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回家,打開視頻,是他的一段表白。
他在鏡頭裡,說,樂樂你還記得我是誰麼?呵呵,當然了,你一定會記得。
我叫沈旭,這個名字在你高中時代有過痕跡。我們的高中戀愛,純潔而快樂,我沒有牽過你一次手,也沒有一次吻你。雖然我想這樣做,但是我沒有,因爲我覺著這樣,才自然才更加親切,纔會有更美好的印象。
我的成績和你比有些遜色,爲了你,我還是報考和你一樣的學校,希望我和你能在大學把戀愛繼續……
一段真情的表白確實需要勇氣。
沈旭是個靦腆的男孩子,他想表白,就把情書以視頻的方式發給樂樂。
樂樂看著,笑著,同時也被感動著。
日子如流水一樣,過去了就不會再回來。
日子如流水一樣,無論流到哪裡都會有痕跡,即便這痕跡微不可見。
日子如流水一樣,年少的心有了愛情,悸動和不安也隨之而來。
樂樂約他到公園。
樂樂說:“成績昨晚下來了,我如願以償,你呢?”
沈旭憂傷的說:“我啊——哎!怎麼說呢,看來上帝是真的不喜歡我,我——知道上帝不喜歡我,他喜歡你,所以也讓我考上了。”
樂樂眉頭輕皺突然舒展,笑靨如花。
沈旭說:“大學時代,我和你又能怎麼樣呢?”
樂樂笑著,沒有說話。
樂樂說,這年月,男孩子追女孩子都會唱歌,你也唱歌吧。
沈旭說,我不會唱啊,我回家練練吧,給你唱《大海》。
沈旭對著鏡子,笑道:“我不是張雨生,我不會唱《大海》,我有我自己的大海。”
他的大海就是樂樂。
樂樂期待著他唱歌的那一天。
花被風吹動,心被情感染。
一天晚上,他悄悄地把她約出來,說,我的大海很好啊,你要不要聽?
樂樂說,可以啊。
沈旭說,從那遙遠海邊……
她聽著他比較跑調的歌,咯咯的發笑,到後來,他也在發笑。
天,還是那個天。
沈旭還是沈旭。
樂樂還是樂樂。
樂樂有一天給他打電話,沒有迴應。
從早上到晚上,也沒有迴應。
她有些焦躁,突然新聞播報,一個男孩子在馬路上被車碾死。
那畫面,她記得清清楚楚。
躺在馬路上的就是沈旭。
……
之後的樂樂,憂傷了好久好久。
大學,她沒有男朋友。
樂志英問她,你怎麼不找男朋友?
樂樂說,心裡已經沒有位置了。
樂志英說,你的心什麼時候能有位置?
樂樂說,也許永遠不會有了。
樂志英說,你好像很癡情。
樂樂說,一個人死也好活也好,不能佔據我的心,既然他不願意離開我的心,我也不願離開他。
樂志英,你應該看開,人,畢竟已不在。
樂樂說,誰不在了,他正在和我說話,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大學快畢業時候,老師說,要每個人寫一篇小說,當成畢業論文,這是首創的畢業論文,天下學府獨此一家。
樂樂的論文只有短短一行字。
他,不在,我憂傷;他若在,就是我的論文。
老師找到樂樂,說,小說哪有這樣子的,是人物、情節、發展、還有結束。
樂樂說,他就是我的時間,不在就是情節,他若在,就是我假定的情節,我憂傷就是結束。
老實說,他是誰?
樂樂說,一個男孩子。
老師說,他人呢?
樂樂說,已經離開好久了、
老實說,那你何必那麼癡情而憂傷。
樂樂說,他不在,就不能讓我認爲他在?
老師不說話了。
在離開大學校園的那一天,她居然抱著自己的牀哭了。
無論誰勸解都沒有用,最後,有人把樂志英找來。
樂志英問她,你哭什麼?
她說,要是他活著,也該跟我一樣,今日大學正式畢業。
樂志英說,過去這麼多年,你還在想他?
樂樂說,爲什麼不想。
樂志英說,他已經成了你心裡的枷鎖。
樂樂說,我願意,讓他一直鎖著,一直到死。
樂志英說,走吧,我領你到處走走。
她們在經過一家商場的時候,有個人一閃而過,樂樂一驚,迅速抓住他的衣服,說,你不要走。
那人回頭,那樣子,那眼神,分明就是沈旭。
他說,您好,您這是?
樂樂說,沈旭,你沒有死,我真的見到你了,你沒有死。
那人說,我不是沈旭,你看錯人。
樂樂說,不可能,所有人我都能看錯,唯獨你不能,你是沈旭,是沈旭。
那人把她緊抓的手掰開,迅速跑掉。
樂志英看到他跑的路線有淚水滴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