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警告自己的同伴不要沖過來,可是來不及了,另一名歹徒由他背后的玉米叢中跑出來,也就在他跑出來的一剎那,夏文杰扣在扳機上的食指狠狠向后一鉤。
噠,一顆空彈殼從滑膛里彈射出來,子彈直接打進歹徒的肚腹,將其肚皮和腸子穿出個血窟窿。
噠,又一顆空彈殼跳出滑膛,子彈順著歹徒肚腹上的血洞,穿過他的身體,直直打在他背后剛出來的那名歹徒的胸膛上。
噠、噠、噠!空彈殼一顆接著一顆的彈出來,在空中打著旋,墜落到地上,彈殼與彈殼的碰撞發出叮當、叮當的脆響。
再看夏文杰面前的那名歹徒,肚子被打得稀爛,而他身后的那名歹徒也沒好到哪去,胸前被穿出七、八個槍窟窿,鮮血噴射,頹然倒地。
撲通!站在夏文杰面前的歹徒帶著一臉的死灰,身子緩緩下滑,先是跪到地上,接著,腦袋向前一低,拱到地面,鮮血以及破碎的腸子由他的小腹汩汩流淌出來……
說來慢,實際上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夏文杰一口氣連續擊斃四名歹徒,也就是在這一會的工夫,他的內衣內褲已完全被汗水浸透。
這時候,他的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沒有腳步聲,沒有玉米葉子的晃動聲,也沒有人們的交談聲,好像所有沖過來的歹徒都被他剛才殺光了似的。
不過夏文杰心里清楚得很,沖過來的歹徒遠遠不止四個人,還有更多的歹徒潛藏在自己的周圍,對方之所以沒有再立刻發動沖鋒,很可能是被自己剛才連殺四人的兇狠震懾住了。
此時他不敢貿然移動,更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身子緩慢地再次蹲了下去,兩眼死死凝視著眼前,兩只耳朵豎立起來,聽著左右兩側的風吹草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這一片的玉米地里一點聲響都沒有,所有藏身于玉米叢中的人們就如同被人點了穴道似的,又像是木雕石塑一般,動也不動。
如果這時候是以高空俯視的角度來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夏文杰正端槍半跪在地上,槍口直指前方,而在他的腳下,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四具歹徒的尸體,再繼續向他的周圍看,在他的正前方以及左右兩側,相距還不足六米的地方,就站有十多名黑衣歹徒,他們同是手里端著ak步槍,槍口一致對準自己的正前方,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連眨都不眨。
風,緩緩吹過,玉米桿隨風搖晃,上面枯黃的葉片輕輕劃過人們的臉頰。
嗡嗡……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急促的警笛聲,不用親眼去看也能判斷得出來,是附近的警察聞訊趕了過來,現在,留給歹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名歹徒終于動了,他緩慢地舉起一只拳頭,最先看到他舉動的是左右的兩名歹徒,那兩人也跟著舉起拳頭,他們的動作是一個傳一個,很快,所有人都舉起拳頭,緊接著,位于兩翼的歹徒們開始緩緩向最先舉拳的那名歹徒靠攏,時間不長,十多名歹徒已聚集到了一起。舉拳的那名歹徒環視周圍眾人,又伸出三根手指,眾人見狀,紛紛會意地點下頭。
過了一秒鐘,那人伸出的三根手指變成兩根,又過一秒鐘,變成一根,再次過了一秒鐘后,他全部的手指都收了回去,也就在這時,所有的歹徒一起開槍,十多把ak74步槍一同噴射出火舌,其威力之巨大、火力之恐怖懾人的魂魄。
狂掃出去的子彈將他們面前的玉米桿掃斷一層又一層,而身在其中的夏文杰完全無法做出反擊,整個人被迫撲倒在地,雙手抱著腦袋,身子佝僂成一團。
在眾歹徒們開槍瘋狂掃射的時候,下達命令的那名歹徒不緊不慢地從腰間拽出來一顆手雷,他拉掉手雷的引信,等了一會,將手雷向前方的玉米叢中一仍,接著,拍了拍兩邊人的肩膀,調轉身形,向玉米叢的深處快步走去。其他歹徒見狀,則是邊繼續開槍邊向后退,直至打光梭子里的全部子彈,這才紛紛轉身快步跑走。
身在漩渦中的夏文杰是已趴到地上,但眼睛可沒閑著,當他看到一顆冒煙的手雷落在自己的不遠處時,他的心臟差點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沒有時間去細想,夏文杰下意識反應地拉過來身邊的一具尸體,將它橫在自己的身體前。
轟隆……
也就是他拽過尸體的同時,那枚手雷爆炸開來,彈片四射,與此同時,灼熱的氣浪和沖擊波向四周擴散,夏文杰連同被他擋在身前的那具尸體被一同橫著推了出去,力量之大,讓夏文杰覺得自己就像被一輛奔馳中的火車撞到,身子緊貼地面,滑出玉米地,摔落到外面的空地當中。
夏文杰平躺在草叢中,一時間,大腦完全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什么都聽不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恢復意識,目光也漸漸有了焦距,他雙手支在地上,咧著嘴,艱難地坐起身,而后又甩了甩混漿漿的腦袋,定睛細看,發現自己竟然被剛才那顆手雷炸甩出玉米地兩米多遠,他目光一偏,又看向倒在自己身旁的尸體,那具尸體的模樣現在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臉上、身上被已被燒得漆黑發焦,冒著青煙,而且還插滿了大大小小的彈片,不難想象,剛才如果夏文杰的反應或者動作再稍慢一點,沒有把尸體擋在自己身前,那么他此時的下場已和這具尸體一模一樣了。
他吞了口吐沫,暗道一聲好險,使出渾身的力氣,緩慢地從地上站起身,當他站直身軀后,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酸疼的,整個人像是要被活生生撕開似的。
那么堅強的夏文杰也忍不住低低地****了一聲,他深深吸了口氣,看到玉米地里沒有歹徒沖出來,隨即轉過身形,一瘸一拐地然向前方的市場走去。
剛才歹徒的瘋狂開槍掃射,以及手雷的爆炸,使得附近圍觀的人們早已跑得一干二靜,如此一來倒也沒人擋夏文杰的路了,也不用再擔心有便裝的歹徒混在人群里向自己打黑槍。
他舉步維艱地走過空地,不足二十米的距離,對于此時的夏文杰而言就如同走完二十公里似的,豆大的汗珠子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滴落下來。
終于進入市場里,他向四周環視,目光所及之處,要么是慌亂逃竄的民眾,要么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蔬果攤位,哪里還有李震山和田麗潔的身形。
夏文杰橫移了幾部,身子搖搖晃晃地倚靠住一個攤位的貨架,彎下腰身,連喘粗氣,只歇息了一兩分鐘,感覺稍微恢復了一些體力,他重新站直身軀,向前方慌亂的人群走去。
他是按照自己的思維來推斷的,如果他是李震山或者田麗潔,不管躲在多么安全的地方,現在肯定要沖出來隨著人群一同往外跑,先脫離險境再說,所以按照他的猜測,李震山和田麗潔十有**是在前方的人群里。
不過李震山和田麗潔都不是夏文杰,后者的思維方式也無法套用在他二人身上。李震山和田麗潔此時就躲藏在一座蔬菜貨架的底下,雖然有無數的人群從他們的面前跑過,但兩人根本就沒敢出去。李震山還好點,至少還算鎮定,田麗潔則是臉色慘白,蹲在貨架下面的身軀都在突突地哆嗦著。
她的抖動使得整個貨架都在微微地震顫,普通人此時只顧著逃命,根本注意不到這樣的細節,不過有一名青年在路邊他們所在的這座貨架時,本來人已經過去了,可沒走出幾步,他猛然停下腳步,站在原來眨了眨眼睛,又一步步地退了回來,而后他低下頭,彎著腰身,看向貨架底下,正好和下面的李震山、田麗潔六目相對。
突然看到一個人的腦袋伸進來,田麗潔嚇得驚叫出聲,身子本能地向后縮,李震山亦是臉色頓變,兩眼充滿戒備,直勾勾地看向對方。
青年的目光在李震山和田麗潔的臉上掃了掃,接著,他一咧嘴笑了,說道:“我不是壞人,你倆不用怕,現在這里很危險,大家都跑了,你倆怎么不跑呢?”
這時候,李震山和田麗潔也看清楚了青年的模樣,很慶幸,他不是維族人,而是典型的南方人長相,皮膚略黑,臉頰也消瘦,眉清目秀,與北方人的粗獷比起來要斯文許多。
沒等李震山和田麗潔說話,那青年主動伸出手來,說道:“出來吧,我有車,我送你們出去!”
聽聞他的話,田麗潔頓露喜色,剛想去拉青年的手鉆出貨架,不過李震山扯住她的衣服,制止住她的動作,同時對青年說道:“我們躲在這里就好,你走你的吧!”
青年面色一正,說道:“你們沒有聽到槍聲和爆炸聲嗎?如果再不走,等歹徒們過來,被他們發現,可就誰都救不了你們了!”
田麗潔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然后向身旁的李震山連連點頭,聲音顫抖地說道:“是……是啊,主任,我們……我們還是跟他一起走吧,他……他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