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山,花神宮後花園中,四個久違的老朋友正在把酒言歡,他們正是北帝澤淵、玄風上神、冰狐王月馳和冥王琮術。
“等過些日子定下孩子們的婚期,咱們就又有機會坐在一起喝上一杯啦,嘿嘿……”北帝壓低了聲音,表情像是偷到糖後竊喜的孩子。
冰狐王也樂顛顛湊過來,小聲說道:“現在不是更好?以商定此事爲由,過幾日我請你們去天山再聚。”
玄風不屑的撇了二人一眼:“想喝酒還不容易,我有正事跟你們三個人談,不過此事不急,今日也就不提了,等過兩日咱們想吃酒的時候,我光明正大的請你們去嚴清山。”
四個人正在偷笑,冰狐王突然驚道:“不好,有人攻擊冰狐洞府,已經觸動了我的陣法。”月馳的掌心藍光微閃,一個陣紋若隱若現。
語落,又有人來報:“冥王殿下,大事不好,鬼煞打傷了護送攝魂珠的冥使,搶走了攝魂珠。”
冥王由驚轉怒:“好個鬼煞,如此大膽,敢奪本王的攝魂珠。”
與此同時,北帝腰間的傳音鈴也發出清脆的響聲,北帝的劍眉瞬間蹙成一團,急道:“我女兒有危險。”
玄風神色擔憂:“我們速去天山。”
………………
鬼煞不想久戰,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他隱在天山深谷中三千多年,藉助月光蟲幫他聚集妖氣,好不容易纔恢復了大半的修爲,竟被人破壞,待他轉醒,傷他的人早已離去,卻被他撿到依依因驚恐遺落在谷底的那隻小冰球,他又怎會不知這冰球的來歷?
重傷那日深夜,恰有兩隻修行了近萬年的妖救了他,他雖怒,卻因傷勢不得不調息了幾日,待略有恢復便先吸了那兩隻妖的修爲,法力大增後,又恰巧遇到冥界的使者護送攝魂珠回冥府,他心下大喜,當即重傷了冥使,奪取下攝魂珠,方纔來到天山,一則爲報仇,二則他知道冰狐族有一件寶物,鳳凰赤珠,不僅能完全恢復修爲,法力也會大勝從前。
他打算的極好,先用攝魂珠對付冰狐王,奪下冰狐族至寶,提升修爲後再找冥王報仇,可眼前的這幾個小娃娃實在不好對付。
此時的鬼煞已氣急敗壞:“既然你們找死,那就別怪本座手下無情。”說罷,鬼煞用內力吐出攝魂珠。
烏黑瑩亮如龍眼般大小的一顆珠子懸浮在空中,瞬間放射出萬道光芒。
“是攝魂珠,你們快回來,不要被它照到。”冥姬急的大叫。
墨玉見勢不妙,迅速結了一個冰盾,拉過敖迅推向洞口:“帶他們進洞府。”
敖迅把三人拉進洞中,卻見依依向墨玉跑去。
墨玉一驚,急的大吼:“莫兒,快回去。”
依依呆愣了片刻,卻見冰盾逐漸裂開,黑色光線透過裂縫照到了墨玉身上,墨玉的嘴角不斷有鮮血涌出,依依再不猶豫,飛身撲到墨玉身前,與此同時冰盾碎裂,一切發生的太快,墨玉來不及反應,黑光直接照到依依身上,依依軟軟的倒在墨玉懷裡,墨玉急速轉身拼盡最後的力氣把依依送到敖迅身邊:“帶她走。”
敖迅接住依依,痛苦的大叫:“墨玉……”
就在墨玉失去知覺倒地的一瞬,黑光突然消失。
攝魂珠收了光芒,直接飛向鬼煞身後 ,鬼煞大驚。
冥王收回攝魂珠,怒喝:“鬼煞,你好大的膽子,竟不知悔改,還敢奪取本王的攝魂珠?本王今日便收了你。”
冥王舉起攝魂珠,口唸咒語,鬼煞在空中發出痛苦的尖叫,那團黑氣被緩緩收進了攝魂珠中。
玄風先一步走到墨玉和依依身側,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白瓷瓶,倒出兩顆金丹,給每人餵食了一顆,說道:“先抱兩個孩子進去,我來給他們療傷。”
冰狐王急奔到墨玉身側,抱起已經失去知覺的墨玉,北帝也從敖迅手中接過依依,兩人一前一後,快步進入洞府,冥王和玄風緊隨其後,直奔密室。
冥王先行探查了兩人的傷勢,不禁眉頭緊鎖,半晌才幽幽開口:“依依身上有降魔石,化去了大部分攝魂珠的力量,所以魂魄俱全,只是命魂受損,短時期會昏迷失憶,別無大礙,但也需調養幾年纔會痊癒。”稍加停頓後,接著道:“玉兒他,他被攝魂珠攝去了一魂七魄,怕是很難痊癒。”
冰狐王聞言呆愣不語,他知道,但凡被攝魂珠攝去了魂魄,不管是仙是妖是魔是人,都會魂飛魄散,他的玉兒如今只剩了兩魂,那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密室裡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頭不語,靜靜等待著,似是玄風療傷過後會發生奇蹟。
墨嫣撲到冰狐王懷中默默流淚。
許久後,玄風略鬆了口氣,說道:“好在兩個人的仙身已無大礙,金丹會護住他們受損的魂魄恢復痊癒,只是玉兒的情況比較麻煩,但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冰狐王猛的抓住玄風的手臂,難掩激動:“玄風,你是說玉兒還有救?”
玄風點點頭:“不錯,玉兒丟掉的魂魄雖找不回來,但可以用重生的方法補回來,也就是讓他帶著僅剩的兩魂轉世投胎,只是還需等待時機。”
冰狐王急道:“玉兒的時機會在何時?”
“待依依醒來。”
………………
三年後,蕓山。
好香,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隨風飄來,依依尋著花香慢慢前行,周圍原有的霧氣開始四散,眼前豁然出現一個簡易竹門,竹門上方一塊不規則的木板上洋洋灑灑寫著四個大字——莫離小築,一排矮矮的籬笆牆上爬滿了綠色藤蔓,院子裡種滿了白色的茉莉花,依依推門而入,走進花叢中,仔細打量著四周,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如此熟悉,正在此時,一個藍衣若水的少年從竹屋內緩步走來,翩然若仙的氣質,俊美無儔的面容,轉眼間,少年已走到她身前,幽藍的眼眸盈滿了笑意,薄脣輕啓,一個溫柔悅耳的聲音幽幽傳出:“莫兒,你回來啦……”
依依緩緩睜開眼睛,直直盯著牀前的幔帳發呆,那個藍衣少年是誰?爲什麼總是出現在自己夢裡?他爲什麼叫我莫兒?依依抱著頭,努力回想……
陡然間,依依擡起頭,倒吸了一口氣:“玉……”
她快速環顧著周圍的一切,這不是自己的閨房嗎?她在蕓山?自己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明明在天山冰狐洞,跟墨玉在一起,最後一刻的記憶——自己倒在了墨玉懷中。
依依跳下牀,快速穿好衣服踉蹌的向屋外跑去,她要去天山,要去看墨玉,她撲進墨玉懷裡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傷,她要馬上看到他。
“依依,乖女兒,你這是急著去哪兒?”花蕓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蔘湯正朝依依的房間走來,卻見依依心急如焚的衝出房間。
依依撲進花蕓懷裡,淚如雨下:“娘,我要去天山,我要去找墨玉,他受傷了,我要去看他,娘,求你別攔我,求你。”依依滑跪在地上,抱住花蕓的腿,痛哭失聲。
‘噹啷’花蕓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她無比疼惜的抱起依依,聲音哽咽:“乖女兒,你都想起來啦?”
依依點點頭。
“傻孩子,娘怎麼會攔你呢!快起來,你想起來就好,是該去看看玉兒那孩子,他……你去了就知道了,娘叫杜鵑送你去,走吧。”花蕓欲言又止,拉起依依走出花神宮。
望著依依遠去的背影,花蕓默默流下了眼淚,一雙溫柔的手臂將她緊緊環住:“蕓兒,依依和玉兒的命中該有此劫,不要太擔心,一切自有定數。”
花蕓回身依在北帝懷中,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天山 冰狐洞府。
大殿之上,冰狐王單手扶額,雙目微閉,斜倚在坐椅上,神態略顯疲憊。
“稟狐王,蕓山花神宮六公主求見。”
“哦?快請。” 狐王猛的睜開眼睛,眸底難掩喜色。
不多時,依依被白衣侍衛帶入大殿。
依依跑過來一把拉住冰狐王的手臂,顧不上請安行禮,急切的問道:“月馳伯伯,墨玉在哪兒?我要見他。”
如今,她心心念唸的就只有墨玉,她想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
月馳的神色極是複雜,眸中隱有淚光:“依依莫急,玉兒很好,他一直在莫離小築等你,你隨時可以見到他。”
“我現在就去找他。”
依依迫不急待的奔出大殿,冰狐王長嘆了一口氣,玉兒這一等,便是一千多年。
站在莫離小築的門前,依依的心底激盪難平,她有多久沒見過墨玉了?他也會像自己思念他這般想念她嗎?
收回思緒,依依快步走入院中,她的目光匆匆掃過院子的每一個角落,和記憶中的一樣,矮矮的籬笆牆,幾間不大的竹屋,屋前種滿了白色的茉莉花……一個熟悉的身影跳入她的視線,依依頓住腳步,怔怔的看著院中藍衣若水的男子,是墨玉,他在等她。
依依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伸出雙臂撲進墨玉懷裡,她閉上眼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貪婪的呼吸著獨屬於他的幽蘭香氣,這是她久違了的,只屬於她的溫暖懷抱,一切一切都沒有變,良久,依依才緩緩開口:“玉,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