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顧青蓮的嘴唇有些泛白,她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堅定的笑容,這讓所有看到的聽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連翹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位白衣勝雪的女子,突然間明白,為何她能把那么大的望塵派打理的妥妥當當。
“我剛才,從祭壇帶了一樣東西回來。”顧青蓮說著,低下頭緩緩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你們看,這是什么?”
“這、這……”眾人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紅裳的眼里迸射出一道驚喜來。
“百里夫人!這是!——這是我沐家的旗幟啊!”
“不錯,紅裳姑娘,這是被鬼族奪取的,我順便將它帶了回來。”
“旗幟……”連翹緩緩地走到顧青蓮面前,看著她手中鮮紅的旗幟,上面用金色的絲線勾勒著一個大大的“沐”字。對于沐家的人來說,他們的幫派之旗,怎會陌生。
顧青蓮的臉上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如今連翹來到她面前,她當然是把這面象征沐家的旗幟放到了連翹手上。
連翹的臉上還略帶灰塵,她看著手中沾著鮮血的旗幟,可以想到,沐家的一干上下為了護住這面旗而灑下多上熱血。如今旗幟被找回,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天,不亡我沐家……”連翹的聲音顫抖不止,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背對著諸多同門尸體,把手中的旗幟猛地對著天空舉了起來——
“沐家不會亡!”
紅裳和幾個孩子癡癡的看著連翹,肉肉的神情也略微恍惚。灰白色的道袍在夕陽下多出了幾分慘烈,手中的紅旗迎風飛揚,少女表情堅定不移,眼里夾雜著信念與決心。
不知道為什么,那樣沉重的氣息就因為突然爆發出的這句呼喊,而讓所有人是心里都蠢蠢欲動。
紅裳驀地爆發出一聲哽咽。
她用手捂住嘴巴,不到一秒,便狠狠地用袖子抹去。
“對!沐家,不會亡!”
“不會亡!”木金朝前走了一步。
“不會亡!”木水右手握拳,朝空中揮舞。
沐木和最年幼的沐天也被這種氣氛感染,紛紛舉起拳頭。
“沐家不會亡!”
“沐家不會亡!”
“沐家不會亡!”
“沐家不會亡!”
站在最外面的沐火,也被這種氣氛浸濕了眼眶,他強忍住淚水,和大家一起喊道:
“沐家不會亡!”
“沐家不會亡!”
“沐家不會亡!”
連翹、紅裳,以及五個孩子,他們一起不停地呼喊著,這種極具爆發力的喊聲,震撼了整個黃昏。
肉肉看著渾身充滿力量的連翹,眼里透出一絲喜悅。或許,這件事情,對連翹也有好處。他一直都想要讓連翹變強大,因為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也可能讓她哪一天獨自落入危境之中。以前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連翹變得強大,現在看來,她不想強大都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顧青蓮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向后倒在了地上。
“百里夫人?”肉肉是第一個發現的人。
“嗯?”連翹聽到肉肉的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順著他的視線朝另一邊看去,神色立馬慌張起來:“百里夫人!”
連翹和紅裳一同跑到她面前跪在她身側,紅裳用手輕輕搖了搖她的身體,擔心的問道:
“百里夫人,你沒事吧?沒事吧?”
“百里夫人……”沐水看著大量鮮血從她的背后流出,他們所有人都忽略了,百里夫人的背后受了非常嚴重的刀傷!
“百里夫人,你千萬不能死啊,百里夫人……”木水撲到在顧青蓮的胸前,一張肉肉是小臉轉眼布滿淚水:“阿水、阿水還沒有跟你道謝呢……百里夫人,謝謝你救了阿水的命……百里夫人、百里夫人……”
沐水已經泣不成聲,她無助的拉著顧青蓮的袖子,不知如何是好。
“連翹姐姐、紅裳姐姐……救救百里夫人啊、救救她啊!……”
“阿水乖,阿水不哭。”連翹將身旁的小女孩攬入自己的懷里,她轉身去看后面的肉肉,眼里充滿了焦慮。
雖然不想說出來,但肉肉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原本已被刀傷震碎了五臟六腑,卻強行讓真氣逆轉,換來一點點的時間。如今,封印已撐不下去,她的命……”
她的命,無人能救了。
“怎么會呢……怎么會這樣呢……”連翹今天看到了太多的人死,難道連剛得救掌門夫人,也要死掉么?……
“連翹姑娘……咳、咳咳……”顧青蓮身體不停地朝外流血,她的面色轉眼已成白紙,卻還是吃力的說道:“你、你不要難過……大家都不要、不要難過……我這是……咎由自取……”
“什么咎由自取呀,百里夫人,是你用自己命,救了我們的命啊!”沐水一直哭個不停,她從看到這個百里夫人的第一眼,就好喜歡她的。沐水的覺得,百里夫人真漂亮,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樣。
但是仙女為什么會死呢……為什么呀……
紅裳面對眼前的一切始料未及,她看了看著周圍,五個孩子顯然也被下傻了。剛才肉肉的話她都聽在耳里,難道,這百里夫人,真的沒救了么?
“百里夫人,你要堅持住,你不可以死啊。”連翹放開懷中的沐水,伸出雙臂想要把地上躺著的顧青蓮抱起來。
“我現在就帶你、帶你去尋醫……百里夫人,你不要放棄,百里掌門他還在等著你呢……他、他……”連翹一急,眼淚唰的落了下來。
“夫君……”聽到連翹的話,顧青蓮看著頭上夕陽已經全部落山的天,眼里充滿了不舍。只不過……
“連翹姑娘……我的身體……我知道……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我想好好的,再看一看……這片天……”
“百里夫人……”連翹不想就這么放棄,可是現在不只肉肉說她沒救了,連顧青蓮自己都說自己沒救了……輕輕地將她放于地面,連翹看著她蒼白的不像話的臉,第一次心中產生了極端的抱怨。
“老天爺是怎么了呀!?為什么好人不償命呢!!——我們沐家一直行善積德,結果遭遇了兩次滅門之災!——而百里夫人、百里夫人這么好的女子!老天爺為什么也不讓她活啊!!——”
“咳咳……連翹姑娘……你莫再怨了……這一切啊、我剛才說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