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默森蹭了過來,一臉的幸災樂禍,迷離的眼神,看起來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說紳士吧,缺少了點意味,說是奸邪吧,卻也不是。“妹妹,你好像不太的喜歡你嫂子?”
琉璃白他一眼,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一挑眉,道:“這還沒過門,你就叫上了,莫不是二哥對這個嫂子很滿意?”
她特意把“對嫂子很滿意”這幾個字說的很慢很有節奏,而且加重了語氣。這話外之音,聾子也能聽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這a市,除了陸家,就要數旁氏和廣華電子的莫家,陸凜風若真是娶了這旁氏的大小姐,對陸默森來說,還真未必就是好事。
陸默森那幸災樂禍的臉上,頓時如同被碰了塑化劑一般,要不是眉角和嘴邊還有幾絲抽動,只怕看起來更像是一尊蠟像。
看著陸默森臉上的笑意僵住,琉璃十分愉悅地和他碰了一下杯,笑的眉眼彎彎似月。“二哥,咱同喜。我們卻是都該對這個嫂子很滿意的,不是麼?”
說完,琉璃就頭也不回地邁開了步子,斯斯然往樓上去了。雖然最後一句像是在詢問,不過完全沒必要再聽陸默森是怎麼回答的了。
薛甄妮見了,眼眸一動,露出意思不解之色,當即叫住她,“琉璃,你怎麼不多陪陪你嫂子,你們倆年紀差不多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吧。”
資料中的陸小四,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大哥的未婚妻”,這會兒,琉璃自然也是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不喜歡。
“嫂子?二哥領證了麼?”她漂亮的眼睛眨呀眨,一臉的無辜和茫然。
若只是陸默森叫,那也沒什麼,可薛甄妮作爲家長也這麼叫,這就有些不對了。是以,琉璃這話也不是師出無名的。你們亂七八糟,就不許我亂?這不科學嘛。
饒是溫雅再好脾氣,聽了這話,也覺得跟吃了只蒼蠅一半的噁心。整個a市都知道,她旁溫雅是陸凜風的未婚妻,偏這丫頭要這般刻意奚落。她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討厭。
薛甄妮眼中劃過看好戲的神色,面上卻佯裝生氣,“琉璃,你說什麼呢,這可是你大哥陸凜風的未婚妻。”
薛甄妮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換了以前的陸小四,這會兒肯定氣的調頭就走。如此一來,多日未與琉璃相見的陸凜風也肯定是要追上去的。
屆時,溫雅臉上掛不住,勢必是需要安慰的了……
薛甄妮的算盤撥的啪啪響,可惜,琉璃卻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她一不惱,二不逃,反而優雅地轉過身來,望著薛甄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嗔道,“媽,你可真不公平,說到底,我二哥纔是你親生的兒子誒。這麼好的姑娘,這麼好的家世,你怎麼也不替二哥爭取一下。爲人母,哪個不優先爲自己的親生兒子考慮呢。”
世界安靜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琉璃。這妮子,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口中說的人,可是她大嫂,現在卻想要讓其變成她二嫂?
薛甄妮的臉上雖然不至於青一陣紅一陣,但也不是很好看。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一針見血地戳開,這種感覺真特麼太噁心人了,彷彿一口氣吃了十斤狗屎,最後一口還噎在了喉嚨裡。
陸凜風的眼底有幾不可查的笑意,而陸默森靠在沙發上,手中輕晃著的紅酒被子也陡然停止,望著琉璃的目光幽深若潭,看不出情緒。
“媽,你就爲了圖個賢惠的名聲,什麼好資源都給了大哥,我和二哥可不依,”琉璃眼波流轉,落在陸默森的身上,下巴一挺,頗有些同仇敵愾的說道:“是吧,二哥。”
陸默森雖然是個孝子,但首先他還是個十足十的賤人,那幽深的眼神中翻出笑意來,附和道,“是啊,不依。”
這妮子,到底拿的是什麼的劇本呢?他很有興致,想看看她能鬧騰出個什麼花樣來。
薛甄妮以爲,至少兒子是和自己統一戰線的,哪裡想到,這個前兩天還和琉璃打架的兒子,這會兒竟然幫著這妮子。這算是怎麼回事?
更要命的是,她平常素來以貴婦的面目示人,這會兒也不可能當著旁溫雅的面放下架子來以開玩笑的方式將這尷尬圓過去。
總之,現在是進退兩難。琉璃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搞得現在她騎虎難下。
正當薛甄妮一籌莫展之際,就聽琉璃一本正經,“二哥,有句老話說得不錯,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她頓了頓,語帶關切,“溫雅姐做了大哥十多年的未婚妻,大哥幾乎都奔三了,這婚事還的沒成,可見你是十分有希望的。緣是天定,分是認爲,或許大哥和溫雅姐有天定的緣,可是他們的分不夠呢。是吧?”
說罷,她又將目光轉向旁溫雅,那眼神,像是在向她訴說著什麼。
“這輩子,除了凜風,我是不會嫁給別人的。”旁溫雅終於忍不住,蹙著眉頭漲紅了臉,她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誠然,她這種平時被培養得笑不露齒,風大都不敢說話怕閃了舌頭的人,現在這一吼聽起來還是有些中氣不足,可是對她而言,已經是歇斯底里了。
她以爲,這種時候,只要她表態了,這話題,想必也不會有人再厚著臉皮繼續了。
然而,她實在是低估了琉璃臉皮的厚度。
“這要在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溫雅姐你還真是嫁定了。可現在都什麼的年代了,只有你自己願意是沒有用的。我媽曾說,女人與其嫁個自己愛的,總歸不如嫁個愛自己的來的幸福。是吧,媽媽。”
琉璃諷刺完了溫雅不被陸凜風喜愛,回頭還要禍水東引,那是相當的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好在陸振華和陸老太太因爲身體不好的緣故在樓上沒有下來,否則,指不定在琉璃的攪屎棍功能全開後,會出什麼大亂子。
薛甄妮面上已經掛不住了,“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事情有這樣的走向,著實在她的意料之外,而這震驚比起之前這兩天琉璃的乖巧來,來的著實是有些突然,以至於她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對。
而另一邊,身爲旁氏千金的溫雅小姐,看著坐的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陸默森,覺得再待下去未免有些不妙,憤憤然起身準備告辭。
“我送你。”
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凜風彷彿被解開了靜止的魔法。起身就爲溫雅拿了外套,十分紳士地接過她的手,兩人相攜離去。
琉璃覺得那畫面比較扎眼,便轉過頭去不看他們。
薛甄妮已經氣的不行了,冷哼一聲,轉頭就去了花園。陸默森則追上了琉璃。
“這就是你的目的?”他好整以暇地靠過去。
琉璃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些距離,“你不服?”
“服~”他端出了紈絝子弟專有的笑,“就是有些搞不懂。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嘛?”
“這還非得對我有什麼好處?”琉璃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嘴角的冷笑格外耀眼,“我不爽,就讓大家都不爽,就圖個痛快唄。”
陸默森微微瞇起了眼睛來,“你和五年前比起來,還真是不太一樣了。”
琉璃心中一緊,面上卻依然是不動聲色,“人本就是善變的。一成不變的東西,這世上本就不存在。更何況是我這種經歷了大事,死過一次的人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傾身過去,纖白的手指戳在了陸默森的胸口,笑的十分溫柔嬌俏,“二哥,你能理解的吧。”
儘管陸默森已經很剋制了,琉璃還是捕捉到了他那瞬間的不自然。
那日晚上,恐怕最大的收穫,就是發現陸默森對陸小四的難以釋懷了。
琉璃的嘴角又往上勾了幾分,但人卻瞬間與他拉開了距離,“二哥,過去的都過去了,請你重新認識我。”
這其實是她的宣戰。
憋屈了這麼多日,她其實已經不爽到了極點。在這樣的環境中,若是一味退讓,任由人擺佈,恐怕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陸默森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她折騰這許多,或許只是爲了證明自己並不好惹。
不過,就算是心中不屑,陸默森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ok,我叫陸默森,是你二哥,多多指教。”
言訖,他伸出了手。
他是想作弄她的,等她和自己握手的時候,他就要扯她入懷,好好羞辱一番。
然而,琉璃擡手就用手背打開了陸默森的手,“我是琉璃,一點兒都不想指教你,我只是回來討債的。”
這幾日她沒能和陸凜風見面,卻也不是什麼都沒做的。她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本陸小四的日記本。
裡面的內容,似乎是陸小四自殺前兩年的事情。簡直黑暗悲慘地快要趕上琉璃自己的經歷了。
而也就是看了這本日記之後,她決定,既然是作爲陸小四而活著,就要替她一樁樁、一件件地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