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的雪化開了,卻帶來了冬天。
蕙蘭郡主獨自站在御花園的一角思量,自從先帝死后,太皇太后就對宮中的事全然不聞不問,而且一直呆在鳳靈山,要不是哥哥回朝,她都要在跟前服侍著,想想還不如當時跟著爹娘一切回邊城還好過一些,她早已對那眼里再融不進其他女子的影王不存半點希望。
正想得難過,迎面就走來兩人,不正是陌影和那花族女子么。
“蕙蘭見過王爺,王妃娘娘。”今日她倒是顯得知書達理,屈膝向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陌影見她大方相對,就客氣答她,“郡主不必多禮,皇祖母回來了么?”
“沒有,家兄回朝,所以蕙蘭就獨自從鳳靈山回來看望。”
“原來如此,我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聽她說完,陌影淡淡一笑,與希若離開了。
“總覺得蕙蘭郡主和以前不同了。”走遠,希若抬頭跟陌影說道。
身旁的人笑了笑說,“沒有什么不同,如果皇祖母還在宮里,只怕她和如妃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說希若倒不認同,反駁道,“人總是會改變的吧,每次都把別人說的這般不堪,真是毒舌王爺。”
“與愛妃比起來是相形見拙。”
“哼!”
望著那一雙背影,兩人的手至始至終沒有松開過,赤煉的影王把所有的愛毫無保留了給了他身旁的那個女人,足以讓觀望者嫉妒到發瘋,蕙蘭心里更是恨,為何當初如此傻,竟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甘愿留在這皇宮,不單什么都沒有得到,還把一生陪了進去,好不甘心!
難得清閑一日,后天就是錦安公主出嫁的日子,才過午時陌影就出宮去了,希若正準備午睡,外面又是來了人,說是長公主府來送信的丫鬟,接過一看,不就是蕙蘭郡主寫給自己的么。
“公主,上面寫著什么?”冰昔好奇的湊過去看,那個蕙蘭郡主她可是將其視為仇敵,時刻提放的。
看完希若把信遞給冰昔讓她自己看,“也沒什么,就是請我過府一聚,說是想化解以前的種種。”
“算了吧,我看她就沒安什么好心。”曾經在雅園,希若差點送命,那時秀兒也是親眼看見的。
對于希若和蕙蘭郡主之間的糾葛,瑾竹也知道一些,現在是請他們的王妃去公主府,萬一那位郡主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如何是好就問,“娘娘您要去嗎?”她也好早些準備。
尋思半天希若說,“去吧,璃曉宮的人都知道我今日過去,真有什么事,還怕她狡辯不成。”
又望那三雙眼睛,全是懷疑,擔憂和不放心。
“其實早上我和陌影在花園見過她,和以前真的不同了。”
“公主您就是太好心了。”
“我也覺得。”秀兒和冰昔一唱一和,反正對那蕙蘭郡主沒有半點茍同。
看過那封信,字字句句都時候懇切,瑾竹也覺得不去實在不妥,就說,“娘娘要去也可以,請讓奴婢們在身邊陪同。”
“呵呵,不讓你們跟去,怕是我也出不了這璃曉宮吧。”
冰昔笑道,“您知道就好,奴婢去叫人被車。”
這么決定好,主仆四人由禁衛軍護送去了長公主府,誰料這一去還是出了意外。
已過兩更,影王府內燈火通明,那男子坐在正堂上眉頭緊皺,怒目瞪著跪在堂下的三個人,心里早就翻騰不已,急的簡直要發狂了。
方才羽幻陪同著蕙蘭郡主才離開,那女人也是哭聲未止,連連說怪自己不好,自己請影王妃入公主府一聚化解之前的芥蒂,不想回宮途中殺出來一群蒙面刺客,就這么把人綁走了,至始至終都聽不出一點破綻,好似真的與她無關。
可是好巧不巧,偏偏是早上他們才遇到,下午就請人去府中,時間也太過吻合,但是沒有證據,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蕙蘭被她哥哥帶走,雖然派人密切監視那兩人和公主府的動向,可是希若在她手里會怎么樣,實在難以想象。
倒是瑾竹提供了一個線索,說今日遇到的刺客所持利劍上有夏蟬標記,并且目標明確,那是一群為了錢財就肯賣命的狂徒,如果不是有人花重金收買,是絕對不會貿然招惹影王的,何況劫持的人還是王妃!
陌影壓制著心里的狂躁,命人暗暗搜城,又叫來柏翼去查叫做“夏蟬”的殺手組織接頭地點在何處,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肯定是蕙蘭郡主所為。
被羽幻接走,蕙蘭將他帶去長公主府的一處暗房內,彼時影王妃正的躺在暗房內靜靜的熟睡。
看到此景羽幻驚得說不出話來,心想自己的妹妹太過大膽了,剛才在影王府演得有聲有色,連自己都相信此事與她無關,可是現在……
為了一個陌影,她變得如此不堪,還是那個在邊城與自己一起長大純真無邪的妹妹么。
“哥哥,你不是一直深愛著這個女人么?再過兩日就要送錦安公主出嫁,這一去,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所以妹妹就幫你把她綁到這里,只要瞞過這兩日,你就可以帶著她回到邊城,過你想過的日子了。”
蕙蘭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與方才在影王府那繪聲繪色的哭喊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聽她說完,羽幻仍然無聲,只是走上前伸出手去輕撫那女子的臉頰,月光從暗房的窗戶透了進來,映出那張純凈無暇的美麗面容,他在夢里,是見到多少次了?
見到羽幻如癡如醉的表情,蕙蘭嘴角閃現一絲詭異的微笑,她就知道……
“啪~~~”的一聲,羽幻轉身猛煽了自己妹妹一個耳光。
這一下受得很是突然,蕙蘭捂著臉詫異的看著哥哥,表情里盡是不解。
沒等質疑,羽幻就說,“我原本只以為是從小父親母親太過灌著你,讓你有些任性好強,沒想到如今你竟然做出這等卑劣不恥的事,實在有辱家門!”
“難道你不愛她么?”蕙蘭拭了嘴角的血,“難道你就甘愿見她以為在別人的懷抱?”
她不懂,羽幻搖頭,眼神里盡是悲哀,“如果你的愛是一定要緊緊握在手中,毀掉那些阻礙你的愛的人,那就不是愛,只是恨,你是個可怕的女人。”
心一顫,她是個可怕的女人么?
“我不甘心……”這是羽幻第一次打她,還是為了那個女人,蕙蘭沖到羽幻身前揮著拳捶打,帶著哭腔喊道,“我不甘心!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看著她那副狼狽不堪的悲哀模樣,只得隨她發泄,羽幻除了沉默,再無其他只言片語。
三更,東城郊的樹林里,一群黑衣人正等著被日委托他們劫持王妃的人來交付傭金,顯然那邊是遲到了,其中一個對像是首領的人詢問道,“頭,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首領“呸”了一聲,不屑的說,“不來?那我們就趁這夜色去端了長公主的府邸。”
“是么?”樹蔭下,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誰?”黑衣人都警覺起來,握著手中的兵器看向那頭。
一個白衣男子緩緩從暗處走出來,手里除了劍,再沒有其他,身上散發的殺意讓人膽寒,均紛紛看著他,都不說話。
首領細細望了四周,確定他只身前來,如何都只有一個人,有何可懼?就問,“我們的傭金呢?”
沒有答話,男子向前縱身一躍,同時寶劍出鞘,幾道劍光閃過,十幾名黑衣人,全都無聲的倒下了。
“死人,不需要金錢。”明月淡出烏云,將羽幻那張陰柔絕美的面容照得清晰,還帶著一股難以言表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