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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斬首示眾(2)

冬末的暖陽用最溫柔的光輝照耀著所有的人,高高處刑臺上,被綁在上面的女子面色憔悴,嘴唇干裂。

蒙著面紗的半仙慕瓔站在付自閉身后,她凝望著連翹的身影,眼里閃過一抹不忍。

“師父。”她垂下頭。

“去吧。”付自閉知道她想做什么。

慕瓔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從一旁衙役的手上接過托盤,在眾人注目下緩緩從后方走向臺階。

這個問斬臺,是前后左右都有臺階可上。慕瓔的青衣在陽光下緩緩搖曳,許多皇城老百姓目不轉睛的看著,看著,這傳說中的蒼無第一美人。明明因為面紗的緣故而看不到容貌,為何所有的人連呼吸都變慢了許多。

眼前多了一道陰影,連翹的嘴角微微揚起。

“慕瓔姐姐……”

守在連翹兩旁的劊子手讓開了路,慕瓔蹲下身將茶碗端到連翹的嘴邊。

連翹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我正渴著呢……”

盡管是冬日,在這太陽下一直曬著,自然會覺得口干舌燥了。連翹靜靜的喝著水,慕瓔看著她,語氣中帶有幾分愧疚。

“你之前想讓師父見你一面……很抱歉,我沒能說服他。”

連翹緩緩搖頭,她笑著說:“慕瓔姐姐,這都是我自找的,你不必為此難以釋懷。”

“連翹……”

“嗯?”

“……對不起。”

連翹連忙搖頭,“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什么。”

“對啊!”慕瓔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你也沒有做錯什么啊!”

“……”連翹怔怔的看著她。

“我這兩年,一直……都在關注你。”慕瓔緩緩地開口,“我想知道,當年被我送入沐家女孩會變成什么樣子……連翹,你知道嗎,當你變得越來越好的時候,我是真心替你感到高興。只是現在事情變成現在這樣……”慕瓔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緩緩靠近連翹,將她擁入懷中,“你很勇敢……可是,可是我……我卻沒有你的勇氣……”

好溫暖的懷抱。

連翹都想這樣睡過去。

周圍都是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氣。

兩邊的劊子手吃驚的看著半仙慕瓔,底下的老百姓也都是一陣嘩然。

——怎么了怎么了?傳說中的半仙慕瓔怎么會抱住一個死囚呢?!

連翹的雙手被枷鎖固定在身后,她沒有辦法反抱慕瓔,只能安靜的靠著她。盡管如此,她的嘴角卻還是揚起一抹緬懷的微笑。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有想要練習法術的欲望,就是在空山之頂,看到慕瓔迎風舞劍。那種讓人窒息的美,她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如果自己也可以這樣那就好了”,她當時的的確確是這么想的。

起初習武的時候,體力消耗太大,幸好有慕瓔照顧她的飲食,日日為她送湯。

那個時候,慕瓔說,你讓我看到了剛來空山時候的自己。

她在連翹的身上發現了她自己的影子,可是時光境遷,她又發現,連翹的未來跟她的很不相同。連翹做的事情,是她沒有辦法完成的。連翹可以勇敢的向五大掌門說不,可是她卻沒辦法……

“人人都稱我為半仙……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們那樣究竟是對是錯……”

“慕、慕瓔大人,時間……要要、要到了!”一旁的劊子手結巴道——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跟蒼無第一美人說話,他能不結巴么!!

“我知道了。”慕瓔松開連翹,她將茶壺和茶碗放入托盤之中,便手端著托盤緩緩地站起了身。

連翹因為身上的枷鎖所以沒有辦法回頭,但她的聲音還是很愉悅的,“姐姐,快回去吧。”

慕瓔看著她,慢慢往后退,行至階梯的邊緣,她轉過身飛了下去。

連翹側過頭,詢問道:“劊子手大哥,你剛才說,時間到了?”

“啊,對啊。”劊子手回頭看了眼身后火爐上插著的即將燃盡的檀香,已經將手里刀都準備就其,只等楚王一聲令下。

問斬臺后方的楚王單手撐著下巴,無精打采的看著連翹的身影,他已經坐在這里等了好久了啊!

“王。”一旁的貼身隨從走到他身旁,彎腰道:“可以開始了。”

“是么!”楚王趕緊坐直了身體,他強忍住想要打哈欠的欲望,將面前的令牌隨意的扔到了地上,喊道:“行刑!”

連翹一驚,怎么時間說到就到了?那個、那個!——她還沒準備好呢!!

“等、等一下!”連翹驀地大喊。

“對不住了。”身后的劊子手將她背后的牌子抽掉,把她整個人向前按在了鐵板上面,頭部被徹底固定住了。

“喂、喂!”連翹臉都要青了,“我還有有話要說呢!別這么急啊!” wωw? ttκá n? C ○

一陣刀光從臉上閃過,連翹這下被嚇得面色慘白,不是吧!砍頭啊!!真的就要這么來了?!其實她是可以早點說的……但是、但是……雖然她不想承認,其實她還是想知道,肉肉他……會不會就來了呢?

其實如果死在了戰斗中,現在的連翹是絕對不會怕的。可、可……可現在卻被按在這么高問斬臺上,底下黑壓壓的一群觀眾,而看著都讓人膽寒的大刀就在他的頭頂上方,她、她、她……她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別啊別啊!我有話要說啊!!我還有話要說啊!!!”

劊子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手中的刀已經高高舉在半空,就在他咬住牙準備砍下去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了。他用力的想要掙脫這股無形的力量,卻發現、卻發現……動不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因為劊子手這種姿勢保持的時間太久太久了,于是大家也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怎、怎么回事?”楚王奇怪的看著那個劊子手,“他倒是砍啊!”

連翹的心跳一直在加速,但是她也發現這身后劊子手怎么一直沒了動靜?

幾大掌門互相看了一眼,這明擺著是有人在攪局。

“付老前輩……”其中蝶舞派的掌門用眼神詢問道。

“不是他。”付自閉搖了搖頭。

來的人雖然有著深厚的內力,但絕對不是夜神蒼琉蘇。

問斬臺上的劊子手咽了口唾液,他也急了,死命的掙扎,可是他現在的身體確實無法移動半分。雙手就這么高高舉著,連雙臂都舉酸了卻又無可奈何!!

不知道是不是這頭頂上的太陽的緣故,他怎么覺得現在自己兩眼發黑,而且視線里所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奇怪呢?

好像、好像大家都在搖搖晃晃?

不不對!是他在晃!!

不不不!——是這個問斬臺在晃!!

他驚了,現在的身體已經可以動了,他隨著問斬臺的搖動而顛來倒去,雙手扶住一旁的柱子前勉強的穩住身,“怎、怎么回事?!”他吃驚的看著四周。

這有著幾千年歷史的問斬臺,怎么可能會想要坍塌呢?!

底下圍觀的老百姓們都被這發出轟鳴的問斬臺驚呆了,他們忍不住連連后退,就連后方的楚王也都站起身,在眾人的保護下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唯獨沒有動的,是四大掌門以及付自閉還有他身后的慕瓔和嵐溟。

“轟——”的一聲巨響,高高的問斬臺頃刻間從空中坍塌下來!連同四周的地面都裂開了一條巨縫!

要死了!——連翹驀地閉起眼,風聲從耳邊呼嘯,她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會在砍頭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是她的幸還是不幸了!可是……她等了很久,怎么應該出現的痛,卻沒有出現呢??

連翹慢慢地,慢慢地睜開眼……

……

……

……

她面目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不止是她,就連周圍那么多圍觀的百姓都不可思議的瞪著問斬臺上的二人。

奇怪!——問斬臺不是已經坍塌了么?!怎么、怎么會……

連翹低下頭,不錯,這里是問斬臺,她還是被好好的壓在鐵板上面,身體被固定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還是這個高度,底下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

身旁的石柱,圍欄都完好無損。

所有的一切都完好無損。

沒有坍塌。

沒有地裂。

沒有……

這、這、這……

連翹身后的劊子手也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怎么回事啊?他不是應該摔死了么?怎么……怎么他……

啊!連翹眼睛一亮,她想到了!——是幻術!!

幻術!絕對是幻術!!

所以說!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啊!!

——有人來救她了?!

是小月牙么?是沐家的人么?

可是她現在這個姿勢,根本沒辦法好好的……正抱怨著,她突然發現身后的劊子手竟然會掏出鑰匙將她脖子上的枷鎖給解開了?!

“哎、哎?!干嘛、干嘛呢?!……別啊別啊——啊啊啊!”

劊子手啊啊大叫,可是他身體還是不聽勸的將枷鎖給解了下來,這一下,連翹的脖子就自由了。她直起上半身,在人群之中仔細巡視著,可是、可是……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大駕,還請露面。”蝶舞派的掌門從座位上站起身,看著前方的人群嚴肅的說道。

他們幾大掌門都在這里,竟然還有人不知死活的前來搗鬼?活膩了么?!

“哈哈哈哈……”一聲蒼老的笑聲從人群中傳來,他身旁的人連忙向四處散開,這樣他就很直接的暴露在大家的視線里。笑得人用手蹭了蹭鼻子,道:“我不過就是一個老頭兒罷了,哪里是什么高人——蝶舞掌門,你身上這么大的殺氣,也未免太看得起我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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