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她綁起來!”茶兮焦急的跺了跺地面,這幾個妖怪還真是蠢!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倒不是他們不知道去,而是……這個站在茶桌旁的女子,明明跟之前不一樣……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他們就是說不上來……
下一秒,連翹的身體一瞬間閃到了他們的面前!
站在最外面的妖怪,他突然感覺手的劍被人拉了出來,寒光一閃,幾乎沒有看見她是如何出的手,他身旁的兩個弟兄就已經(jīng)瞪大雙眼緩緩地倒了下去……
“小哥,劍不錯,挺鋒利的。”連翹的眼里帶著一絲戲謔,她用手指敲了敲劍面,低聲道:“告訴我……誰派你們來的?”
“沐連翹!你還是不死心!我早跟你說了——是夜神大人、夜神大人!”茶兮聽到這個問題后,在背后叫囂道。
冰涼的劍面已經(jīng)抵到了男人的脖頸處,這只百年修行的妖怪額頭上已然滲出冷汗,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是……是夜神大人……”
“那……讓你們做那種事情的……也是他咯?”連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稍微有些距離的茶兮都幾乎聽不見。
“不……不是……夜神大人、夜神大人是讓我們殺掉這只妖怪……是、是茶兮姑娘……”
“你們跟她那么多廢話做什么!還不趕緊!——”茶兮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因為后面三位男人的脖頸都被劃出了一道深深地傷口,鮮血迸濺,他們痛苦得倒在了地上——太快了!速度太快了!茶兮幾乎沒看到她出手,這三個妖怪竟已經(jīng)被!——
連翹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她的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
茶兮突然就怕了。
她不住的朝后退去,直到退無可退。她的背部緊貼墻面,為了壯膽她故意大聲的說道:“你個賤人!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連翹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我我我告訴你!夜神大人馬上就來了!你要是敢對我做什么、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連翹已經(jīng)行至她的面前,手里的劍緩緩舉起……
房間里傳來了一聲女子的慘叫。
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站著剩余的幾個妖怪,他們皆回過頭,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為首的那個妖怪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用眼神示意離門最近的地方,夜族神獸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不管屋里的情勢怎樣,它都未動,那他們也就不用那么關(guān)心了。
連翹用手拽住茶兮的衣領(lǐng),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他不會放過我?……”連翹的聲音如同從地獄最深處傳來,陰森冷暗,沒有一絲感情,“呵……你錯了,是我不會放過他。”
連翹緩緩松開手,茶兮重新跌回到地上,連翹之前給予的幾劍都未刺中要害,明擺著不想讓她那么快死去。
黑色的長劍已被鮮血染紅,連翹哪里肯就此放過她,心里的恨意讓她只想把茶兮的肉一塊塊剜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房間里傳來了細微的聲響,連翹驀地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聆聽。
床角傳來細碎的聲音,很模糊,可不是幻覺。
連翹第一時間丟下手里的劍,朝著床鋪跑去——“阿寶、阿寶!”連翹跑到床邊后,將一旁的床幔扯了下來,披在了阿寶的身上。
小花妖閉著眼睛,仿佛沒有意識,她喃喃念道:“陽光……陽光……”
“什么?”連翹爬上了床,將耳朵貼在她的唇邊。
“陽……光……”
這下連翹可算聽清了——陽光,阿寶說的是陽光!是啊,她是花妖,最需要的便是陽光了,這幾日阿寶應(yīng)該跟她一樣被關(guān)在不見天日的房間里,她元氣大傷,此時最重要的便是要她觸摸到外面的陽光。
連翹從床上下來,她彎下腰將床上的阿寶抱了起來,阿寶很輕,她抱著一點也不吃力。不再管身后的茶兮,連翹抱著阿寶朝門外走去。
房間的門從里面被打開。
刺眼的陽光一下子貫穿了整個房間,連翹瞇起了眼,并未急著往外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眼睛適應(yīng)了光明再說。
階梯下面的幾個妖怪緊張的看著連翹,不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
而房門的大敞,讓房間里的尸體都暴露在眾人的面前,這些妖怪們臉上閃過一抹驚疑,他們怎么都沒想到,沐連翹竟然有殺了那幾個人的本事!要知道,那幾個妖怪,修行最少也有三百年啊!
連翹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陽光,她輕輕地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塚,故意問道:“看得可算滿意?”
神獸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它不動,也不說話,連翹越過他朝房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每一步,仿佛都在回憶這七日。
階梯下的妖怪們似乎想擋著她,可是隨著她的動作,他們竟被身體帶動著,一步步朝后退去。
明明她什么也沒有說,明明她誰也沒有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種從心底里騰升出的懼意,讓他們不得不讓出一條路。
連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抱著阿寶,緩緩地坐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阿寶依舊在她的懷里,她就這樣抱著,緊緊地抱著,再不說話。
門前的神獸使了一個眼色,幾個妖怪都散了去。它知道,現(xiàn)在的連翹,已經(jīng)將體內(nèi)的封印沖破,現(xiàn)在的她,區(qū)區(qū)幾個妖怪是完全擋不住的——最重要的是,看她的架勢,并不想走。
阿寶的呼吸很安靜。
連翹離得這么近,卻都感受不到。
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疼得不知“疼”為何物。
她不走。
她在等。
等。
等一個人。
一個曾經(jīng)對她最好,現(xiàn)在對她最狠的人。
“阿寶……如果有來生……讓我們一起投胎吧……讓我們做雙胞胎姐妹……或者是龍鳳胎……我們是一家人……永永遠遠的一家人……”
塚不知何時離開了那里。
連翹抱著阿寶,一直坐在地上,如雕像一般動也不動。
夕陽的余暉漸漸消失。
……
夜幕降臨,月亮從天邊升起,星辰滿天。
……
遠處傳來了雞鳴,朝陽躲在云后,悄悄地露出了半張臉。
……
日頭高照,快要入夏了,空氣中已然多出了絲絲悶熱。
等了整整一天,她要等的人,總算出現(xiàn)。
“你來了……”
連翹的身體已經(jīng)僵硬到不行,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從遠處走來的身影,眼里是綿延不斷的絕望。
“你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