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滯的戰場本就落針可聞,段德從容的話語讓大多數人莫名其妙,只有認識這蠻子的烈陽宗人,和那邊蛇眼為首三人之一的為首者聽得懂。
他也認出這突兀出來的人物是何許人,一時間傳音壓下屬下的議論,饒有興致的盯著事態發展,絲毫沒有被烈陽宗抓住尾巴的擔憂。
“哼!憑你也配于我對話?也配與我產生過節?你算什么東西?全軍出擊,碾碎面前一切不屬于我們烈陽的玩意!”
性感的身材,暴露的著裝,歇斯底里的嘶吼,還真就沒有把段德當回事,段德也不生氣,當著整個烈陽宗的面,拉著北辰書二人就這么急退入蛇眼首艦。
姜離頓時一陣錯愕,隨即大喜過望,指著段德三人獰聲嘶叫。
“修者界的叛徒,證據確鑿,即便放跑了蛇眼也要誅殺此等叛逆!”
十五艘金光戰艦下一瞬間消失不見,整個天空化作無邊火海,洶涌的雜色火舌連天覆地撲來,十艘蛇眼戰艦也是連城一片化作一條肉眼可見的通天巨蟒,搖頭擺尾間在火中肆虐,頭尾撞擊無形避障所產生的強烈巨響大作。
而退到蛇眼首艦的三人在護罩中卻是感受不到太大震動,北辰書和魚詩琴便是這時候也沒能反應過來,更是一臉的漆黑呆滯。
“老,老大,這,這~~~”
“禁聲!看著就是!”
平靜的話語讓北辰書二人稍稍壓下心中的震駭,也不敢看身后那一大票目光擁有者,實在是如芒刺背。
反觀段德雙眸紅黑,一霎不霎的盯著雙方大型戰陣的對決,這是他需要學習的,對于癡迷陣道的他來說,這種機會千載難逢,等到自己強到無視這些陣法時,們便難以用此時的心態去觀摩學習。
“段小友就不怕與我等一般?甚至待遇還不如我等,整個修者界再無容身之處?”
溫和而略帶磁性的嗓音從身邊傳來,段德抽空與其對視頷首示意,又把目光轉向陣法對決。
“道兄嚴重,我是永遠不會用自己和身邊人的性命去賭一個瘋女人的底線,至于天下之大無我容身之處?此話水份過重,只有自己不容自己,天能容下任何人。”
中年修士面青,略帶苦相,眉心有一深刻橫紋貫穿飽滿前庭,氣息全無若普通人一般,深邃的眸子有星空瀚海再緩緩旋轉,這是真正的此界巔峰,與老道他們一個級別的人物,難怪不怵被圍毆。
“哈哈~~~妙哉!妙哉!此等見解實乃平生僅見,當真是個妙人兒,小友又如何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進入?”
“你們這些日久天長的人生實在缺少樂趣,雖不清楚你們到底在默契,謀劃些什么天大的事兒,可我知道我的不同,人生充滿賭博,我幾乎沒輸過。”
而今的十艘蛇眼戰艦統統包裹在巨大的蛇腹之中,而段德所在的首艦自然在蛇首處,此蛇黑背白腹,粗若天柱,任憑滔天火海夾雜金銳之物的連綿攻勢,也沒有絲毫損傷虛實相間的本體絲毫。
反倒是巨蛇每一次的純粹撞擊,讓這火海世界搖晃不止,段德發現這般恐怖的碰撞空間盡然只起了些褶皺而已,并未破碎。
“哦?你那女人的事莫非不是輸?”
踩人痛腳這位也是毫不含糊,段德內心毫無波瀾,你越痛,始作俑者,旁觀者越開心,恨不能你能痛出個花樣來!
“所以說‘幾乎’,實則也不算是輸,我失去的僅僅也就是個暖床的女人而已,女人這世間很多,只要我夠強,想要誰,誰就是我的,毫無意義的輸自然也不算是輸。”
冷漠的話語灼傷自己的心,痛快著說出這番話的嘴,可他還是這般說了,逞強就逞強,我愿意便行!
“貞羽,當真聞名不如一見吶,段小友倒是個狠心人呢,你看我這陣法如何?”
中年人似乎失去繼續挑傷疤的心情,與段德并肩立在蛇首,身后一開始集聚的修士,早在成陣時就已經散去其余戰艦,只有幾名屬于中年象征權威的護衛在遠處冷眼旁觀。
對面的我倒是知道是烈陽名陣之一的‘火海焚天陣’,貞羽道兄這陣法奧妙無窮,變化多端,恐怕不只是表面上的蛇而已,暫時修為見識不夠,不得其奧妙。
段德倒是坦白得很,有什么說什么,這蛇陣只是其中一種顯化而已,可能便是為了迎合其勢力之名演化,實則隨意可化萬千,無固定模式,看似簡單的蠻力沖陣,實際上每一擊都蘊含此陣本有的大威能。
“素聞段小友陣法造詣不淺,尤善傳送之道,說不得屆時還得討教一二啊,我這上不得臺面的陣道,小友莫要謙虛,此番本無意與這烈陽死磕,便是對面這瘋女人死咬尾巴不放,近日說不得要給點顏色看看!”
段德一直在七分關注陣法變幻,三分戒備身旁大能,這是出于本能而已,直到近前他才發現自己在貞羽眼下恐怕逃都逃不掉。
“貞羽道兄請便就是,此番承情自會牢記心間,我段德一向恩怨分明,屆時道兄若有差遣,必到。”
段德自然知道貞羽不會安然久戰,這里怎么說也是烈陽宗之地,四處連通的傳送陣,即便長途不便使用,僅僅短途和周邊的駐守城池大能增援那也不是他能耗得起的。
貞羽云淡風輕的揮手灑出十面三角黑旗,晃動中的蛇軀各處分布的九艘戰艦桅桿頓時顯形,巨蛇未變模樣,只是剎那間多出四爪雙翼,頸部有蝠翼骨刺展出。
變化是不大,可這威能卻是天差地別,赤紅夾雜其余多色的滔天火海久攻不下,此時也是在變陣,赤色退去化作橙藍雙色,熾熱的高溫頓時灼燒得空間融化一般。
火海中有絲絲漆黑裂紋顯現,又消失,不是不如個人戰力,隨手打碎虛空,而是陣法本就有穩固空間之效,何況破碎空間并不代表攻擊力就絕對強。
這本就是對能量的掌控不足造成的,而陣法的作用就是統籌規劃每一份力道用在該用的地方,看上去不強的攻勢,若是現在的場景進去個把大乘,只怕瞬時間就會碾壓成渣渣。
巨蛇變化正好迎上火海變化,針尖對麥芒,段德窺得蛇陣的靈活和對面烈焰焚天陣的死板,其實按理說招牌陣法應該會碾壓蛇陣的,本就實力強過蛇眼十艦,又天然有著天時地利,卻是出現而今狀況。
其緣由就在一個‘活’字上。
功法一種,修行者百萬,無一相同,不是越強的陣法威力越大,高等級越是適合自己的才會威能盡顯。
只見火海翻騰眼前只剩一片橙藍之色,而開始感受不到的熱度開始滲透進蛇陣中,這個橙藍不是什么地火間雜南明離火的顏色,這只是復合陣焰的色澤,不能用常見火焰判斷威能。
化形后的巨蛇四足生出煙云,蕩開漫天火焰,蛇首獠牙冷光折射出道道白芒,怒嘶一聲,張嘴隨意吞吐。
北辰書還擔心一不小心把他們這艘船當成攻擊武器給吐出去,當然,這是多余的,鮮艷的世界由蛇嘴開始化作暗色。
漆黑如墨卻是泛著霞光的吐息直直沖出蛇嘴,頓時雙陣交匯處呈現一片鴻蒙混沌之色,并急速沿著吐息方向向遠處蔓延開去。
碎裂間隱隱傳出驚怒交加的嘶吼,以及瀕死的慘叫,蛇陣并不戀戰,緊隨打出來的通道,四爪翻騰,巨尾狂掃,直直沖將出去。
間或爪指可從火海抓出些許金色戰艦碎片,或是與某種攻擊相互撞擊,造成更為廣大的波及,段德心中熱血翻騰。
這特么才是真的廝殺啊!我那些過家家的玩意不如此景遠矣!
瞥眼身旁的貞羽道人,此時卻是一邊掐訣控制陣法,一邊皺著眉宇凝視左側,似有大麻煩將要來臨一般。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貞羽聞言面色松懈,笑意爬上臉頰,印堂那道橫紋本來是有絲絲黑色霞光溢出,此時又化作平淡。
“段小友真知灼見,倒是讓我覺著心境不夠啊,哈哈~~~真是!小友出得陣法便自行離去,烈陽老家伙不從來就沒把臉面放在心上,屆時我怕是難以照拂小友周全咯。”
段德很是干脆的行禮謝過,也不用子艦,只待出陣瞬間以自身跑路,轉頭瞥了眼北辰書夫婦。
“別反抗,閉上眼就是,我帶你們出去,這烈陽宗屬地怕是沒那么好過。”
北辰書夫婦麻木的點頭,心中都是哀嚎不已,這算是什么事?堂堂名門正派的弟子尋求敵人庇護,躲避的還是他們盟友的追殺?
其實,蛇陣穿透烈焰焚天陣只是短短一瞬間,可在眾修士眼中放佛一個世紀般漫長,視覺的欺騙性在這種時候占據主導。
見到天光的瞬間,段德身影已然悄無聲息消失在蛇首之上,連帶北辰書夫婦一同不見蹤影,烈焰焚天陣并未破碎,姜離歇斯底里的跳腳大罵屬下無能的同時,死死咬住蛇陣尾巴,以期待再次圈住這條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