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杰回頭瞅了一眼急匆匆追上來的李千秋,繼續向礦洞里走去。他去的礦洞正是出事故的那一座,外面拉著黃色的警戒帶。夏文杰低身鉆過警戒帶,走進礦洞內。
礦洞里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地面又坑坑洼洼,凹凸不平,非常難走,好在里面鋪有鐵軌,夏文杰可以踩著鋪墊鐵軌的枕木,倒也不怕因光線不足被絆倒。
他向里面走了一會,前方的道路便被土石堆堵死。夏文杰舉目打量,判斷這里就應該就是塌方的地方。他拿出手機,調成手電功能,然后走到土石堆的近前,仔細查看。
他以前沒進過礦洞,也不知道礦洞塌方是個什么樣子,不過眼前的情景倒是很觸目驚心,土石堆有多厚他判斷不出來,但整個礦洞已經完全被堵死,如果當時有人恰巧在下面,就算沒被當場砸死,也得被活埋憋死。
出事故的地方距離礦洞口并不算遠,而且當時正是工人收工向外走的時候,只砸死兩名工人,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夏文杰暗嘆口氣,他蹲下身形,隨手撿起一塊碎石,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到鼻下聞了聞。
這時候格格、月月和李千秋從外面快步跑進來,李千秋跌跌撞撞地來到夏文杰身旁,邊向周圍環視邊拉著夏文杰說道:“夏局長,這里太危險了,萬一再發生塌方……”
夏文杰打斷他的話,突然說道:“這里應該發生過爆炸?!?
“什么?”李千秋愣住,滿臉的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夏文杰把手中的石塊遞給李千秋,說道:“你自己聞聞?!?
李千秋呆呆地接過夏文杰遞給他的石塊,低頭嗅了嗅,喃喃說道:“有股煤味?!?
“除了煤味,還有火藥爆炸后的味道?!毕奈慕苷酒鹕硇?,走到礦洞的石壁前,時而伸手觸摸,時而側頭細聞。
李千秋眨眨眼睛,說道:“礦洞里有許多的電線和管道,塌方時發生小爆炸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在卷宗里面只字未提?!毕奈慕茴^也不會地說道。
“這……這可能是我們疏忽了,但這并不影響案件的結果?!崩钋镎f道。
夏文杰聳聳肩,說道:“既然有發生爆炸,就有兩種可能,一是因塌方引發起爆炸,二是因爆炸引發的塌方?!闭f著話,他抬頭向礦頂查看。
李千秋搖了搖頭,說道:“那肯定只能是前者,不能是后者,礦工們總不可能故意引發爆炸,造成塌方事故,把自己砸死吧?”
“不要這么早就下斷言,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發生。”夏文杰回頭對格格說道:“拍幾張照片?!?
“是!”格格答應一聲,拿出手機,夏文杰的手電照哪,他就用手機拍哪。
正當他們在礦洞里拍照取證的時候,礦場的外面突然又翻墻跳進來一群人。這些人的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有的穿著夾克,有的穿著肥大的西裝,看上去流里流氣的。
為首的一人滿頭的黃毛,耳朵上打著好幾只耳釘,衣襟敞開著,露出里面大片的文身,向臉上看,短眉毛,小眼睛,塌鼻梁,大嘴叉,滿臉的橫肉,一副兇神惡煞的面相。
他們手中有的拿木棍,有的拿鋼管,進入礦場之后,不停地向四周掃視,當有人看到夏文杰等人所在的礦洞里有光線閃爍時,急忙走到為首的大漢近前,抬手指向礦洞那邊。
為首的兇惡大漢順勢望去,冷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鋼管向肩頭上一放,帶頭走了過去。
來到礦洞外的警戒帶前,大漢站定,沖著里面大聲叫喊道:“出來、出來,都他媽滾出來,你們都是干什么?誰他媽讓你們進來的?”
聽聞外面的叫嚷聲,夏文杰皺了皺眉頭,回頭向外望去,見到礦洞外站著好大一群人,他邁步向外走去。在他身邊的李千秋暗暗咧嘴,心里嘟囔道:你們這時候過來搗什么亂?。?
夏文杰走出礦洞,環視一眼外面的眾人,問道:“你們又是誰?又是誰準許你們進來的?”
“呦,小子,你他媽的還問起老子了……”兇惡大漢的話還沒說完,跟著夏文杰一并走出來的李千秋厲聲喝道:“閉嘴!和誰張嘴老子閉嘴老子呢,知道這位是誰嗎?他是……”
“你管你他媽的是誰!礦是老子的,無論是誰,在進來之前都得先得到老子的允許,聽明白了沒有?”為首的兇惡大漢歪著腦袋,撇著大嘴,態度囂張又跋扈。
礦是他的?夏文杰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千秋,見后者臉色陰沉難看,他又看向兇惡大漢,笑問道:“你是余新貴?”
“余新貴?操,那個老小子不是跑路了嗎?”
“既然你不是余新貴,那又為什么說這個礦場是你的?”
“礦場出事故了,被我們老大買下來了……”話到一半,兇惡漢子覺察到不對勁了,現在應該是自己問他們,怎么變成他們反過來問自己了?
他咬了咬牙,說道:“你他媽的還沒說你是誰呢?進來做什么?”
“查案?!?
“查案?”兇惡大漢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夏文杰,在他身上巡視了好一會,他嗤笑出聲,說道:“小子,你唬弄誰呢,h縣的警察沒有老子不認識的,你他媽的還敢在老子面前裝警察?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說著話,他側頭喝道:“把他給我撂倒!”
隨著他一聲令下,他身邊有兩名大漢直奔夏文杰而去。李千秋見狀可急了,說道:“這位是稽核……”
他話還沒完呢,兇惡大漢已不耐煩地說道:“老子管你雞核、鴨核的,先他媽的撂在這再說!”
那兩名大漢手持木棍,來到夏文杰近前,二話沒說,掄棍就打,兩只手腕粗細的木棍惡狠狠的向夏文杰頭頂砸來。夏文杰不慌不忙,微微側身,將兩跟木棍閃躲開。
想不到面前這個毫不起眼的青年身子竟然這么敏捷,兩名出棍的大漢皆忍不住咦了一聲,緊接著,二人收回木棍,掄拳頭向夏文杰的面門直擊過去。
這回夏文杰倒退一步,身子后仰,又恰到好處的把兩人的拳頭躲開,兩名大漢不依不饒,重新舉起棍子,又向夏文杰的頭頂猛砸。
只不過這次夏文杰沒有再避讓,他的身子突然迎著棍子向前跨出一大步,隨著嘭嘭兩聲悶響,兩只棍子沒有砸中夏文杰,倒是兩名大漢掄棍的手臂落到夏文杰的雙肩上。
兩名大漢心頭一驚,看著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的夏文杰,二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也就在他二人后退的瞬間,夏文杰的雙拳一并向前打出,正中兩名大漢的肚子。
由于雙方的距離很近,他的動作幅度并不大,看上去這兩拳似乎也沒什么力道,只不過中拳的兩名大漢雙雙悶哼一聲,臉色頓變,五官扭曲,棍子脫手落地,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跪坐到地上,二人同是雙手捧著肚子,臉色憋得漲紅,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夏文杰看都沒看這兩名大漢一眼,從他二人之間的縫隙走過去,他來到兇惡大漢的近前,晶亮的雙目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道:“這座礦場剛剛才被查封,為什么你們的老大可以買下這里?你們的老大又是誰?”
沒等兇惡大漢說話,李千秋追上前來,對夏文杰滿臉賠笑地說道:“夏局長,你別聽他們瞎說,我看他們就是本地的小混混,跑到這里撈好處來的?!?
說著話,他又看向兇惡漢子,沉聲說道:“這位是稽核局的夏局長,要找茬你們可找錯了對象,不想進局子就馬上滾蛋!”
兇惡大漢還真沒聽說過什么稽核局,但聽李千秋管夏文杰叫局長,他心頭不由得一顫,感覺自己今天好像惹到硬茬子上了。他反應也快,兇神惡煞的表情立刻消失,滿臉干笑地說道:“原……原來是夏局長,兄弟有眼不識泰山,有得罪的地方,你夏局長大人不記小人過!”說著話,他向周圍的眾人使個眼色,轉身要走。
夏文杰身形一晃,鉆出警戒帶,同時對兇惡大漢說道:“等一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兇惡大漢的身子一僵,緩緩轉回身,嘿嘿笑道:“我剛才是在開玩笑,根本沒有我說的那回事?!?
“哦?難道你不知道這里已經被查封了嗎,你們非執法人員,私自闖進來可是要付法律責任的?!毕奈慕苈朴频靥嵝训?。
“夏局長,錯我都承認了,你還想怎么樣???”兇惡大漢平時也囂張慣了,在h縣這里,向來只有別人怕他,他又曾怕過誰?。亢螞r夏文杰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樣子,要說他是局長,他還真有些不大相信。
“我不想怎樣,我只想知道你們的出身、來歷。”夏文杰含笑說道。
“如果我不說呢?”
“那我只能想辦法讓你說了。”說著話,夏文杰徑直地向兇惡大漢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