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曾云:“夢者象也,精氣動也”,夢只是精氣的一種運動形式,篇也說“淫邪發夢”,睡夢中的夢象活動不過是人的精神失去控制狀態下的產物。我從窗內猛然醒來,想想所見幻象,幾疑是做了一夢,但其時明月在天,眼中所見歷歷在目,又怎能相信只是夢境?那張鐵嘴形容詭異,已和以前大有不同,尤其是他移動的方向,正是華山鎮岳宮的位置所在,了空禪師的話語這時又在我的耳邊想起。
“你那朋友在鐵圍石陣中,見那螢火蟲之青光,心神再受熒惑,更在那石洞中遭幻象迷亂,身心俱疲之際,終被那樟木箱內惡靈附體”
“幸而他已近純陽之軀,惡靈雖可附體,卻不能奪其魂魄,他欲尋你,定必到這華山鎮岳宮來,到時自有重見之日,你又何必著急?”
果然那群螢火蟲也不是我夢境所生。難道我真地修成了元神出竅?我搖搖頭不肯相信,雖然元神出竅是我的修道夢想
,但那樣的境界須經過千錘百煉,無數次秘居苦修,方能養就元神成形;至于元神離體更須清凈六根,功法修為到極高境界才行,我貪嗔貪癡,如何能有這般修為,輕易得證大道?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房門響起急遽的敲打聲,我打開門,旅店老板一頭闖了進來。
“你媳婦兒呢?怎的不在房間里?”
我哪兒的媳婦?我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文小姐。我奇怪地問“這么晚了,你到我房里找她做啥?她不和我住一起啊,這幾天你還不知道?”
“知道知道”旅店老板急得滿頭大汗“開房時我聽那姑娘說過,你們還沒結婚呢,怎能住一塊?不過這夜深人靜,年輕人沉不住氣也是有的。”
,我惱羞成怒,老板你說啥呢,我可是坐懷不亂的正經人。文小姐不是帶著你那孩子出去散步的嗎,問問小孩子不就得了。
旅店老板說話都帶著哭腔了“要是孩子在,我管你們在做啥呢?孩子不見了啊,哎呀我的媽呀,可苦了我了!”。
文小姐不在她自己的房間里?我一聽也急了,拉著旅店老板就沖了出去。老板娘這時正從文小姐房間里出來,看見我們過去,沖我們絕望地搖了搖頭。入夜這么深,文小姐能到那里去呢?可以想見這種時候她不會在悠閑地散步。
旅店老板急得大聲嚷嚷說,這姑娘咋這么粗糙呢,連個孩子都看不住,吃飽撐的散啥步?哎呀我說年輕人,聽老哥勸你一句,這種城市女子不能要,中看不中用。
我火了,說:“老板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媳婦呢?莫不成她還會拐帶著你兒子跑了?你那孩子眼小嘴大,白給我都不要”。
老板娘聽了我說的話,突然間號啕大哭,啊呀,兒子真的給人拐賣了呀,這兩天我看見好幾個東北人背著竹筐在咱們附近轉悠呢。
東北人?我愣了一下,看來定是花白胡子司二爺他們賊心不死,綁架了文小姐。不過我奇怪的是,文小姐對他們沒用處,綁架她做什么?
旅店老板把哭哭啼啼的老板娘送回屋里,拿著把菜刀跑出來對我說,老弟,這些混蛋活膩歪了,欺負到咱哥倆頭上了,老哥這就拿菜刀砍他們去。
我心里埋怨旅店老板太冒失了,以暴易暴怎么能行?當年郭老鐵百般欺負我,我也沒拿他怎樣。我對旅店老板說,我既然知道那群人藏身的地方,就不怕他們跑掉。咱們要相信政府,明天就報公安去。
第二天早晨,我和旅店老板早早地趕到了這個鄉鎮的派出所,那時派出所職能還不健全,只有兩個正式民警,其他幾個都是臨時工。我們趕到時,整個派出所靜悄悄的,一個臨時工模樣的人趴在破舊的桌子上昏昏欲睡。大早晨的咋還沒睡醒?旅店老板大概認識他,上去搖晃了半天,他才睡眼惺忪地瞄了我們一眼。
“啥事?”臨時工有氣無力地對旅店老板說,“他媽的,昨晚熬了一個通宵,輸了老子20元錢,晦氣,晦氣!”
“你們所長呢?”我問他。
“不知道,這幾天就沒來。”臨時工瞪了我一眼“你是誰?到這里來做什么?”
旅店老板見我要發火,連忙把我拽到一邊。他對臨時工說,有一群人販子藏在一家客棧里呢,你們抓不抓呀?
臨時工搔搔頭說“怎么不抓?公安就要打擊違法犯罪嘛。不過所長沒來,這事情不好辦。”
旅店老板急得跳腳,等這混蛋所長不知哪天回來,黃花菜都涼了。當下拉著我就走,一路上埋怨我貽誤戰機,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怎么好意思麻煩公安?不瞞你說,老哥當年也是這地方一霸,83年險遭嚴打,如今改邪歸正,不做那些危害社會的事了,這群東北人不講江湖規矩,敢欺壓到我的頭上,真是活得膩歪。
他一掀上衣,露出腰間一把雪亮的菜刀,豪氣頓生。
“等會不用老弟出手,且看老哥如何重返江湖,大展雄風。這次定要殺得他們開膛裂肚,哭爹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