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沙道:“大人此言差矣。別說懷沙不過是個兵卒,就算是一軍統帥,也要服從國主的命令。南陽各路人馬,包括墨騎哪個不是國主的兵將,怎么有入彀之說。難道,照萬俟大人之說,各軍統帥皆有悖逆之心不成?大人剛剛把自己的兒子推薦為千乘軍的統帥,難道說千乘軍亦入大人彀中?”
“你!”萬俟延啞口無言,轉向國主,叩頭喊冤:“國主,易懷沙血口噴人,挾私報復啊!國主,請您為老臣做主!”
“別鬧了!”國主的聲音微微透著不快,誰也不知道是因為萬俟延被冤枉,還是因為易懷沙說中了他的心事。
給事中大夫范梁出列道:“國主,微臣以為,不如派一名世家將軍統領蟒軍,再派一名文官作為監軍。”
國主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好。范梁,人選呢?”
只聽范梁道:“左世都將軍出身世家,只是因故左遷,臣以為可以。至于文官,微臣不才,愿為自薦。”左世都分明和懷沙即墨一路,萬俟延不屑一顧的輕嗤一聲,靜等著國主拒絕他。
沒想到,國主竟然點點頭說道:“就依卿奏。千乘軍就先交給萬俟清節制吧!”
萬俟延張張嘴想說什么,看看老國主又閉上嘴巴。
一些久遠的往事此刻變的愈發清楚,當南陽城外那個女人變成怪物的時候,作為侍從,萬俟延親眼看見堅持要將朱國主置于死地的主公流下了眼淚。正是這滴眼淚,給了他升遷的機會,踩著趙德青的人頭,直上南陽的最高層。
時間過去這么久,國主從來不提的往事,似乎已經淡化到看不見了。可是此時,萬俟延突然明白,這些事根本就沒有過去!它們一直活在國主的心頭,一直--不曾淡化!
千乘候府,熱鬧的人群指指點點的看著軍士們進進出出的搬東西。
懷沙站在門口看著千乘軍--昔日的部下小心的取下牌匾,眼中掠過一絲不舍,卻沒有說話。她平日治軍甚嚴,雖然有人不齒她的血統。但是敬佩她的也大有人在。
“侯爺!”一個校尉走過來,突然發現自己叫錯了,躊躇間不知道該怎么改。懷沙看了他一眼,認得。淡淡的說:“易懷沙。”
校尉低下頭,低低的說:“國主的旨意,讓您立刻搬出這里……”
“易懷沙,你也有今天!”遠方跑來一匹紅馬,上面端坐著一個少年將軍。到了面前,賣弄似的飛身縱下。就在那一剎那,那名校尉發覺身邊的懷沙腳步微移--
“哎喲!”那個少年將軍腳下像是被什么絆了一下,踉踉蹌蹌,緊跑了幾步才停下。周圍響起稀稀落落的訕笑聲,易懷沙嘴角掛著明顯得嘲弄:“萬俟大公子,這么急著來看你的新府邸嗎?”
那人面貌還算清秀,唯獨下拉的嘴角顯得剛愎自用,“易懷沙,舍不得么?只要你答應小爺,做我的三房夫人,這府邸還歸你!”現在的易懷沙是虎落平陽,龍游淺灘,如此說來,倒是自己給了她一個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