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不信邪是不行的。
就在成廉同那孔家家主孔昶率領(lǐng)緊急召集起來的麾下百余名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孔家府邸之時,卻是除了孔家?guī)酌l(fā)抖的家眷外,孔昶口中所言的十余黃巾余孽,卻是好像突然人間蒸發(fā)了似的,連個人影子都沒見著。
“秦主簿,這些賊子莫非是早得了我等來此的消息,逃之夭夭了?”成廉眼見孔昶不顧甚么體面的同家眷抱作一團(tuán),驚喜之色不似作偽,只能恨恨的錘了下門框,迎到門口,對隨之趕到見這幅場景疑惑非常的秦旭小聲說道:“成某暗中查驗過,這些孔府家眷確實有被捆綁過的痕跡,手臂上的淤青做不得假,怕是這老頭剛剛說是真的。”
“那這些賊子對這孔府家眷可真是夠禮遇的!”秦旭冷笑了一聲,撇嘴示意成廉看向房間內(nèi)一個個雖然都作驚惶失措之態(tài),衣衫卻是齊整非常,甚至身上連絲褶皺也看不出來的孔府家眷們。早說了孔昶的“演技”不咋地,卻沒想到這些孔府家眷的“演技”更差。
“這老賊!竟然敢愚弄我等?吃了豹子膽了?”剛剛就覺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的成廉,這回得秦旭示意,就算再傻也知道這中間肯定有貓膩了。孔昶這胖老頭之前口口聲聲所說兇神惡煞以自己家眷為質(zhì)的黃巾賊,莫非都變成了圣人不成?面對著孔家這些如花似玉的女眷,就算礙著同孔昶之前的交情。不趁機(jī)一逞獸欲已然是很給面子了,可眼前這些人雖然手腕處有淤青不假,但衣衫發(fā)髻卻是整潔如斯。著實不太像是多行惡事的徐州黃巾賊寇的作風(fēng),還一個個哭的這么傷心,這是騙鬼呢?
“老成你從府衙出來,咱倆前后腳來這孔府,算算不過兩刻而已,倉促間這些兵將是從何處調(diào)來的?”見成廉就要發(fā)怒,秦旭趕忙拉住成廉手臂。示意不可輕動,沉默了片刻,打量了府中肅然侍立的飛騎營兵士。突然低聲問道。
“府衙距離濟(jì)南城南歷山門不遠(yuǎn),成某調(diào)集了當(dāng)時的守門軍士……”成廉下意識的回答道,卻突然想明白了秦旭所問,急忙說道:“難不成這老賊之所以對我等說這些。就是算計好了激我等就近調(diào)兵救援孔府。為的就是讓人從南門逃離?”
“歷山門,歷山?!”秦旭倒是沒有回答成廉所問,想起了當(dāng)日第一次從徐州回臨淄路過濟(jì)南國時,遇到那曹操安插在青州黃巾當(dāng)中細(xì)作姜軍之事,貌似那姜軍的據(jù)點便是在歷山之中,秦旭在誅了姜軍之后還曾去看過。而想當(dāng)初陶謙大公子陶商,鼓搗出了個勞什子黃巾追殺令,也是第一個便告訴了當(dāng)時盤踞濟(jì)南國歷山之中的姜軍一眾。卻不想被姜軍秘告曹操,借機(jī)生出了諸多事端。可以看的出來,這姜軍同徐州黃巾頗有交情。那么倘若那些神秘的黃巾余孽果然逃出了濟(jì)南城,斷然不會向青州腹地而逃,那純粹是找死,再者費了這么大勁,若是得不到闞宣的財貨估計也絕對不會罷手,那會不會就躲在姜軍的老巢附近呢?
“秦主簿可能有所不知,這濟(jì)南城四門頗為怪異,不似其他州郡那般方方正正,因為東南兩方有一湖泊名為大明湖,探出城中數(shù)里,故而東門和南門都有些偏斜。又因為正對著舜耕歷山,便不稱南門,而稱為歷山門。”雖然不知道秦旭怎么不下令去追擊黃巾余孽,反倒是對歷山門這么感興趣,重復(fù)了兩遍之后便沉默不語,成廉還是耐心的說道。
“這闞宣雖然是瘋子,但不得不說就這份藏匿東西的心思,還真是出乎意料,讓人不太好猜。”秦旭被成廉這番解釋一說,頓時好像腦袋里閃過一道亮光,頓時也不顧成廉疑惑的目光,吩咐道:“老成,留下飛騎營副統(tǒng)領(lǐng)韓廣守城,你親自抽掉本部一千兵馬,并秦某帶來的這三千家丁,持著秦某手令,命陷陣營都伯許商為向?qū)Вl(fā)歷山腹地原黃巾賊姜軍賊巢,必然會有收獲,秦某隨后就到,快!”
“那這些人……”成廉見秦旭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次行動又是以飛騎營為主力,臉上難掩一絲喜色,但還是頗為憂慮的看了眼房間內(nèi)嚎聲依然不斷的孔家之人,等著秦旭的吩咐。
“孔昶,孔文舒?此人是孔融的親族?”秦旭順著成廉的目光,眼見廳中依舊在哭號的一群人,本想著既然這胖老頭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被識破,而且根據(jù)成廉所說,秦旭已然猜到了那些黃巾賊的去向,孔昶此人可以說已然沒有了價值,既然有膽將自己這些人耍著玩,那便交給成廉處置了便是,但這老頭之前向秦旭自報家門時候所說的一番話,卻是讓秦旭遲疑了一下。早在北海時,秦旭就對孔融放走劉備之事心生警惕,后來這孔融又和陳留刺殺自己的案子扯上了關(guān)系,而且眼下青州曝出的兩宗糧食弊案也多多少少和這孔文舉有幾分的關(guān)聯(lián),雖然重重矛頭都將那幕后黑手指向孔融這位儒門領(lǐng)袖,但苦無沒有任何證據(jù),眼下這個私通黃巾之事已然敗露,到了這份上還在專心致志演戲的孔昶,殺了也的確有些可惜了,或許還能有些別的用處。秦旭沉吟片刻說道:“先不要驚動他,派人傳喚陷陣都伯司馬冒過來,你留下二十名兵士給他,讓他處理便是,我稍后自有安排與他。”
“死貓?老孔頭這賊廝要是落在這小子的手里,可有的受了。”沒想到在司馬冒不過是個普通陷陣營兵士的時候,已經(jīng)是呂布麾下大將的成廉,竟然也認(rèn)得這個臟活專業(yè)戶,讓秦旭不得不感嘆什么叫做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有司馬冒的手段。秦旭能夠確信很有可能這次的偶然所想,很可能會成為日后能起到大用處的釘子,雖然現(xiàn)在對孔融的所有事情都只不過是猜測而已。但能減少幾分威脅也是不錯的。
看的出來成廉果然真是被這半年來無所事事,只能看戰(zhàn)報解悶的日子給憋壞了,雖然這次撲殺“占據(jù)”孔府的黃巾余孽之事無功而返,但接到秦旭所下兵發(fā)歷山的軍令后,甚至連正常要看調(diào)兵文書的程序也給省略了,不相信誰也要相信自家主公的寶貝女婿不是,直接飛馬向著城中軍營奔馳而去。只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一千精壯騎兵便已然出現(xiàn)在了南門之外,向著歷山方向進(jìn)發(fā)了。
“秦主簿。你哪來的調(diào)兵文書?”秦旭在典韋率三百陷陣營兵士護(hù)衛(wèi)的護(hù)衛(wèi)下,在成廉兵發(fā)歷山后小半個時辰后,才起行至歷山山谷中時,典韋才頗有些遲疑的問出了心中疑惑。道:“典某記得主公并沒有給秦主簿你這個啊?倒是幾番囑咐某看著你不要胡來!”
“這個……”沒想到典韋還肩負(fù)著呂布的這個命令。秦旭也是有些尷尬不已,一邊感嘆之前的種種給自家老丈人留下的印象并不咋地啊,一邊對典韋偏偏在自己已然都安排好了之后的這個時候才說出來,也是尷尬不已,看著典韋認(rèn)真的臉色,也知道眼前這位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只能咳嗽一聲,說道:“老典。這可是主公密令,就如同之前秦某告訴你和老成那般秘事一樣。之前你不也是不知道么?”
“秦主簿言之有理!請恕典某失言了!”想起之前從秦旭口中聽到的那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典韋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凝重之意,對秦旭所說再無懷疑,正色對秦旭說道。
“哎呀無妨!老典,咱們是什么交情?你不是一直想讓秦某給你那寶貝兒子阿滿開蒙么,秦某可曾推脫?眼下就這么點小事而已,何必這么你恕我,我恕你的?忒煩!你我之本心不都是為了主公,為了青州么!”欺騙老實人的感覺當(dāng)真是有負(fù)罪感啊,秦旭為了謊言萬一被拆穿,只能無奈的先給典韋打打預(yù)防針說道。
“秦主簿說的極是,典某……戒備!”典韋被秦旭提起自家寶貝兒子之事繞開所問,正欲言謝,卻不料突然見前方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喊殺之聲,頓時令典韋警戒起來。
“看來這幫賊子的目標(biāo)果然是在這里!”秦旭倒像是早就知道一樣,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得益于老狐貍賈詡給的情報,所畫出來的區(qū)域,都在青州濟(jì)南國、兗州泰山郡、和徐州瑯琊郡交界之處。在這個時代的地圖上,秦某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對勁來,直到到了濟(jì)南國,聽了成廉的無心之語后,才恍然大悟。歷山雖然在濟(jì)南國境內(nèi),是一片獨立的山脈群,但在地圖之上,卻是屬于泰山山脈的余脈,南面正被彭城、瑯琊、濟(jì)南、山陽四地圍繞,三家勢力交錯,卻又互相提防,仿佛約定好了似的,在泰山賊投誠青州之后,都對這片無甚良田,攀爬不易且無人煙的山群持了漠視態(tài)度,著實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別說是徐州兩年的產(chǎn)出了,便是再多一倍,在這群山中找個山洞藏起來,除非有確切地點,否則尋之相當(dāng)不易之極,也難怪在秦旭問起賈詡具體地點之時,連賈詡這老狐貍也是語焉不詳。
“報!”正當(dāng)秦旭打算命令全軍加速行進(jìn)和成廉會和時,突然見一名糜家家丁模樣之人飛馬而來,臉上頗有些古怪之色,頓時令秦旭心中一凜,急忙問道:“前方如何?可是成將軍同黃巾余孽交兵了?”
“姑爺,并非是成將軍,而是……而是徐州牧大公子陶商正在率兵同千余黃巾賊交戰(zhàn)!”糜家家丁頗為遲疑的說道。也難怪這名家丁如此,秦旭同陶商當(dāng)初“爭奪”糜貞之事,在糜家并不是什么秘密,糜家家主糜竺甚至不止一次的將這事拿出來在這些家丁面前顯擺過,雖然所意也許是為了安定這些作為嫁妝的家丁之心,但這話卻是還真不好在秦旭這當(dāng)事人面前開口。
“陶商?他怎么會在這里?”聽到這個消息,連秦旭也是大大出乎了意料之外,不過秦旭關(guān)心的并不是這個,急急問道:“可探明他們?yōu)楹味谶@三不管的地方交兵么?”
“成將軍正是要小的來告訴姑爺,說是貨物就在兩家交兵之所不遠(yuǎn)之處,成將軍吩咐小的說了這句話姑爺就明白了!”那傳令兵一臉恭敬的說道。
“看來陶謙當(dāng)眾怒斬被俘的闞宣叛黨,號稱全被誅殺之事,定然存在貓膩!好嘛,都打著想分一杯羹啊!”秦旭此刻終于明白為什么孔昶這么著急的冒著天大的危險也要在這個時候行那冒險之策了,也想明白了陶商為何出現(xiàn)在了這里,當(dāng)下冷笑一聲說道:“看來這陶謙雖然年老,但這心思卻是已然活泛的緊,難怪當(dāng)初要假惺惺的欲將徐州牧之位相讓,果然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啊!勞你傳令成將軍,不須理會他們,讓他們狗咬狗去,咱們就以練兵為名,駐扎在貨物四圍,我倒要看看,被青州看上的東西,誰還敢打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