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玉似的草叢中,有一人狼狽的癱倒在地上,他那一半的臉露了出來,膚色猶如許久不見陽光似的慘白,另一半臉卻像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翁似的褶皺的皮膚,讓人看的不禁膽寒,他奄奄一息的爬著,靠在了一個小樹下,呼吸紊亂的,神智也是模糊的,他嘴巴一直念叨著:“我要殺了他們!該死的!統統都不放過!”
惠心師太從庵堂出來,像往常一樣上山清修打坐,她走在山野之中,感受著與萬物眾生,合而為一的境界,一只野兔掉落了陷阱,小腿被卡住不斷的掙扎著,她放下了手中的木魚,將兔兒解救了出來,然后用碎布將它傷口包扎,放生了,看著兔子遠去的背影,她懸著的也心落了地,默念著:阿彌陀佛。
四處空曠的山谷,懸崖峭壁巉峻,惠心師太到了往日打坐的地方盤坐了起來,她凝神養息,忘我的修行著……
仇槐不知道何時也走到了這里,他撕下了自己的偽裝,一張不見陽光分外慘白的臉暴露在陽光下顯得讓人發憷,細長的蛇眼,寡淡的眉毛,鼻子雖挺卻顯得有些大,原來這就是他的廬山真面目。
他由于后背受傷,走路也是一顫一顫的,血好像又要溢出來了,他咬牙一臉忿恨的說著:“可惡,那個姓殷的,遲早我要讓你死在我手里!”
惠心師太聞到了血腥味,也是她最害怕的血的味道。她睜開杏眼,一張他最不想看見的臉出現了。
仇槐也對上了這個穿著禪服的尼姑,他不想泄露自己的蹤跡,見到他的人都得死,他手掌運功,一步步的逼近。
“施主,莫再造殺念了,回頭是岸吧!”惠心師太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已經踏入佛門很多年的她,時間讓痛徹心扉的仇恨緩沖了,佛法說的寬恕應是如此。
仇槐忍著傷痛,他發現自己根本使不出內功,但還是狐假虎威的說:“母禿驢,識相的給老子快滾!”
惠心師還是淡定靜若的起來,她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他,他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也是因果報應吧,惠心師太做了個手勢:阿彌陀佛!
仇槐覺得不對勁,這個尼姑怎這般眼熟,他頓時停住了呼吸,她是玉兒的姐姐?他滿是怨恨的一字一字的脫口而出:”趙惠兒,你以為你變成母禿驢,我就認不出你了?“他眼睛泛著兇光,天空的飛鳥經過如驚弓之鳥般落了下來,蜜蜂蝴蝶也散了。
惠心師太停下了腳步,保持著手勢,沒有回頭:”阿彌陀佛,貧尼法號惠心,世間已無趙惠兒!“
仇槐不知道是何滋味,他哈哈哈的癱坐在地上:“你以為你對玉兒的死就沒有責任么,如果不是你妖言惑眾勸玉兒嫁給府尹大人,我也不會殺了她,呵呵,想不到她不過也是愛慕虛榮的女子罷了!”
惠心師太很想說前塵往事與她無關,一切皆有因果,可想到慘死的妹妹的畫面,那血流成河的慘狀,她終于忍不住了:“我現在用趙惠兒的身份,作為玉兒的姐姐告訴你,玉兒都是為了你才這么做的,她為了你的安全,為你的武行不被破壞,主動要求的,為了讓你死心才讓我來做媒牽線,我后悔了,所以我才會選擇出家,我當初要是攔著她多好,就不會被你給殺害!”
這段話她應該忍了十多年吧,惠心師太變成趙惠兒的樣子真像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許又靈,應該是許又靈隨她吧。
仇槐的臉色復雜的難以言表,他瘋了似的狂笑著:“你騙我,你騙我,趙玉兒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我沒錯!我沒錯!”
惠心師太恢復了平靜,心中懺悔到:佛主,惠心自會在佛堂懺悔今日的一切,阿彌陀佛。看著仇槐大受打擊的表情,這可謂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希望他會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沒有多看一眼的走開了。
仇槐沒有攔住惠心,也沒動手,畢竟他身受重傷,那一劍讓他使不出內力,他在想什么已經無人知曉。
宋芷凝特地約許又靈一人談話,她拉著許又靈回到了一起曾經共事的百草堂,熟悉的環境,溫暖的舊日時光讓兩個人都無比的親密著。
“又靈,你看你寫的筆記還在這里呢!”宋芷凝從書架上拿出許又靈編寫的醫書翻著。
許又靈將醫書合上,一臉疑惑的盯著宋芷凝,總覺得她在賣關子,就說:“芷凝,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啊。”
宋芷凝本來想好好的讓許又靈放松心情的方式聽她述說那日在靈慧庵所見的一切,沒想到她直接來個開門見山,她點了點頭,然后和她一起坐在從前聊天的小桌旁娓娓道來。
”我好像見到了位與你很像很像的師太,我想有可能是不是你娘親呢?“
許又靈活潑的神情瞬間寂靜了下來,她對生母一點印象也沒有,家里的畫像也密封著不讓她看,又靈一臉失望的說:”凝兒,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家了,很決絕,拋夫棄女,我想她根本不想見到我吧!“
宋芷凝頭次看到這么低落情緒的許又靈,就鼓勵到:“那你不想見到她么?”
許又靈嘴里嘀咕著,猶豫了好久,她對著芷凝哀求道:“凝兒,帶我去見她吧,哪怕看一眼也好,哪怕不能喊她娘親。”
宋芷凝特別理解種感覺,就好像她很想見到父親,可惜父親已經不在了,可又靈是有機會的,一定要幫到,宋芷凝就點頭答應了。
許又靈終于露出了陽光般的微笑,情緒天氣由陰轉晴了。
殷峻熙和白亦軒找到了他們,吁了口氣,白亦軒一把拉著許又靈說:“靈兒娘子,你去哪里了,讓為夫可好找。”
許又靈對他做了個鬼臉到:“秘密!明天陪我去個地方!”
兩個人攜手走了出去。
宋芷凝摸著自己腹中孩子低語著:“孩子,你剛剛一直踢我,也是希望娘親能幫又靈姨娘找到母親吧!”
殷峻熙一聽就明白是何回事,他蹲下身,貼在宋芷凝的肚子上對著腹中胎兒說:“淘小子,你還踢你娘的話,等你出來,爹爹可找你要算賬咯!”
宋芷凝護犢著說:“那你還要問我這個娘答應不答應咯,是吧,孩子!”
還未當爹的殷峻熙覺得自己失寵了,就吃味的說:“凝兒,你太偏心了,這般對待為夫,為夫甚是傷心欲絕啊。”
宋芷凝被他的的幽默給打敗了,就說:“好啦好啦,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別吃醋啦。”
殷峻熙恢復了正常,他好奇的問著:“凝兒,你和又靈姑娘說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宋芷凝把事情又告訴了殷峻熙,殷峻熙點頭表示支持,然后和他一起離開了百草堂。
阿茹遇到了宋芷凝就說:“芷凝姐姐,芙蘇首領大人有事情找你呢,剛剛去找你,碰巧你不在,她讓我轉告你晚上戌時找她!”
宋芷凝警嗯的一聲回答了,阿茹一溜煙的不知道哪里去了,真像只活潑的小猴兒似的,殷峻熙笑了笑:“這琳瑯部落的人真是有趣。”
“阿茹確實是很可愛呢!”宋芷凝也回答著。
戌時,宋芷凝敲了敲楚芙蘇的門,楚芙蘇開了門迎了宋芷凝進來,然后警惕的將門關好,宋芷凝看著桌上的刺繡,楚芙蘇的刺繡功夫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就算是皇家的繡品也沒這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吧。
"妹妹,你的手真巧,這個山河秀麗圖你繡的真是太精美了,如果你想開繡坊,估計會揚名天下了。”宋芷凝這并沒有恭維,而是實事求是。
楚芙蘇從行囊搜羅著,終于搜到了那看似普通的銅鏡交到宋芷凝手里:“姐姐,別說我的繡品啦,這個給你!”
宋芷凝卻是一頭霧水的摸不到頭腦,她接過銅鏡,遲疑的看著楚芙蘇:“妹妹,這鏡子是?”
“是月白長老讓我交給你的,說對你有用處。”
“是你說的那個很厲害的巫師大人么?”
楚芙蘇點頭說道,然后把月白長老的話敘述了一遍,宋芷凝不知道是她妹妹沒有轉告完整還是太有深意,她聽的也是一臉疑問。
楚芙蘇看到如此呆萌的姐姐忍不住撲哧的笑道:“不愧是親姐妹,我這個妹妹沒明白,姐姐你也沒明白呢。”
宋芷凝也笑了,既然是月白長老的意思,她就收了下來,轉告到:“那妹妹替我向他問好吧,部落的也是!”
“當然啦,姐姐你上次給我的禮物我都分給村民了,大家都很開心了!”楚芙蘇很希望姐姐也能一起回到部落看看,也能完成父親的遺愿。
琳瑯部落對于宋芷凝來說是陌生又熟悉的,那是和她注定有著分不開的關系,一個叫做根的地方。
兩姐妹促膝長談到亥時,小紅過來敲門提醒著,兩姐妹才不舍的分開。
宋芷凝握著這個看似普通的銅鏡,她觀察著鏡子,不論怎么看,都是一枚普通的鏡子,它究竟有何秘密呢,月白長老說它能為她所用,不禁有點期待,這個銅鏡會給它帶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