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里,兩只棕色駿馬急速奔跑,靠前一點的騎在上面的女子身穿白色驅(qū)鬼道袍,她手持長鞭,神情慌亂。
她的身后,緊跟著的是百里拓明。
空山的一些人以及四大門派的掌門都在北域的沙漠中,連翹對那邊地勢不熟,若就這樣橫沖直撞的過去,恐怕根本無法接近土樓。
而姜北臣暫時走不開,但他已經(jīng)承諾,他會盡快解決這邊的事情,大概晚個幾天一定會趕到。至于紅裳,連翹讓她留了下來。紅裳當然不愿意了,可是連翹知道,此次的行動很危險,她不想讓紅裳……而且,紅裳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不是么,連翹怎么可能那么自私呢。好在百里拓明早就做好陪連翹去的準備,兩個人誰也沒耽擱,吃完午飯匆匆上路。鎮(zhèn)妖山離北域的距離可不近,就算他們?nèi)找冠s程,恐怕也需要大半個月。
冬日寒風刺骨,可是連翹的心更冷。她沒有想到付自閉竟然會想出這樣的一個法子——塑造一個任他擺布的夜神?呵……他倒是想得好!
“駕!駕駕!——”連翹滿腔憤怒,她只想早一點趕到、要早一點趕到!
*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阿寶突然沖進了紅裳的房間,大聲喊道:“山腳下,有兩個人打起來了!”
“誰?!”
“尹光耀、和……和……”阿寶大口大口的喘氣,“和魔界的左護法瞬玲滅!”
“他們?!”紅裳吃驚的看著阿寶,“魔界的左護法,他為何會在這里?”
“不知道……”阿寶搖了搖頭,“不過有可能是因為降魔針。”
“那、那我們……”紅裳猶豫了,她要不要去看看呢?其實她真的恨不得立刻飛下去,可是、可是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去……
“走吧。”姜北臣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外,“一起去吧——我們和他之間的事情,是該解決的時候了。”
雖然很意外的多了一個瞬玲滅。
“嗯!”紅裳點了點頭,朝門外走去。
“我也去、我也去!”阿寶連忙跟上。
當他們一起走出營地的時候,紅裳發(fā)現(xiàn)在營地的外面所有的鬼兵都整齊的列好,好像就在等著姜北臣一般。
有隨從把馬牽了過來,一共兩匹,姜北臣和紅裳一人乘一匹,剩下的阿寶變出了翅膀,飛在半空中。
姜北臣在隊伍的最前方,浩浩蕩蕩的一大批人跟著他一起朝山腳奔去。人數(shù)眾多,讓整個山林都充斥著馬蹄奔跑的聲音。而在山腳下,瞬玲滅和尹光耀打得難解難分。
“左護法,你還真是起了殺心啊。”尹光耀諷刺道。
“只要殺了你,降魔針和妖王都將永遠被封印在山的下面,一舉兩得?!?
“殺我?你殺得了么!”
兩人在空中相撞,他們雙掌對持,眼里都透出絕對的認真。在這場實力相對的交鋒中,誰若輕敵了,誰便輸了。遠遠地傳來了聲勢浩蕩的馬蹄聲,兩個人各自閃回一側(cè),停止了進攻。
“我想,能收拾你的大有人在?!彼擦釡缰涣粝逻@句話,他整個人身影一閃,便憑空消失了。
“坐收漁翁之利么?嗯……不錯的想法??墒?,真正能解開封印的……呵,能看你們兩個打起來,也是不錯的?!?
轉(zhuǎn)身之間,大部隊已經(jīng)來到了山腳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將尹光耀一層層包圍起來。紅裳看著人群之中的人,眼里閃過一抹不忍。
……為什么?為什么他明明知道很危險,卻還是只身一人來到這里?他不是怨靈之王么?他不是有很多手下的么?為什么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
“好久不見了,氣色挺不錯的嘛。”騎在馬上的姜北臣率先開口。
“單挑呢,還是群挑?”尹光耀懶懶的挑了一下眉,他還記得,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也有這種情景。
“我?guī)Я诉@么多的人來,你覺得呢?”姜北臣眉眼含笑。
尹光耀嘲諷的看了看周圍的人,顯然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領(lǐng)主大人……”姜北臣一側(cè)的干部詢問道。
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下一秒,圍在四周的鬼兵們便一哄而上,用最激烈的攻擊去對付場中央的那個男人!
煙塵彌漫,原本還很安靜的山腳此時充滿了戰(zhàn)斗的聲音,外圍的紅裳緊張的盯著那個穿著花色襯衫的男子,他的在人群之中自由穿梭,臉上沒有一絲吃力的表情。紅裳微微的松了口氣,這些人,應該……并不能傷害到他吧?
“紅裳?!苯背纪蝗晦D(zhuǎn)過頭,看向身邊的女孩。
“嗯?”紅裳也看向他。
“開始了哦?!?
“開始???!——”紅裳的馬突然像瘋了一般往前奔跑,她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尖叫出聲。
“紅裳!”姜北臣急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紅裳拼命的拉繩韁,可是發(fā)現(xiàn)馬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驚嚇,一點兒也不聽使喚。馬兒一頭沖進了人群之中,許多人紛紛讓開,這匹馬竟是直逼尹光耀而去。紅裳的眼里滿是驚嚇,她想站起來,但是山路太過顛簸,她根本穩(wěn)不住身體。
馬兒眼看就要撞到尹光耀的身上,他卻是不慌不亂的飛上馬背,用法術(shù)強行制止了馬兒的奔跑。大黑馬受不住此等法力,一下子栽倒在地,而馬背上的尹光耀和紅裳也雙雙滾了下去。
可是紅裳卻發(fā)現(xiàn),在自己距離地面一厘米的時候,身體突然停住,繼而被一股力量緩緩托起。所以在地上滾了幾下的,只有尹光耀一個人而已。
大黑馬癱在了一旁,尹光耀從地上坐起身,面色不悅的瞪著紅裳。
“會不會起馬?!”
紅裳的身體被那股力量拖著向后退去,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貼著一個溫暖的胸膛。
“紅裳,你還好么?有沒有摔傷?”姜北臣擔心的問道。
“沒、沒……”紅裳知道這都是姜北臣一手策劃的,她的臉頓時紅了……呃,還真是有點難為情。
不過這可疑的紅暈在別人眼里看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姜北臣又將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她沒事后,才松了一口氣,“那匹馬也不知怎么的,竟是瘋跑起來——對不住啊紅裳,一定嚇到你了吧?”
“還好啦。”紅裳低著頭,聲音也越來越低。
“走?!苯背己敛华q豫的牽住她的手,兩人朝外圍走去。
原本列在身后的鬼兵很適時的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尹光耀看著兩個人的背影,都穿著白色的衣裳,竟是……
相配的不可思議。
兩人離開這個范圍后,戰(zhàn)斗又繼續(xù)打響。只是這次尹光耀一直沉著臉。他身上的戾氣越發(fā)嚴重,這一點許多與他交戰(zhàn)的鬼兵都感覺得到。
“看,不一樣了?!苯背悸曇艉茌p。
“……”紅裳只靜靜地看著,沒有回話。
想到他曾說出的那些決絕的話,紅裳難過的垂下眼,“這不能代表什么。”
“這家伙……哎……”姜北臣的話沒有說完整。紅裳也沒興趣深究。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此次參戰(zhàn)的人數(shù)眾多,尹光耀雖下手殘忍,可至始至終都沒放過大范圍的法術(shù)。以至于效率拉低了不少。
按照距離來算,紅裳的這個位置,如果他使用大范圍的法術(shù),是一定打得到的。當然姜北臣也知道,所以他特意讓紅裳站在了這里,不近也不遠。他想知道,尹光耀什么時候才能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究竟想要什么。
那個傻瓜,根本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幾千年了,就只會殺、殺、殺。
他的心中裝滿了仇恨,可是,他想要的,僅僅只是報仇么?
“再這么打下去,我是損失恐怕就嚴重了。”姜北臣勾了勾唇,“我去了?!?
“你也要去?”紅裳驚訝的問道。
“怎么,擔心他?”姜北臣笑了笑。
“沒……”紅裳轉(zhuǎn)過了頭。她的心思別說姜北臣了,連飛在半空中的阿寶都知曉。只是,誰也沒有戳穿她。
姜北臣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閃進了戰(zhàn)斗的范圍內(nèi),他的第一擊就使用了武器,雖然尹光耀靈巧地躲開了,可是從裂開的地縫深度來看,姜北臣絕對沒有手下留情。
他們的領(lǐng)主也親自出馬了,這下鬼兵們士氣高漲,攻擊更為猛烈。
如果說一開始尹光耀很輕松的話,那么姜北臣的加入絕對讓他變得吃力起來。他的雙眸暗了幾分,卻是頭一次夸贊他道:“一年不見,進步的挺大。”
“可不是,為了不再被你囚禁,我是日日夜夜都不敢懈怠?!?
“哦?看來,全是我的功勞?!?
整個山腳下只有紅裳和阿寶是圍觀者,阿寶看著如此激烈的戰(zhàn)斗一時入了迷,紅裳卻是擔心的緊握著的雙手都冒出了冷汗。
如果說,姜北臣的加入讓尹光耀開始變得吃力,那么瞬玲滅的出招便無疑是雪上加霜。
沒有人看到他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卻在尹光耀和姜北臣對持的瞬間,從背后重傷了尹光耀。突然出現(xiàn)的瞬玲滅讓姜北臣愣了一下,尹光耀的身體被拍飛了數(shù)十米遠,他卻是緩緩地站起身,用手背擦去了嘴邊的血漬。
“還站得起來。”瞬玲滅微微瞇起眼。他那么猛烈的一擊,沒想到這怨靈之王竟還如此穩(wěn)當?shù)恼驹谀抢铩?
尹光耀的口氣已經(jīng)微喘,但他的神情毫不示弱,“是啊,如撓癢一般,我為何不能站?”
“只怕你已經(jīng)不能解開這座山的封印了?!?
尹光耀戰(zhàn)斗中用了太多法術(shù),而現(xiàn)在又身負重傷,想解開封印,難啊。
“對,我解不開的——不是因為我受傷,而是因為,對這座山下封印的人,并不是我?!?
“什么意思?”瞬玲滅沉下了臉。
“封印這座山的的確是怨靈,我也是怨靈之王,可是這個怨靈它一輩子只認一個主人,而它的主人是——你身旁的那位。”尹光耀的視線落到了姜北臣的身上,“所以,能破了封印拿到降魔針和解放妖王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