坑了的話,會承受住這種打擊么?
一個人就算再不計名利,一些心愛的東西還是會帶在身邊的,更何況是方便攜帶的東西,肯定不會扔下。而且這蜈蚣嶺,好像跟周不算有著很密切的聯系,不管從村里的布局還是從村里的變故來說,全都跟周不算有關,偏偏跟他又都能撇清關系。
旺哥沖齊先生使了個眼色,齊先生立馬輕輕點頭,然后拿著我的八卦玉佩,領著周騰向著村外走去:“咱們老的老小的小先離開這里,剩下的事情他們折騰吧。”
周小琴看了我一眼:“你們不會……”
我笑笑:“放心,我們不會真的燒了這里的,只是嚇唬一下。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等他們走了之后,旺哥一拳頭打在門上:“這老不死的,居然連自己的女兒孩子都坑,他究竟圖什么?剛剛老齊不是說他是道門唯二的領袖么?這都領袖了……”
一直沒說話的強哥突然說道:“那也是唯二啊,他應該是想當唯一吧?”
唯一?殺掉我師父或許以后會成為唯一,但是我師父能殺死么?
我看著旺哥問道:“周不算年齡有多大?跟我師父同歲?”
旺哥搖搖頭:“不,他年輕得多,估計跟老齊差不多吧,他們道門中的事情我了解不多,但是據說其實周不算是比莫問天小一輩兒的,只是他確實有天賦,加上莫問天謙遜,所以才把他提到了跟莫問天一樣的階層。但是他跟你師父相比,真心還不夠看。所以剛剛我和老齊只是驚訝了一下,并沒有多大震動。這跟你師父當時在我店對面開店的消息相比,差太遠了。”
一說到這個,我突然問道:“旺哥,你當時屁顛兒屁顛兒去我店里買了一塊貔貅靈玉是為了什么?我當時以為你不懂這個呢,后來發現,你是在試探我什么……”
旺哥笑笑:“只是確認一下你的靈玉來源渠道是不是來自鬼門,后來發現,并不是。另外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會不會相面。你師父不讓你進入這一行,但是你偏偏還是進來了……” ωωω¤ ttκa n¤ co
我苦笑一聲,但是總以為旺哥不是什么好東西,結果后來經過接觸,發現他這人還沒壞到骨子里,甚至還稍稍有些人性。到了這會兒,雖然我還有些摸不清旺哥,但是有一點我已經可以確認,旺哥絕對不會害我。他跟我那孿生兄弟的關系,絕對比我預想中要鐵很多。
旺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了,別走神了,咱們開始放火!他不是喜歡這院子么?咱們今天就一把火把他燒了,看他會不會繼續當縮頭烏龜。”
現在旺哥基本上百分百確定周不算沒死。盡管我還有些不信,但是這一切都表明,他還活著,這世上絕對沒有一個跟他興趣愛好都一樣的人住在他們家中!
至于那些冤魂草,雖然我不會,但是看旺哥那一臉篤定的樣子,想來他對這玩意兒很確信。
果然,旺哥對我說道:“別想那些冤魂草了,想把一個人的痕跡留在一具尸體上很容易做到,而且你找到的時候只剩下了骨頭,誰敢保證那一定就是周不算?他非但沒死,我估計長冤魂草的地方的尸體,就是他殺死的!”
這院子里并不缺少木柴,甚至儲物間中幾乎滿滿的全都是劈好的木頭整齊的碼在一起,上面沒有一絲灰塵。
旺哥輕輕一笑:“這是他心里有愧時候發泄的產物。劈柴是一個體力活,他能劈一間屋子,說明他心中猶豫的時候還挺多。”
我不懂分析一個人的人性,但是我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真正淡泊名利的人。包括我師父在內,不也有個什么正道聯盟盟主的虛名嗎?還有齊先生,他充其量在道門中只是一個中層,但是說起大道理依然張口閉口道門領袖之類的話,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對名聲的在意甚至超過了生命。
再想想周不算,一個名聲僅次于我師父莫問天的人,他能夠把這名聲完全放棄,不是他多高尚,肯定是因為有個比這個更大的名譽與地位在等著他,否則,他絕對不會甘愿隱姓埋名,在這里居住多年。
強哥從廚房找到了一些植物油倒在了木柴上,然后掏出打火機,抬手把木柴點燃了起來。
我們三個站在院子里,看著儲物間慢慢燃燒起來。
旺哥遞給我一根煙:“等會兒你老丈人來了,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等他來了再說吧,我估計他應該會離開。雖然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但是他這么拋妻棄子的,又不是完完全全喪盡天良,他應該是有什么苦衷的。不然他沒事劈這么多柴火做什么?”
旺哥看了我一眼:“你總是把人想得那么好,我總是把人想得很壞,怪不得咱們尿不到一個壺里。你是人性本善,我是人性本惡,咱們倆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成為朋友的。”
我每想到他會這么說,這會兒我也沒有心思跟他閑扯,心里既盼著周不算過來,又不想他出現。
因為他出現了,證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但是他若是出現,就有兩個可憐人心中那個名為父親的圣殿徹底倒塌。
火勢漸起,木質結構的房頂上面全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們從院子里退出來,不再觀察身邊的大火,開始觀察周圍的動靜。
他如果來的話,該來了。
旺哥對強哥說道:“強哥,等會兒別殺了他,咱們好多疑問還沒解開呢。雖然這里不關咱們的事情,但是既然遇到了,好歹得解開,不然有些人怕是回去也一直會考慮這些問題。”
強哥點點頭:“懂!”
我從旁邊撿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站在旺哥和強哥身邊,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路口。
院子燒到一半的時候,依然沒有人出現。
我扭臉看著旺哥問道:“旺哥,他現在好么?”
旺哥點點頭:“很好,不過現在你們還不能見面。你倆要是湊在一起,鐵定有人動陰陽童子的主意。另外你哥哥最近在忙著其他事情,也沒空見你,湊個合適的時機我會安排的。現在鬼門的人視我們為眼中釘,我們不能把他們的目光引到你身上。這次回去,千萬不要亂跑了,就在牧野市做你的靈玉生意,假如你有心,多發展一些社會上層的客戶,對你對我對他還有整個道門,都是極好的!”
他正說話的時候,前面的街口走來一個人。
他五十多歲,身穿青布長衫,腳上方口布鞋,面相富態,身形勻稱,一頭花白的短發格外吸引人。
旺哥這會兒還有心思開玩笑:“還真是周不算。彬子,喊爹啊,愣著做什么!”
我剛準備說話,那人開口了:“是莫問天的徒弟來了么?不想我周不算退隱江湖,依然有晚輩上門拜訪,真是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