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簡靠著湖畔的巖石喃喃自語,此時再也聞不到即墨身上海風的味道,以及感受到他沉默的溫暖。她是愛簡穆塍,可是簡穆塍愛得只有權利,而她只不過是一顆棋子。還記得簡穆塍大婚那夜,雲(yún)袖臉上的嬌羞撕裂了簡的心,第一次看到他對除她以外的女人微笑,簡知道自己在穆塍哥哥心中“惟一”的位置已經不復存在了。而到如今,簡穆塍仍就不明白自己,不是她不原諒,是失望,對簡穆塍,也對自己,深深的失望……
“即墨,聽說,東隱海灣的荼蘼花,開了滿地,可我……看不到了……”
簡疲憊地閉上眼睛,掩蓋目光裡慘淡的微笑。她有時真恨自己爲何能看透這世事陰謀,如果能糊塗一點就不會如此心傷了。
“穆塍哥哥,你說過要給我最好的,而我想要的不過是琉璃盞裡香火糾結綻放,山澗水邊日月長相廝守罷了……”
登上宮樓,來到王座前,簡轉身面向南陽蒼生,然光陰在凡間縱橫,將一切都刻上歲月的痕跡,看著腳下巍巍的宮城,回想曾經被時間肆意啃噬、風乾的華麗,而自己也將淹沒在南陽的歷史中,然後彈指一揮,灰飛煙滅,無可遁逃…… Wωω¤ тtkan¤ ¢o
簡緩緩伸出雙手,掌心向天,平舉至胸,腳下羣臣皆跪。齊聲高呼:
“恭祝我南陽新王登基,侯爺千歲,千千歲!”
南陽的街市依舊繁華。湖光倒影,水平如鏡,楊柳青青,柳絮飛揚。仁德七年,十四歲的簡登基,封爲南陽候,大赦南陸;天都皇帝體弱,三月臥榻不朝,其宗系旁支燕王視王位眈眈;西澤儲君荒淫,廣獵男色,太后贏氏因此氣絕而薨;北里內亂漸止,誅玄王於鬧市,太子登位,玄兵權授予其輕信以廣懾北里;東隱候帥大軍還師,至此勤於朝政,休養(yǎng)生息,東隱漸漸富庶,加之與南陽貿易頻繁,逐興勝於五陸。
番外-只道是年少
--那年的人事已散成凡間的風塵,爲何?爲何記憶的湖水,碧綠,依然如今……
大雪
風吹過,雪白的花瓣飄落一地,如夢如幻。
東隱的集鎮(zhèn)很少下雪,可赤山山頂卻終年白雪皚皚。
我坐在簡身邊,握著她溫暖的手指,無神地看著屋外。
地上厚厚一層落花,潔白銀亮,纏*綿如詩。
那日和母親出寨採藥,歸來時卻在山頭看見寨子裡沖天的火光;
我一路奔馳卻被孃親攔於灌木之中,她壓抑著嗓音,帶著哭腔對我說:
孩子,別回去,他們在殺人。
他們?他們是誰?
我直起身子,赤紅著雙目墊著腳尖往寨子裡看。
爲什麼?我們只是普通的山民,只是山民而已。
簡!我想起那個和我有過婚約的娃娃!我最喜歡的小妹妹!
我瘋了似的掙扎,不顧母親的哭喊向著寨子奔去。
火光中我看見了金盔銀甲以及幡旗上的圖騰,很多年後在鬧市的街頭,和我一起乞討的老者對我說:
看!那是天都帝王的鎖子軍!
那一日,仇恨……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