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祁佑芷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滴在地上。
祁二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而後一點點崩裂，他想轉過頭，可已無法在移動分毫，他的臉帶著一種樓小樓從未見過的神情低垂下去。
他死了。
祁佑芷拔出劍，頹然跌在地上，愣愣看著倒在她身前的祁二。
良久，祁佑芷纔回神。她看著樓小樓道：“別擔心，我下的不是毒-藥，再忍忍，等再過一盞茶功夫你們就沒事了。”
“謝謝。”樓小樓忍著劇痛努力露出一個微笑道。
“我要殺你，你還謝我。”祁佑芷笑得有些慘淡。她接著道：“他一直都想毀掉山莊，所以暗中找到了裴羅峰和他聯手。因爲他知道裴羅峰也在暗中伺機找機會報仇，只是沒想到裴羅峰爲了報仇將竟自己弄瞎裝成那副樣子來隱藏身份，好伺機而動。目的相同，是以他們很快便達成一致。那武功心法是從裴羅峰那來的，當年他暗中偷錄了一份”
裴瀟瀟在一旁忍不住失聲道：“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祁佑芷淡淡一笑，透著洞穿人心的神情。
樓小樓輕嘆一聲道：“他明知練那武功的後果，還將心法給安易，並讓安易慫恿祁三-去練，可見他的用心……我想不止是祁三，他的目的應該是莊中所有的公子，只是其他人都不好下手，所以先選中祁三。”
“可司徒鳳和這些事有什麼關係。”這是樓小樓一直想不通的地地方。
祁佑芷道：“要毀掉攬月山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們決定藉助一些外力，正巧當時司徒鳳出潛入山莊，於是他們決定利用這一點。本想製造成司徒鳳將我劫走，從而引起兩大家族相鬥的局面，只是沒想到你會夾在其中，並一直追查，所以只好變換計策，讓我假裝撞破安易的事，好讓他們把我關起來，引你去查，到時候……”
“到時候，你們就引我發現司徒鳳被囚在山莊地宮，而我肯定會將此事告知司徒府。到時司徒府就會因爲山莊的污衊和囚禁司徒鳳而惱怒，而莊主並不知
司徒鳳被囚在莊內，定然否認，而且還會覺得是司徒府在無中生事，好託推責任，這樣一來很容易引起兩大家族的爭端。”樓小樓接著她的話道。
祁佑芷點點頭，目光移向祁五的屍體苦笑道：“不過，到最後，終是一場空。”
樓小樓看著眼前這個跪在屍體旁的神情憂鬱的少女，心中涌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短暫的沉默後，祁佑芷忽然站起來，竟揚起燦爛的笑容道：“好了，如今一切都沒有了，我不用在藏著那麼多事，不用在騙人，不用在掩飾，更不用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熱切而明媚的臉龐，清澈而明亮的雙眸，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盛夏迎著初陽在呼吸的花朵。
樓小樓似乎被這番景象所震動，失神在其中。
熾熱，灼目。
一切都來不及，祁佑芷倒在樓小樓懷中。
樓小樓心頭狠跳一下，不知所措出現在他臉上，他只來得及握住那雙手。
她帶著笑容輕聲道：“我送你的玉還在嗎？”
樓小樓將東西放在她手上。
“好，這可是我的賠罪禮，你收好它，就當你原諒我上次的荒唐了，逼人成親……真是……不過請你轉告司徒鳳，謝謝他肯帶我離開山莊，那天，我好開心……”祁佑芷浮出一個刺人心神的笑容。
“恩……”
風吹花未落，香魂已消亡。
世上太多不可預料之事，正如悲喜，如禍福，如生死，轉瞬即可改變。而當它發生時你只能去接受，無論你感覺如何，事實已不可該改變，所以能做的，只有帶著它繼續走下去。
樓小樓看著兩道長長遠去的車轍良久，釋然一笑。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裴瀟瀟站在樓小樓身邊問。
“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有答案。”
裴瀟瀟靜站一會兒，目及遠方道：“我要走了。”
“去哪？”
裴瀟瀟停了片刻搖搖頭方道：“不知…但不會辜負了我的自由。”
（四）
“樓小樓！你沒守約！”這是司徒鳳見到樓小樓的第一句話。
“是，我毀約，隨你怎麼罰，除了泡澡，我什麼都答應。”樓小樓捂住口鼻，看著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司徒鳳道。他看著司徒鳳這幅樣子，實在不敢想象三個月不泡澡自己會成什麼樣，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你捂什麼！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司徒鳳咆哮道。
樓小樓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他掩面快速後退道：“是是，是我害的，我沒臉再見你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司徒鳳剛走出去，就直奔酒窖，掀開一罈酒就咕咚咕咚狂飲起來。
“王八蛋！把我關哪不行，偏關在這酒窖旁，讓我只能隔著牆聞酒味！樓小樓！你這什麼酒，這麼難喝！和我聞到的味兒不一樣，不應該呀！”司徒鳳說著，又打開一罈。
“在那狹小封閉的地方關那麼久，嗅覺當然不準。我這家底兒，有的喝就不錯了。想喝好酒，回府喝去。哦，我已告知了府上，你二叔現在估計正在來的路上。”樓小樓不由分說的捏著司徒鳳的衣角將他拽了出去。
“我二叔？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何時會到！”司徒鳳等不及聽樓小樓回答，已迅速遠去。
“我先走了，剩下的交給你……”
有種朋友間，謝字是多餘。
樓小樓看著遠處已跑得不見蹤跡的司徒鳳感慨道：“第四十三次，屢試不爽啊。”
樓小樓回到屋內，靠在自己那大的驚人的浴池內，呷著剛從暗格中取出的酒。雖然自罰的禁酒時間還沒到，可對樓小樓來說，看到活著的司徒鳳，實在值得喝一杯。所以他決定犒勞一下自己，等過完今天，再繼續禁酒不遲。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很有自律性的，爲了這個新發現的優點，應該再喝一杯。
“公子，我給你準備了點心放在廳內。”
“好，多謝。有人服侍就是好。”樓小樓答後不禁小聲感慨。
“不用。”小花露出了她那可愛的甜甜笑容。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