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親愛的,別哭別哭。如果你不喜歡這張臉,你可以向你旁邊的男人抗議,只要他答應,我馬上就能換上另外一張能讓你高興的臉。”機械的女音聽起來有些著急,“嘿,master,我能爲了拯救一位美麗女士的笑容而換上一張英俊的臉嗎?”
穆連洲似笑非笑:“我覺得,你若是換了,她能馬上嚎啕大哭給你看。”
屏幕中的女人挑眉:“really?”
“yes!”
“我總覺得好像見過她。master,你在我的數據庫中有輸入過她嗎?”
“天知道。”穆連洲說著,就牽起已經完全呆愣的琉璃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處。
“你要帶她去哪兒?我還想和她聊天呢。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遇見心儀的聊天對象了。”身後,機械的女音明顯地出現了不滿,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穆連洲頭也不回地帶走了顯然完全沒有從震驚狀態抽身出來的琉璃。
直到離開那個房間很遠,琉璃才轉頭有些激動地問穆連洲:“它爲什麼會是這張臉?”
穆連洲不以爲意道:“或許她今天心情不錯,從數據庫中找到這張臉。又或許它只是純粹地覺得這張臉好看。畢竟,她也誇過你好看的,不是嗎?”
琉璃皺眉,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胡說!明明是你不同意它換!”
穆連洲遊刃有餘地回答道:“我也覺得見你的時候,它使用那張臉會比較有戲劇效果啊。我以爲,你會高興的。還有,你是淑女,別這麼大聲說話。尤其是一會熱上天臺之後,好嗎?”
“穆先生,”琉璃放低的聲音,但同時語氣也沉了下來,“我是不是能設想,你和我的母親或者祖母之間有過節?以至於她作故多年,你都還不願意放過她,要把她留在程序裡供你奴役?”
媽媽的樣子和祖母的樣子是十分相似的。她雖然也和母親有七八分相似,但卻沒有母親和祖母之間那幾乎如出一轍的相像。
“不不不,腦洞不要開得這麼大。”穆連洲連連否認,神色穩重又認真,“我和α之間,可不是奴役和被奴役的關係。真的只是個巧合而已,小女人年紀不多,陰謀論倒是的不少嘛!”
琉璃微微瞇起了眼睛。“不,我得出這樣假設來,也不是空穴來風的。您每次都比較願意親自見我,還喜歡盯著我看,難道還能是因爲我心靈美嗎?”
穆連洲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能掛著那儒雅的微笑。“唔……我覺得我應該開個新的研究課題,論‘女人的腦回路和自作多情’,你覺得怎麼樣?”
這麼赤裸裸的嘲諷,琉璃當然能聽出來。“我覺得不怎麼樣。你的課題可以換成‘論女人的第六感’。”
兩人正說話間,就來到了琉璃五年前見過的那座神殿一般的建築之前。
穆連洲適時地錯開話題。“這宮殿的頂層,我添加了一個天文館。我聽說你來過這裡?到時候可得評說評說,到底是現在的好看,還是原先的。”
琉璃完全不吃這一套。
“穆先生,我知道你這種人是不存在什麼心血來潮的。所以,你讓我看你的程序人,還讓我看見那張臉,到底是要幹嘛呢?我腦子不好使,猜不了答案。”
“猜不了就別猜啊。”穆連洲輕鬆道,“其實我今晚的目的很簡單啊,就是想讓你清楚清楚這島嶼的火力,以及你們順利出逃的機率。其餘的,都是助興節目,不用太放在心上。”
琉璃不語,穆連洲則引著她往一邊去。“直達天文臺的電梯在這邊,來。”
兩人上了電梯之後,氣氛就有些僵硬了。
穆連洲打量著琉璃,用眼神示意了她好幾次,可小女人卻神遊天外,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著電梯一點點上升,他耐心終於耗盡。上前一步,直接拉起了琉璃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裡。
琉璃本是想放開的,可這個時候電梯“叮”一聲停了下來,門緩緩打開後,入目就是一片毛茸茸的紅色地毯,而紅毯的盡頭,她的丈夫端著紅酒,與一人笑著在說些什麼。不過那人正好被花束擋住,琉璃未曾看見。
她猛然想起之前和丈夫笑言的那句“若是鋪了紅毯,簡直就像婚禮一樣”。
這手,便沒能拿開。
她微笑起來,目光灼灼地望著丈夫,手挽穆連洲,優雅又緩慢地朝著他行。
穆連洲覺得身邊人情緒有異,眼風一轉,便看見琉璃炙熱的視線鎖定了前方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他勾了勾嘴角。“這麼高興?竟不怕他吃醋?”
“你也沒有比他好,我也不可能喜歡你,爲什麼要怕他吃醋?”琉璃擡起臉來,笑的格外燦爛。“導遊先生,今晚謝謝你帶我遊覽這座全新的達瓦島。”
穆連洲也笑起來:“我早該盡地主之誼,讓你等了這麼久,真是抱歉。”
兩人之間言笑晏晏,外人看來,倒是登對。
言談間,琉璃忽然覺得哪裡似乎有不大友好的視線投來,可轉頭四顧,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她心中還擔心是不是會有曾經得罪過的傭兵團混進來尋仇。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不是穆連洲要殺他,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不可能進來。而若是穆連洲要殺她,那就用不著那些人。
畢竟不是走紅毯,兩邊陸續有人上前來和穆連洲打寒暄。所以兩人的行程也走得很慢。
但有一點讓琉璃十分驚訝,不管是什麼髮色,什麼膚色的人,和穆連洲說話用的都是中文,哪怕說的並不好,也會用十分僵硬的中文打招呼。
有似乎和穆連洲比較熟絡的,將視線落在琉璃的身上,穆連洲就簡單介紹說,這是我今晚的女伴。
一連好幾人,俱是如此。
琉璃心中那點兒對婚禮的想象被徹底打破。心中不大高興,趁著穆連洲不注意,鬆開手就打算自己找人。
她發現陸凜風已經沒有站在原來的地方,轉頭四顧,瞧見他正往弧形的落地窗邊去,於是就追了過去。
可才走出兩步,琉璃就被人拉住了。她皺眉回頭。
“想去哪兒?我陪你。”
“不用了,我老公就在那。”她隨手就指了指陸凜風的位置。
其實,就算現在沒有找到陸凜風,她也不想繼續留在穆連洲的身邊,因爲,剛剛那樣的氛圍讓她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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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連洲沒有鬆手,甚至臉上的笑意都沒有變。“但今晚你是我的女伴。這是你能出來所要付出的代價。”
琉璃遲疑了一下。而後蹙眉道:“我沒聽說這個,要不然你現在把我關回去?”
“現在關回去倒是不大可能,但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我只能把你暫時關在這個天文臺的某個地方。”
琉璃轉頭看了一眼正皺著眉頭和人說話說的認真的丈夫,覺得自己現在過去或許會給他添麻煩,於是有些猶豫。
“想好了嗎?要安安分分做我的女伴,還是要被關起來?”男人危險地瞇起了眸子,“對了,這兩者之間,你不管選了哪個,陸凜風都不可能有空理你,因爲他今晚的女伴另有其人。”
話音未落,他手一勾,就勾住了琉璃腰身,讓她貼近自己。而後很快地帶著人轉了個角度,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看,那個寶藍色禮服裙的姑娘,是不是比你更優秀耀眼?”
琉璃目之所及處,是一個被一羣打扮紳士的男人圍著的姑娘。姑娘側身對著這邊,長髮挽起,露出纖長潔白的頸項,以及寶藍色掛脖繫帶。
從琉璃這個角度看去,蝴蝶骨清晰可見,線條也流暢優美,應該是個身段很不錯的姑娘。
姑娘的視線落在琉璃原先落著的地方,眼中帶著勾人的笑意。
陸凜風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微微轉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遇之後分開,然後,琉璃就看見自己的丈夫和別人說了一句“抱歉”,就朝那衆星拱月的寶藍色禮服去了。
“關吧。”
琉璃收回了視線,斂了眉目安靜站在他身邊,覺得有點冷。
穆連洲帶她去了這天文臺二層的一個小房間中。
這裡的視線格外好,擡頭就能看見璀璨星空,還隱隱能聽見低下驚濤拍岸的聲音。
不過,對此美景,琉璃卻沒有什麼心思看。
她只站在窗戶邊,俯瞰底下的大廳,視線瞬也不瞬地鎖在陸凜風的身上,並深覺陸凜風身邊的那抹寶藍礙眼。
“你這掌上明珠心頭肉,眼光是不錯,就是道德水平不太高嘛,明知道人家有老婆,還整個人都要掛上去了,你是怎麼教的?”
琉璃的語氣有些酸,但更多的是質詢。
穆連洲卻被她這質詢逗笑了,心頭那點不悅一掃而光。他遞了杯香檳給她,淡淡道:“適者生存,弱肉強食啊。人類不就是隻有這麼一條準則,才一步步進化過來的麼。”
琉璃接過之後,一口乾了,冷聲道:“那你可真是失職。牲畜才只懂弱肉強食呢!我得下去教教她怎麼做人。”
說完,琉璃將杯子往一邊桌子上一蹲,提著裙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