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如意!你在做什麼!還不住手!”一個突如其來男聲的說道。
樓小樓屏住呼吸看著近在咫尺的如意夫人,看著她貼在自己胸口衣襟上的手,看著她那張盛怒瘋狂的臉在聽到這個聲音後驟然變成極度的驚恐駭然之色!連手都在止不住發(fā)抖,額上冷汗涔涔。
樓小樓看向如意夫人身後,他看到了小花,眼中掠過一絲驚訝,繼而又繼續(xù)搜尋起那個聲音來,但除了小花,他沒再見到任何人。
難道剛纔是小花在說話?不可能,小花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發(fā)出那樣的聲音,樓小樓隨即在心中否決道。
“賤人!誰讓你來這的!”
樓小樓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急衝過來的小花神情嚴肅的衝著如意夫人喊。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有臉在出現(xiàn)在這兒!”小花沒理會一臉驚訝疑惑的樓小樓,接著用渾厚高亢的男聲說道,而且臉上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深沉威嚴,和厭惡鄙夷。
如意夫人聽到後面的話,更是面如死灰,身體猛地瑟縮一下,而後蹲在地上,抱著雙臂,喃喃自語起來。
“跟我走!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賤人!”小花說著,就一把抓起地上的如意夫人,動作直接而粗暴,若不是樓小樓知道她們的身份,準會詫異,可知道後看見這一幕就更詫異!
“我錯了!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如意夫人擡高了聲音,樓小樓這才聽到她一直在念叨什麼。
“還不走!留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麼!”小花一甩如意夫人的胳膊,將她甩在地上,瞪著她道。
“你不要生氣!對不起!對不起!”如意夫人如同犯了大錯的罪人,唯唯諾諾道。
小花重新拉起如意夫人,要帶她離開。
“出了什麼事?她怎麼了?”正當小花拉著如意夫人離開時,趕來的祁五看到這一幕十分詫異道。他又看到躺在不遠處的祁二,和死去的安易更加驚異失聲道:“這…這是出了什麼事?”
“死了。”裴瀟瀟瞥了眼安易道。
“死了?怎麼死的?是殺的?爲什麼要殺他?”祁五難以置信的發(fā)出一連串詢問。可惜沒人回答他,因爲他問的,也是衆(zhòng)人心頭的疑惑。
祁五道:“我正找你們,可以你們一個都不在,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滿目焦急之色。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如意夫人又喃喃自語起來。
祁五走到她身邊,抓著她的手道:“您怎麼了!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哥他怎麼了,還有這安總管怎麼死了!這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安總管?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我和他沒關(guān)係!誰說我和他有關(guān)係!雲(yún)天,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我不認識什麼安總管!”如意夫人十分緊張道,拽著小花的胳膊,眼中滿是惶惶不安。
“您怎麼了?什麼沒關(guān)係?怎麼還有父親?”祁五聽到如意夫人提道祁雲(yún)天,禁不住問道。
“不知道!雲(yún)天!你不要走!雲(yún)天……”如意夫人竟然嗚嗚的開始哭起來。
小花臉上露出焦急之色,努力想將如意夫人拉走,誰知被祁五一子下推開,祁五看著如意夫人,終於意識到她的失常,驚慌道:“這裡沒有父親,您糊塗了?父親他早就過世了!”
“胡說,竟敢咒你父親死!”如意夫人說著,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巴掌已打在祁五臉上!
“你好好看看,他就在這,你這逆子,還趕快不去跪下認錯!”如意夫人扣著祁五的胳膊,將拉他到小花面前道。
祁五愕然,不可思議的看著如意夫人,顫抖道:“您在說什麼,她不是父親,父親已就去世了!”
小花不待祁五說完便搶話道:“你這個不孝子!竟敢咒我死!等會兒在收拾你!”說完就拉著如意夫人匆匆離開。
小
花的話顯然讓祁五又是一驚,他已忘了該如何反應(yīng)。
直到樓小樓將整件事情大致告訴他,他仍是一副呆呆的樣子,這一切讓他太難以他接受!二哥放火燒莊,小妹竟被囚禁在莊內(nèi),而那個莊重嚴肅讓他們敬仰的山莊莊主,他們的母親,竟然會做出那種事!他難以接受,也決不能接受!
“五公子…五公子…五…”
“恩?”直到樓小樓叫了第三遍祁五纔有所反應(yīng)。“我有些不適,先回去,有事改日再說。”祁五幾乎是驚慌逃難般的離開
裴瀟瀟猶豫片刻,終是沒有追上去。
“人那……”樓小樓嘆氣道。
“你想說什麼?”裴瀟瀟看著他露出些不滿道。
“希望這個倒黴山莊不要在出什麼事刺激他。”樓小樓看著祁五跑走的方向感慨道。
“怎麼,你怕他做出什麼事?”裴瀟瀟冷冷道。
“當然不是,我只想說你該追上去看看。”
“你怎麼不去?”
“我又不是女的,是女的也長不成你的樣子。”
裴瀟瀟手中的劍輕聲一震,樓小樓立刻閉上嘴巴。
“你在報復我上次栽贓你?”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那樣說,只是想造成假象,好引蛇出洞,不過下次還是提前通知一聲的好。”樓小樓建議道。
“你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只是想不到在祁二在莊內(nèi)都能把你跟丟。”裴瀟瀟露出幾分不屑。
“他沒有跟丟,只不過不能再追。”
“爲什麼?”
“因爲我和他說了幾句話。”樓小樓笑道。
“什麼話?”
樓小樓不回答,只揚起他那特有笑容笑了笑,裴瀟瀟冷眼看了閉上嘴巴。
樓小樓笑容深了幾分,目光轉(zhuǎn)動,看到了正朝屋內(nèi)走來的小花,走上前道:“她怎麼樣?”
小花搖搖頭,神情悲切道:“不太好,不過好在鬧累了,我看她睡熟纔出來的。”
“她究竟怎麼了?”裴瀟瀟按捺不住好奇直接問道。
小花面露難色,支支吾吾,掙扎了很久,才終於小聲道:“其實……其實夫人這樣已經(jīng)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怎麼了,只知道,隔一段時間,夫人就會叫我去地宮,然後……讓我學男人的聲音…罵,罵她……”小花低著頭,面色通紅,接著用更小的聲音道:“開始我嚇壞了,可是夫人說,如果我不照做就殺了我……我沒辦法,只好…照做…其它的我都不知道,真的!”小花已帶著哭腔,滿臉淚痕。
“我知道,今天若非你幫忙,我如今也不可能站在這兒了,這還要多謝你纔是。”樓小樓安慰道。
“不用!不用……我本來是有事想找公子說,可是一直找不到,然後就看到夫人要殺你,情急之下也來不及多想,就……就那樣喊了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萬一不管用,公子……可就……”小花說到這裡,就覺得像是自己差點害了樓小樓一樣,忍不住的眼淚又簌簌而落。
樓小樓看著眼前這個善良的救命恩人,充滿善意寬慰的一笑。
樓小樓等小花稍微平靜些後接著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小桃止住眼淚,一抽一抽地說道:“恩?哦,本是想來提醒公子你小心安總管的,因爲他可能會對付公子。可是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
“我又欠你一次,若非上次你的提醒,我可就抓他不到了。只是你幫了我這麼多次,你的要求…我卻……”樓小樓想到小桃,不禁黯然道。
小花搖搖頭道:“沒關(guān)係,我知道公子盡力了,姐姐的死……”她努力將要流下來的眼淚收回去,讓自己儘量顯得平靜,可微微顫抖的身子,還是泄露了她此刻悲痛的內(nèi)心。
樓小樓看著眼前讓人心疼的人兒,眼中有憐惜,有同情,更有些無奈
,他思索片刻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姐姐也不在了,我除了繼續(xù)留在山莊,還能去哪?”小花苦澀道。
“山莊現(xiàn)在……”樓小樓遲疑,現(xiàn)在攬月山莊可謂是支離破碎,如意夫人是自顧不暇,兒子兩個在外未歸,在莊的三個一箇中毒在牀,一個身受重傷,還有一個精神不振,唯一的女兒剛被救回,能管事的總管也死了。偌大的山莊如今竟找不出一個可掌事的人來。算了,這也輪不到自己操心,樓小樓暗道自己多事。他看著小花默默點頭道:“那你自己多小心。”
“恩。”小花乖巧的點點頭。
“我可以去和夫人說幾句話嗎?”樓小樓道,他心中還有很多疑團要問如意夫人。
小花思想了想點頭同意。
樓小樓進去時,如意夫人已經(jīng)醒了,神色看上去尚算清醒,只是眼神有些渙散,精神萎靡。
“夫人,在下有幾個問題想問夫人。”樓小樓不說廢話,單刀直入。
如意夫人不答,用毫無生機的眼睛看著他,那雙眼睛像是要把樓小樓看穿,看穿他的身體,他的內(nèi)心,他的一切。
樓小樓坦然的與之對視,停了會兒,他又問了一遍。
“我聽到了。”如意夫人木木的開口,像是在於空氣對話。“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將佑芷囚禁起來,是爲了裴羅峰不錯。但我也有私心,我知道安易擔心佑芷會將我們的事抖露出去,所以我故意將裴羅峰的透露給他,果然他便出主意說讓我將佑芷藏起來起來以便保護她,我正好順水推舟,一方面保護了佑芷,一方面也讓他安心。”
如意夫人像是知道樓小樓接下來會問什麼不等他開口便道:“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和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是不能比的,他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他是怎麼樣的人,他怎麼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他能留在我身邊,別的我都可以不管。所以,我恨他!可我還要聽他的話,順他意……這很矛盾對不對,呵呵呵,我知道這很矛盾,可事實就是如此,無論他再不好,我就是像上癮一樣離不開……”如意夫人輕笑起來,但那笑聲卻讓人不寒而慄。
“就算他毒害你的兒子,謀奪你的山莊。”樓小樓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
“我說了我不在乎!不在乎!難道你聽不懂麼!”如意夫人像是突然受驚乍毛的貓一樣,提著嗓子尖叫道。
“就當你真的不在乎。”樓小樓淡淡說,他接著上前一步,帶些猶疑卻流利道:“可你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guān),所以纔會讓人裝成祁雲(yún)天那樣對你,只有那樣對你,你心裡纔會好過些,才能暫時忘卻你背叛齊雲(yún)天所帶來的痛苦和歉疚,獲得內(nèi)心片刻的平靜……”
“夠了!你閉嘴!誰讓你提他的,是他自己癡迷練功,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何時顧過我,顧過孩子!哼!後來也不知他從哪找到的邪功,著了魔一樣的練,練到後來,終於走火入魔了,哈哈哈,報應(yīng)!這就是報應(yīng)!”如意夫人大笑道,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仍止不住的笑道:“他死了,死的好容易,好輕鬆!卻留給我這麼大一個爛攤子!一個鬼山莊!你知道麼,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是那日日夜夜沒完沒了的孤獨,是時時刻刻無處不在的無望!”如意夫人像在自言自語,喃喃念道:“好冷…好可怕!祁雲(yún)天,你不得好死,哈哈哈!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場!”如意夫人聲如鬼魅,如泣如訴。
“想知道裴羅峰是怎麼死的嗎?”如意夫人突然止住笑聲,直勾勾盯著樓小樓陰森道。
“我知道。”樓小樓平靜道。
“不!你不知道!”如意夫人直起身子大聲反駁道。
“你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因爲他根本沒死!”如意夫人睜大了眼睛,爆出一道精光道。
樓小樓的嘴漸漸泯成一條直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