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饒是這沉香閣銅牆鐵壁,慕容雪也勢必要闖它一闖,當下打定主意,避人耳目的開始鍛鍊筋骨。
一晃半月過去,每日裡不是吹彈練琴,就是擺弄腰肢,還要躲著兩個丫頭的耳目,揮刀練劍,這日慕容雪實在耐不住,聽兩個丫頭聊天說起瀟碧院的杜鵑花開的甚好,便起了性子找春柔姐姐散散心。
慕容雪身邊兩個丫頭,一個叫小彩,一個叫小蝶,本來是在主母身邊服侍的,本也是攀高踩低的性子,其中小彩木訥些,小蝶就有點鬼精,所以慕容雪也沒辦法信任他們,所以事事也不使喚她們,她們也樂的清閒。
這日慕容雪自己溜達著出來,從壽山湖石堆砌的假山旁經過,聽到幾句竊竊私語,留了個心思,悄無聲息的躲在一顆松木後面,聽聽什麼緣由。卻不到,越聽就覺得說話人的聲音越像自己的丫頭小蝶,模模糊糊的聽著好像是兩個人的聲。
“姐姐放心,那妮子有什麼動向,我定會及時向姐姐通報。”
“哎,你只是通報有什麼用,想法子弄死她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咳咳,姐姐稍安勿躁,那妮子現如今有主母做主,風頭正盛,咱們切不可輕舉妄動。”
“哼,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還真想與我爭風,她也配。”
“夏香姐姐說的是。”
原來是那夏香還不死心,慕容雪心裡暗暗生憤,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不想與你計較,如今又來算計我,當真以爲我還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原主。
慕容雪懶怠著聽他們嚼舌根,繞道去到蕭碧院,與春柔姐姐說話去了。只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慕容雪身後的樹冠之上,穩坐著一名少年,身著暗紋玄衣,臉龐俊逸,神色冷清,他也聽到了夏香兩人的對話。不過自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少年也未曾理會,輕飄飄飛身離去,猶豫鬼魅。
再看慕容雪來到這蕭碧院,遠遠的聽見琴聲雅樂,再趁著這滿園的花紅柳綠,心下一陣輕快。前世的自己,本職是個街頭畫家,揹著畫架周遊世界,用畫筆記錄下來每一個美的瞬間,便是最爲幸福的時刻。
正在慕容雪愣神的功夫,春柔姑娘的丫頭小梅,欠身施禮,打斷了神遊的慕容雪。
“慕容姐姐安好,這是找我們家姑娘說話來了是嗎?”
“嗯,前幾日悶著,今日得閒來拜看春柔姐姐。”
“慕容姐姐能想著我家姑娘,小梅先替姑娘拜謝姐姐,只不過今日姑娘有貴客迎門,所以還望姐姐見諒。”
“是我莽撞了,聽著姐姐的仙樂妙音,就兀自闖了進來,還望春柔姐姐莫怪罪。”
正在慕容雪進退不得,尷尬不已的時候,幸好自己的丫頭小彩小蝶尋她而來,說教習的姑姑到了,讓她回去撥絃練舞。
慕容雪便急急地退了出來,不怪她著急,只是這春夏秋冬四姐妹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貴,今日這蕭碧院招待的這位,看情形更是讓春柔異常看重,女人之間,嫉妒之心最爲可怖,若是引起了不必要的嫌隙,可就又招惹了一個院主,慕容雪雖然不怕,但是也要儘量不給自己找麻煩。
殊不知,在她進了院子的時候,已經被屋裡那人,看得一清二楚。其實也不算屋裡,這蕭碧院的有一處挺大的水池,池邊竹林密佈,在竹林邊上又建了一座船舫,四面圍了竹簾,但凡是春柔看中的恩客,纔會選在此處接待。
春柔姑娘對於慕容雪的到來倒是不得知,一心一意的撫琴絃樂,愉悅著舫內屏風後面的貴客,還有面前這位坐在外間的世家公子,一曲畢,春柔起身施禮。
“妙妙妙,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春柔姑娘的琴瑟之技,果然不俗。”
“世子見笑了,鄉野村曲,恐污了貴人的聽戶,擾了公子的清幽。”
“呵,”聽出了春柔語氣的酸澀之意,世家公子尷尬的摸摸鼻樑,笑道:“春柔姑娘莫要見怪,我這位朋友性子冷清,不喜熱鬧,擾了姑娘許久功夫,姑娘請先行休息去吧。”
說話間世家公子掀開竹簾,鑽了進去,正瞧見那剛纔還在樹梢端坐的少年,如今無比慵懶的倚在欄桿上,把酒沉思。
“兄弟,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吧,這沉香閣的春柔姑娘,人妙曲絕,多少人想見一面都難,你這把人晾曬一旁,喝酒看景,有什麼樂趣。”
“素問這沉香閣,是京都有名的銷魂買樂之處,如今看來確實不假,只是這沉香閣經營的風生水起,這背後的金主怕是有些能耐。”
“你呀,說你不解風情都是輕的,章臺煙花之地,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管玩樂,誰管它背後有什麼名堂。”
玄衣少年冷冷一瞥,這位世家公子便開始訕笑賠罪。
“我聽說過些日子,沉香閣又要舉辦落紅梅之禮,今年推出的姑娘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妙人兒。”
“妙兒人嗎?”
玄衣少年把酒沉思,嘴角侵笑,想著剛纔院子裡那丫頭愣神魂遊的模樣,又想到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知道自己被人伺機謀害的情況下,依舊風淡雲輕的淡然模樣,心裡竟然涌出一抹期待。
這沉香閣怕是要上演一處好戲了。
在看慕容雪,雖然知道自己丫頭不可信,但是也沒想到她居然聯合仇敵,謀劃害自己,這樣的人不能留在身邊,打定主意,慕容雪開始謀劃。
正在沉思之時,慕容雪聽見院門口一陣喧譁,問了小彩,原來是夏香姑娘的貴人,趙侯爺到了。這春夏秋冬四姐妹,每個人都有爲自己撐腰的貴人,這也是爲什麼他們能在沉香閣自稱院主的原因。春柔姑娘的貴人據說是當今鳳陽公主的世子,蕭玉,喜好音律,爲人和善。夏香姑娘的貴人就是這位趙侯爺,世襲先祖的爵位,毫無建樹,又年過半百,兼淫邪之徒,本是懼內的懦弱性子,卻又經不住夏香的魅惑。那秋辭與冬羽兩人的貴人,卻是神秘身份,不爲外人得知。
慕容雪隨意的站在梅園門外的邊角處,看著趙侯爺**的往夏香身上攀攏,心下一亮,暗暗道,可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我本不想生事,你們卻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