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也是眉頭緊皺,足有半盞茶的工夫,才舒展開來。道:“大伙看這樣行不行?大哥別從峽底走,就悄悄從駱駝峰頂隨隊而進,一旦發現五臺圣宗的人放***,立馬出掌驅散。王火兄弟隨隊而行,在僵尸王出現后隨時救應,以免有人自殘。峽底不宜放大火,難道我們還不能點火把嗎?到時我們幾個人手一支,也算有個依仗。還有一條,僵尸王實在是個禍害,有機會最好把它除了。”
“郝隊長,請過來。”見眾人皆是附和同意,范進扭頭招呼一直跟在后面,準備隨時傳令的郝隊長,“吩咐你的士兵,將兵器全部收繳存放起來。僵尸王一旦出現,誰也不準取用兵器,什么也不要做,閉眼堵耳,就地蹲坐即可。”
接到這樣奇怪的命令,郝隊長深感迷惑,但他深信范進這樣安排自有道理,也沒多問,下去安排去了。
由于擔心被對方發現,仇九并沒有大開大闔快速飛掠,而是像一只壁虎般在崖壁間悄聲游走。摸進了百余丈后,前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仇九凝神探測,不由暗叫糟糕,對方處身在對面崖壁,如此一來,想要抓住敵人,就變得困難重重了。仇九繼續悄然摸進,直到與對方隔谷相對才停下身來。此時雙方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丈,那幾個人雖是低聲交談,仍被仇九聽了個清清楚楚。
“錢桂,你報的好情報!此番事若不成,唯你是問!”
“尚長老,弟子冤枉啊!俺們上次與他交手時,姓仇的雖然劍招精妙,但絕沒有今天這樣的身手。哪個能想到,短短一年多時間,他的武功為甚高了這么多!尤其是內功,你看那小子一縱那么遠,那么高,射出的箭也是又快又狠,都快攆上宗主了吧?”
仇九心頭一凜,錢桂的聲音似曾相識,難道就是當初與自己交過手的五臺圣宗的趙錢孫李四個弟子之一?
“還說!他奶的,就是你小子情報有誤,才害的我們輕敵了,你就等著領罪吧!”
“尚長老,救救小人啊!小的真的沒說謊哇!”錢桂語中帶出了哭腔。
“悄悄的,你想讓下面的人聽到嗎?”此時駱駝谷中馬鈴聲聲,蹄聲得得,糧草隊已經快進入了他們設伏的地方,“行了,別哭了,只要好好表現,我會替你在宗主面前說好話的。”
對方幾個人沉默下來,仇九觀察著駱駝谷兩壁的地形,思索著如何才能快速躍到對崖,抓一個俘虜,好挖出躲在背后的“笑面虎”白仁。猛聽得尚長老低喝一聲:“準備!”仇九趕緊凝神蓄力,隨時準備出手。又是十幾息工夫后,就聽得尚長老又是一聲低喝:“動手!”
“動手”兩字剛落,就聽“呼隆隆”連番巨響,從對面崖壁上滾落四五塊巨大的石頭來,向谷低墜去。這些巨石,一路帶起碎石、斷枝、泥塊,“咣咣”悶響聲中,跌入了谷低,騰起好大團煙霧。煙霧騰起之前,仇九從草木縫隙中看到,那些巨石墜落的地點,正是糧草隊的前后兩個方位。
“好惡毒的計劃,竟是要形成關門打狗之勢,將谷中的百多號人一網打盡!”仇九暗自皺眉。容不得仇九多想,幾乎就在同時,“嗵”的一聲,一枚煙彈在峽谷頂爆開,黑煙四散彌漫,瞬間遮蔽了駱駝谷二十余丈的范圍。
“桀,桀、桀……”從尚長老口中,發出了鬼嘯聲。在黑夜籠罩而成的暗色中,仇九注意到離他們藏身之地的下方十余丈處,放著一個一尺見方的黑色木匣,正躥出一股墨汁般濃黑的氣體,疾速旋轉著瞬間成形,化身成一頭高大的僵尸王。
仇九不再遲疑,雙腳在崖壁上一借力,身子躍起在谷底上空,雙掌連出,霧罩層層破碎,將僵尸王頭頂擊出一個五丈方圓的大洞來。耀眼的陽光從破洞傾泄而下,一路穿過谷中叢生的植物,斑駁中,如一根根發光的尖刺,刺入了僵尸王的身體。肉眼可見的,陽光所過之處,僵尸王的身體迅速消融,破開一個個小洞,猶如一面巨大的人形篩子。
見此情形,尚長老大驚,發出“桀桀,桀,桀桀,桀……”的鬼嘯聲,意圖召回僵尸王。僵尸王無比珍貴,即便任務完不成,也不能讓它被毀。
僵尸王得到命令,快速凝變成一股粗大的黑霧,轉眼間便鉆進了那個尺許見方的黑木匣。與此同時,尚長老身體暴起,疾速向下方掠去,意欲在仇九到來前帶走那個木匣。
仇九驅散霧罩后,身子向下墜落,此時在崖壁上雙腳借力的去勢卻未減,仍向對崖飄過來。駱駝峽上大下小,下降四五丈后,仇九一伸手,撈住了對面一根橫生而出的樹枝,再一借力,身子便落在了對崖。這時尚長老正好俯沖而至,乘仇九立足未穩,舞動龍形拐杖,一股黑煙從系在龍頭下方的黑幡中噴出,直向仇九襲來。仇九左掌向前推出,驅散了撲至近前的尸膏粉,右手劍一揮而出,拐杖的龍頭連同鬼魂幡被削斷,向谷底墜落。
知道對手厲害,卻不知道對手強橫如斯!尚長老驚駭之下,懼意頓生,再顧不得管那個木匣,右腳在崖壁上一墊,身子拔高,竟然逃了。事有緩急,與尚長老比起來,僵尸王才是殺傷力超強的大敵,仇九放棄追趕尚長老,下掠至放置木匣的地方,探手一把抓起,略略一看,見三面密封,唯有一面其上有一個鴨蛋大的孔洞,孔洞之下,還有一個內襯,并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仇九猜想這層內襯大概是為了隔絕光線所用,也沒興趣再加研究,將木匣交于從谷底躥升上來的王火,囑咐道:“燒了它!”
言罷,身子一縱,沿崖壁向峽谷頂峰掠上,去追逃跑的五臺圣宗的幾個人。幾個縱跳后,仇九來到崖頂,放眼望去,山巒縱橫,樹木蔥籠。高處山風大,吹得樹葉嘩啦啦作響,已然不見了五臺圣宗六人的蹤影。
看不到,卻能探測得到,左手五十丈開外,一人正在林中穿梭。這人似乎身上有傷,行動并不如何迅捷。仇九提氣縱掠,十幾個起縱后,已能看到對方的背影。那人也發現了追來的仇九,知道已無逃跑可能,返身面對仇九,索性不跑了。
“錢桂!”雙方相距已不足五丈,面目清晰可見,此人正是與仇九曾交過手的,四名五臺圣宗弟子之一。
“別過來,否則老子不客氣了!”
“錢桂,施毒?放僵尸?你還有什么本事?都到這時候了,你就認命吧!”
“嘿嘿!那就怪不得爺心狠手辣了!”錢桂雙手連抖,將兩枚拳頭大的東西打了過來。
錢桂動的時候,仇九提氣上縱,掠至三丈高處,鐵蒺藜凌空射出,錢桂臉上的冷笑尚未收斂,麻穴中招,“噗嗵”栽倒在地。那兩枚拳頭大的暗器也正好爆開,碎石草屑迸飛。
擒住了錢桂,仇九知道再要追余下的五個人已然不及,押著他折返,與糧草隊會合。倒霉的錢桂走路時一瘸一拐,左大腿洇著血跡,大概是昨晚被潛鮫箭所傷。
仇九與眾兄弟重聚一處,這時王火已將裝有僵尸王的木匣燒成灰燼,簡短寒暄過后,大家重新上路。中間又經過一次休息,第二天傍晚時,糧草隊與大軍會合,期間五臺圣宗的人再未襲擾,看來已經知難而退了。
草草洗漱用膳已畢,仇九將錢桂帶至住處,也不用嚴武刑逼供,用攝魂術開始審問。
讓仇九失望的是,錢桂所知甚少,所供述的證據并不足于指證白仁,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仇九卻從中獲悉了一個驚天秘辛。
五臺山上,原有一個不太出名的二流門派,名叫烈火宗,錢桂就是烈火宗的原弟子。三年多前,一個名叫陸榮的人,帶著十個人上了五臺山。陸榮等人以強橫的武功,一出手便將烈火宗百多號人盡皆制服,再除死幾個不聽命的人后,將烈火宗收編,成立了一個名叫五臺圣宗的門派。陸榮自任宗主,同來的那十個人做了十大長老。此后,陸榮大把的銀子花出去,開此招兵買馬,擴大勢力,短短一年多時間,便發展了一個擁有九大分堂,上千門人的大門派。
時間長了,錢桂陸陸續續聽到些關于五臺圣宗的內幕消息。據說,五臺圣宗在朝中有一個身居高位的大靠山,具體是誰,錢桂并不清楚,只知道宗主陸榮之所以要建立五臺圣宗,乃是受了這個大人物之命,那便是一統江湖,最終發展成這位大人物在民間的助力。為此,陸榮決定在明年的八月十五,在五臺山上舉行天上武林會盟大會。有兩個目的,一是由自己出任武林盟主,另一就是將武林名宿、武功高手收羅進五臺圣宗。而對那些不服從的,“從肉體上消滅!”這是陸榮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