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雨中的秘密
“卿思？卿思？柳——卿——思！”
“欸！”
如夢初醒。
眼前的男生用他那帶著疑惑的眼神盯著自己，腦海里又情不自禁地浮現(xiàn)出三年前自己走過【貓的天空之城】店門口時的情景。卿思無法確定當(dāng)時顧淵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自己，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主動說出來，而且，就算是又怎么樣呢？
“怎么走神了啊？是不是太冷了？”
“沒有沒有……顧淵，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當(dāng)然可以啊，想問什么？”
“如果那天你看到的人不是陸思瑤，你會怎么辦？”
說完，柳卿思看到顧淵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他肯定沒想到自己會問這樣的問題吧。畢竟都過去這么久了，而且從來沒有懷疑過。
“沒事的，我身體好得很呢——”齊羽一邊用毛巾擦頭發(fā)一邊說，“陳歌老師，你怎么在這里啊？”
“誒？我說什么了嗎？”
顧淵被她嚇了一跳。
“是啊，因為時間總不會停下嗎，既然都過去了，那錯過的，就放下吧。”
那錯過的，就放下吧。
“我在整理校史資料啊，明年就是一百二十周年校慶了，學(xué)校想把校史資料好好地整理出來，到時候可以用來展覽。”陳歌看著那中年男人說道，“這位是管仲廷老師，他是校史館的管理員，平時的維護(hù)工作都是他在做，今天也多虧了他的協(xié)助，我們的整理工作才能進(jìn)展得這么順利。”
齊羽在心中默默地把“班主任”從自己的理想職業(yè)名單上劃掉了。
拐過屏風(fēng)進(jìn)到屋內(nèi)，眼前反而一亮，竟然是開著燈的，右手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迎面則是一間寬闊的大廳，左右兩邊的墻上掛著建校百年來的歷史照片，而正前方則是建校者也是第一任校長的塑像。而在塑像的兩旁各有一扇小門，看來里面還有兩個房間。
“是不是看《閃靈》，嚇傻了啊？”
“我……我是來這躲雨的。”
依稀記得這家伙說不來參加文學(xué)社的聚會是因為今天要去“做自己的事”來著，沒想到竟然還是替學(xué)校干活啊，班主任的工作真是辛苦，我以后絕對不要做班主任。
“你真是……”顧淵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太陽穴，“我的衣服全濕了啊……這下不僅我沒法穿，你也披不了了，別抱著了，給我吧，你看你，頭發(fā)又全濕了，這下非得感冒不可。”
“什……什么么？”
她從手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緩緩地?fù)崦指屑?xì)膩光滑，有點陰涼的書皮，厚實的質(zhì)感，沉甸甸的踏實。
齊羽繼續(xù)往里走，她先是推開了塑像左邊的那扇門，一股干燥的油墨香撲鼻而來，待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環(huán)繞的屋子時，齊羽不由地吃了一驚。這個房間不大，大概只有十平方米的樣子，但挑高卻很高，眼看著得有四五米，仰起頭甚至能看到二樓的雕花木欄桿。而這狹小的空間內(nèi)，竟然滿滿的都是書架，密密實實肅穆地排列著。
說起來，齊羽也是個習(xí)慣了獨處的人，雖然她平時看上去總是熱熱鬧鬧的，甚至有些時候會表現(xiàn)得瘋瘋癲癲的，但她的生活其實一直都自由又寂寞。如果把過去的生活中關(guān)于馮子秋的部分切割出去的話，那么剩下的部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爺爺和奶奶身體不佳，而外公外婆自從媽媽離開之后就幾乎斷了來往，老爹工作又忙，偏偏又是獨生子，因此根本就沒有什么嬸嬸阿姨之類的親屬可以照顧她。她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是從小練就的，專門用來對付那些在背后嚼舌根表面卻一臉和善的“親屬”。后媽雖然人還不錯，但很多時候都忙于自己的事，也沒多少時間放在她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女兒身上。
然后在顧淵的凝視中又光速灰溜溜地跑了回來。
去死吧！
柳卿思對他翻了個白眼。
“你對這些書感興趣？”中年男人忽然開口道，“看了嗎？”
“嗯……可能會，很想找到她？”
“僅此而已……嗎？”
“齊羽，你怎么來了？”
“哦？下大雨了嗎？”陳歌輕輕地挑了挑眉，“怪不得你頭發(fā)看起來有點濕，等著，我去給你拿毛巾。”
說著，柳卿思“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頰紅撲撲的，把身上披著的顧淵的外套脫下來頂在頭上，就這么撲棱棱地沖進(jìn)了雨中。
“怎么說呢，雖然很想找到她，但并不是說要主動去認(rèn)識的意思。大概就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心里想，哦，原來就是她啊，然后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那樣吧。”顧淵輕輕地笑了一下，“就像是追尋了一個很久的問題，在不在意的時候突然得知了解答的方法，即使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但還是會去試著解開它，看一眼答案。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柳卿思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把頂在頭上的，已經(jīng)濕透了的衣服拿下來抱在懷里，委屈巴巴地說到。
說完陳歌就離開了，留下齊羽和那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大眼瞪小眼。女生不禁覺得有些尷尬，便很快地擠出一個笑臉，算是和對方“友好交流”了一下。
“卿思，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啦？”
“喂，你也把我想得太頭腦簡單了吧，就算我情商再低，也看得出來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吧。你剛剛肯定是想到什么了對不對？是不是你覺得我不該就這么放任過去的……感情？就這么流逝？”
陳歌很快就回來了，手上還多了一條干燥的白毛巾，他把毛巾遞給齊羽，說：
他伸手把柳卿思抓在手里的衣服扯了過來，拎在眼前對著那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看了看，嘆了一口氣，把它直接擺在一邊，甚至還推了推，以免讓水流到他倆坐的地方。
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齊羽都是一個人在生活，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獲得了同齡人難以企及的極度自由，也養(yǎng)成了對什么事情都多多少少感點興趣的習(xí)慣。天文地理人文歷史琴棋書畫，如果沒有這些東西陪她度過那些一個人的時光，也不會誕生今天這個被其他人所熟悉的齊羽吧。
“趕緊擦擦吧，馬上就期末了，可別這個時候感冒了。”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不管離教學(xué)區(qū)、宿舍區(qū)還是活動集聚的大禮堂周邊，都有上百米的距離，齊羽瞇縫著眼睛看著外面，雨水在空中都連成一面墻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
“陳歌老師？”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齊羽很是驚詫，她轉(zhuǎn)身一看，只見陳歌穿著一件黑襯衫，兩手插在褲兜里，淺笑著靠在門框上看著自己。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表情嚴(yán)肅，頭發(fā)稀疏，面上有些油膩，但卻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齊羽確認(rèn)四下無人，便躡手躡腳地溜進(jìn)了校史館的大門。
來到南華高中已經(jīng)一年多了，但齊羽還從來沒有進(jìn)過校史館。不是她不想進(jìn)，而是這個地方常年上鎖，明明只有兩扇薄薄的玻璃門，卻連著掛了兩把大鎖，用鐵鏈拴著。也不知道一個只裝著校友捐贈的字畫、書以及歷史照片的地方為什么要鎖得這么嚴(yán)實。但今天齊羽卻發(fā)現(xiàn)，門上的鎖被打開了，粗粗的鏈條被丟在一邊。
世界并不單單只圍繞著兩個人轉(zhuǎn)，被大雨困住的人當(dāng)然也不止顧淵和柳卿思兩個。原本和江璐陳穎的三人行被暴雨傾盆時奔涌的人流沖散，齊羽一個人孤零零地跑到了校史館的屋檐下躲雨。
“不行，不可以！”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啊……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沒想到那個中年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同樣對她報以了笑容，雖然那個笑容看起來并不是那么讓人舒服。
“還沒有開始看……”
對，有心事，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啊。
“誒？真的嗎？”
“哦——”齊羽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
“廣場上全是水，都沒過腳踝了……”
是啊，時間不會停呀。
她扭頭看了看四周，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透過雨簾能夠模糊地看到遠(yuǎn)處國際活動中心的小樓前擠著不少人，她這里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過也無所謂了，沒人就沒人吧。
“你說……不可以，而且還，說得很大聲？”顧淵擰著眉毛，左手的食指不住地輕輕摸著高挺的鼻尖，“所以……是什么……不可以？”
“這些都是前人一點一點記錄下來的歷史。”
“不是！你在想什么啊！我是在說，我們不能在這里在干等下去了！”
柳卿思在心里默念，憋著一股氣。
“嘿嘿嘿，我開玩笑的。”顧淵笑了笑，然而接下來說出的一句話，一開口就把柳卿思嚇得膝蓋一軟。
柳卿思連忙用手捂住了嘴。
“沒……沒什么……”
“你喜歡看嗎？”
“還行吧……”
聽到這樣的回答，中年男人明顯有點失望，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倒是陳歌笑了出來，他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齊羽的肩：
“走吧，我?guī)戕D(zhuǎn)轉(zhuǎn)，你還從來沒來過這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