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鳳血珠給你，你就會原諒我嗎？暗暗夜色中，紅色的衣衫仍舊惹眼。

對面的人沉默不語。

“你知道的，我爲什麼會滅她全族。”希望能得到一些迴應，她試圖解釋。“你拿鳳血珠救她之後還能不能還給我。”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可是他還是沒有反應。

此時她多麼希望自己善良得一無所知，自己的雙手也沒有沾滿鮮血，她也是個純良到只能受到保護的人。哪怕失去一身的功力，哪怕失去拼力而來的權赫。

垂了垂眼角，背過身去，運所有的功力逼出體內的鳳血珠，紅色的珠子在手中，彷彿還在跳動，蘊含著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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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世上之前殺掉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那是個混沌無常的夢，夢中她拿著九個兄弟姐妹的骨頭做成的扇子，回身仿若還能看到那滴鳳凰之血落於無巖崖，於昏晦之時長出的一朵鳳血花。顏色烈如鮮血，耀人眼目，就如同手中這顆珠子一樣。長於此身，離於此身，誰也無法言說分離時撕心裂肺的痛。

再次迴轉身，把手中的鳳血珠送到面前人手中。

“我會娶你的，我會遵守承諾。”他接過珠子，終於開口說話。

聽到這話，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高興，她默默點了點頭，溫順的讓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這還是那個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冥域攝政主嗎？

冥域如火的彼岸花一片一片盛開，遍染了往生之路，連她居住的永寂殿的宮牆上也染上點點花影。

殿中還有她生日時堆滿的各路送來的禮物，提醒著她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攝政主。

閉上眼睛，卻不停閃現一幅畫面——她手握利劍殺掉眼前一個又一個人，鮮血濺起迷霧，迷濛了眼睛，她睜不開眼睛。

她很是厭惡現在的自己，但她無能爲力。

送來的生日賀禮中佔地最多的是一面銅鏡，她走到鏡前想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走到鏡前，鏡中卻沒有出現任何映像，她在鏡前擺擺胳膊，裡面還是沒有任何影子，只有明亮的鏡面反射著明黃的光，彷彿也在嘲笑著她。她想使出法力打破這面鏡子，擡手時才發現自己連這個氣力也沒有了。這樣也好，她已經討厭透自己了，現在連鏡子也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

森然的永寂殿，她捂著心口，可能是因爲太累了，對於他承諾好的事情竟然有些漠然，只是在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轉身盡力讓自己看起來開心。

“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眼角微微上翹，帶著期待和喜悅。總是把你的承諾當成珍寶來對待。

“你果真知道，我竟然還會相信你這個心腸歹毒之人。”他冷著聲音，面目在逆光中看不真切。

“我過去或許在你看來是做錯了，可是我會改的，你不要拋下我，我沒有心腸歹毒……”她很想擡起手摸摸他墨色的發，但只伸出一半就在看到他厭惡的眼神時停了下來。

“你不是說好要和我成婚嗎？”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著，不理會對面人冷然的表情：“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啊……”說著話音卻越來越弱，因爲尖銳的疼痛，是真真切切的尖銳的痛。

愣在原地，看著他緩緩靠近，看著他舉起冷光森然的骨扇，看著尖銳的扇骨刺進自己的胸口。

遇神弒神，遇佛**，曾經讓她揚名天下的九骨扇的威力她比誰都清楚。何況現在的她早已經失去了鳳血珠，最普通的利刃都可傷她。

是因爲她以前太壞了嗎，他果真是討厭她到極致了。沒關係，反正她也討厭自己，甚至比他還多。

沒有想象的那麼疼，果然沒有了心的軀體，已經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眼前的人教會她怎麼流眼淚，但她卻在最痛的時候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最後一念她竟然想不出任何留戀的理由，無人無事，無牽無掛。

但還是不甘心地拼命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對面人的表情，想看看他對自己最後的表情，可是隻聽見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絕望地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剛開始記憶的時候。大片大片的花開在身後，茫茫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往前走著，好像永遠也不會停下來，沒有方向，不知來路。

路無限延伸，她慢慢走著，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