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這枕頭好軟。”
“十七,這床好大。”
“十七,你為什么總不看我?”
禾錦背對他坐在桌邊,頗有些無奈地托著下巴,嘆了一口氣,“阿貍,你想睡就睡,不要那么多問題。”
“那你呢?”
“我在這坐坐就行。”
靳褚半趴在床上,枕著手臂偏頭看著她。那眼神直勾勾的,銀發散落在枕間說不清的旖旎風情,“這床挺大的,又不是睡不下,還是說你在害羞?”
禾錦略微不自然,“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媚眼如絲,嘴角勾起蠱惑眾生的笑,“那不就成了,咱兩再親密的事情都有過,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禾錦咳嗽兩聲,打斷了他的話。再一想,也不覺得有什么好別扭的,反正她心里沒鬼,還怕他不成?
于是大大方方地回過頭去,就瞧見他平趴在床上,衣服也不好好穿,零零散散地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頭發被他撥到腦后,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腦袋枕在纖細的手臂上直勾勾地望著她,眼底百光流轉,能把人魂魄都勾走了。 шшш●тTk án●co
好吧,她確實是怕了。
“你把衣服穿好。”
靳褚有些委屈,“為何睡覺還要穿著衣服?”
你就是脫光了丟她面前都不會有感覺,但你這樣半露不露的,有點辣眼睛啊。禾錦干脆道:“要脫衣服也行,你變成狐貍。”
靳褚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好啊。”
他乖乖把身體蜷起來,身子慢慢變小,紅色衣衫化作了毛發,變成一只火紅的狐貍趴在床上,細胳膊細腿的,似有似無地搖晃著它的尾巴,略有些無辜地看著她。
禾錦俯身摸了摸它的頭,毛發特別順,如同絲綢一般,想必抱著睡覺挺不錯,“你往里邊一點。”
靳褚翻了個身,趴在里邊,禾錦坐下脫掉鞋子,剛躺下去,它就非要鉆到她懷里求抱抱。
他變成狐貍,感覺就不一樣了。
禾錦溫順地將它抱起來,掀起被子蓋住它,只露出小小的腦袋。指尖一點就滅了燈火,整個房間都籠罩在黑暗當中。
只睡了一會兒,靳褚就有些不老實了。
他拿鼻子蹭了蹭她的臉,發覺她沒反應,又變回了人形。身子還是被她圈在懷中,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很近,幾乎都要碰觸到彼此。
靳褚笑著拿鼻子蹭了蹭她的臉,又大著膽子親了一下她的唇,她還是沒反應,索性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俯身吻住了她。
太想念她身上的味道,離開了就會失眠,只有將她抱在懷中,真真實實地觸碰到,才會感覺到安心。
手指靈巧地解開她的衣衫,探入其中,順著她的背脊一路往下,抱住她纖細的腰,再往下,就被她抓住了手。
靳褚微微一僵,抬頭瞧見禾錦目光冷清,頓時有點心虛,“你醒了?”
禾錦將他的手拿出來,放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不想睡就下去。”
靳褚有些委屈,輕輕偎在她身邊,也不敢再動彈,只盯著她的睫毛。
“你不變回狐貍嗎?”
“我不想……”靳褚不肯死心,又伸出手臂纏住她,極盡誘惑地吻著她的唇。
禾錦只微微偏頭,一言不發。
“你不想要嗎?”他的聲音低啞,帶著蠱惑,又帶著低聲下氣,緩緩地爬到她身上,低頭看著她,“你不想要我嗎?”
禾錦目光依舊冷清,靜靜地看著他,說出的話卻能致他于死地:“別這樣作踐自己,阿貍。”
靳褚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來,明媚如星的眼睛也失了色彩,喃喃問她:“你覺得我在作踐自己?”
禾錦抿著唇,不知該怎么回答。
“呵呵。”他低低笑了兩聲,眸色妖艷至極,“因為對我一絲情意也無,我卻恬不知恥地死纏爛打,所以你才覺得我在作踐自己。”
“我沒有。”她其實想解釋,可轉念一想又沒有那個必要。
本就沒有那層關系,她一解釋,倒曉得曖昧不明了。
靳褚從她身上下來,朝著里邊不說話,也不蓋被子,就背對著她離得很遠,似乎是生氣了。
禾錦坐起來,目光冷清如月色,連嗓音也冷清得可怕,“阿貍,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的心已經給了別人,你再多付出,也不過是徒勞。”
過了許久許久,黑夜里才傳來他低低的聲音:“我什么也不要。”
可禾錦感覺他快哭出來了。
“阿貍,別對我付出真心,我回報不了。”
“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只是還是會奢望罷了。
禾錦輕輕拉起被子蓋住他,躺在他身旁,明明離得那么近,卻還是覺得冷徹骸骨。
她沉入夢鄉,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
夢里還是漫天飛舞的梨花瓣,夾雜著一抹紅色,她鐵了心要知道這人是誰,拼了命地朝他跑過去。跑著跑著,腳下出現一道萬丈深淵,她直直墜落下去,想抓住什么,周圍什么也沒有。
“噔噔噔”,敲門聲將禾錦驚醒:“誰?”
這么晚了會是誰在敲門?
“打擾王女了,妖王說有重要的事要跟王女商量,讓小的來請王女過去。”
“找我何事?”
“小的也不知道,只曉得妖王催得緊,王女還是來一趟吧。”
禾錦起身穿好鞋子,走了兩步又折回去,將被子給靳褚蓋好,“我去去就回。”
靳褚不想搭理她,一句話也不說。
身后傳來開門聲,又響起關門聲,腳步聲也漸漸遠去,房間終于歸于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靳褚胸口有些悶,坐了起來,銀發從他耳邊滑下來遮住了他的臉,說不清的冷清落寞。
既然舍不得她,又作何要與她生氣呢?
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他趕緊躺回去,維持方才的動作,那人推開門進來,站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都沒有吭聲。
終究是靳褚沒忍住,回了頭,“你怎么這么快……”
一只手突然捂住他的嘴,脖間一痛,有什么東西扎了他一下,毒液滲透入他的身體,連意識都恍惚了起來。
他只瞧見一個黑影立在床前,在他倒下去的瞬間接住了他,他抬手在那人手上狠狠抓了一道傷痕,深可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