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她們怕我勞累,她們駕車也比較緩慢——十月初十午后,突然簾子掀開,我好像無法適應突然的亮光,把手在額前擋了擋,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打量了四周——是一個高門大院,不是去見蕭漠嗎?這里是哪里?應該是一戶大戶人家逃難去了,空留下房間吧!我又定睛一看,誰知門外竟然把守了侍衛,“主子,陛下在里面!”
許是看我驚訝,她在旁邊慢慢解釋,陛下本是在前線的,奈何逸軒死后他無心作戰,策馬奔騰待看到這個廢棄的院落時便住了下來……都是蕭然和幾個大將在前線指揮——他就在這里閉門不出,不見不召不批不發!今天已經是十月初十了,距離逸軒的離開已經整整四天了,他到底要躲到什么時候呢?這不是我認識的蕭漠,我的蕭漠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坦然處之的,我的蕭漠不是這么不堪一擊的人!
我在侍衛的帶領下直接往一個小院落走去,突然我停住了腳步——我聽到了幾個男子的聲音,我示意侍衛退下——慢慢向前走去!
“陛下,如今戰事一觸即發,需要您!”
“陛下,人死不能復生,梁大人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陛下!”
我定睛一看,后院的門前黑壓壓跪了一溜兒的人,都是他的大臣吧!又看了一眼他們面朝的地方,蕭漠真的在里面嗎?毫無生氣,仿佛是一潭死水!
“蕭漠——”我朗聲喚道,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們抬起頭來打量我,突然一個聲音,“給清妃娘娘請安!”接著這幫大臣就集體給我請安了,我擺擺手讓他們起來,“陛下,這樣多久了!”
“回清妃娘娘,已經四天四夜了!”我一
聽,也不管他們直接走到門口,“蕭漠,是我,我回來了!”我敲著重重的門,里面還是死寂一般,“阿錦,讓侍衛撞開!”阿錦看著我又看了看大臣,面露難色,“清妃娘娘,這——”一群拖拖拉拉之輩,“什么事,我擔著!”
“是!”阿錦聲音剛落,那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門開的一剎那——我們四目相對,這還是我那個風流倜儻的蕭漠嗎?只是四天嗎?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似的,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有些胡雜而且沒有任何表情,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深不見底的無措,只是有些呆呆地毫無焦距可言!我用手緊緊握住他,他猛地一怔,良久說了一句,“清兒嗎?”
“是!”我拼命地點著頭,是的,我是清兒,我是你的清兒!蕭漠——你心里到底背負了多少愧疚多少感情?他抬了抬手拭去我的淚水,而后把我手一拉,拉進房里又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我隨了進了門,里面一片狼藉,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有些木訥地坐在地上,把我輕輕抱在懷里,“你終于來了!”伸手撫摸著我的臉,這么憔悴地蕭漠,這么無措的蕭漠,我從來沒有見到,只是聽著他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蕭漠,我給唱歌給你跳舞好嗎?”
他無力地搖了搖頭,“我很累!”話音未落,便直直地仰著身子倒了下去,而我就這樣重重地砸在他的懷里,我立刻坐了起來,想說些什么,可終覺得什么都是徒勞,只是在他旁邊躺下,用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用嘴親吻他的臉頰——我可憐的蕭漠!
“清兒,你知道嗎?我和逸軒自幼交好!可是我卻懷疑他,知道為什么要讓他隨我一起來衛國嗎?他本可以不
用來的他本可以不用死的,是我,是我為了試探他!是我親手害死了他,他是被我的猜忌害死的,他是為我死的!”
一滴眼淚從他的眶中慢慢流了下來,我慢慢親吻他的淚水,我不知道說些什么好!盡管我懂他的內疚懂他的自責,可是他的切膚之痛又怎么能輕易取代地了呢!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繼續說道,“還記得貴嬪梁冰嗎?”梁貴嬪?我自是記得的,那個端莊的冷宮瘋女人,我因為她還言辭拒絕蕭漠不要靠近我,“他是逸軒的堂妹!當時真是犧牲了她,我政權不穩犧牲了她,她是個極淡雅的女啊,可是我犧牲了她——我以為逸軒對我是有氣的,我以為逸軒對我不再那么心照不宣了!”
他突然坐了起來,“你知道逸軒臨死之前對我說什么嗎?他說:陛下,臣一直對你忠心耿耿!我是愚人呢,一個自作聰明的愚人哪!逸軒只是失蹤了一段時間只是回來之后只字不提,只是有幾個小人搬弄是非,我就懷疑了他!”我緊緊抱住了他,“逸軒懂的,他會懂的,他為你死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他知道你用他的死來折磨自己——你以為他會開心嗎?”
他突然怔怔地看著我,“清兒,你知道嗎?逸軒對你是有情的!”我點了點頭,我怎么會不知道呢?
之后他便沒有言語,牽著我的手打開了一扇窗戶,竟有些桂花飄了進來,他無言我無語,就這么靜默著——只是,十指相扣,互相給對方鼓勵!
逸軒死了,你的打擊如此之大,那再加上我死了那?我——我突然好想守候這個男子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啊!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君當做磐石,妾當做浦葦,浦葦韌如斯,磐石無轉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