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影裡誓三生(二)
人在水中,水波將我整個人淹沒,如水的記憶也將我徹底淹沒。
鏡池與我相識,算來前後都八年了,八年的往事,清晰的仿似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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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的京師街頭,還帶著寒霧嫋嫋,路上空蕩蕩的沒有行人,遠處犬吠一兩聲間或傳來,少有趕著送菜的小販推著車骨碌碌的飛快行過。
我正躺在‘紫鈴閣’頭牌小倌的牀上,擁著纏綿過後疲累人兒的細膩身子呼呼大睡,房間裡暖暖的飄散繾綣後殘留的味道。
“王爺……”門板被砸的通響,白菊花那撕心裂肺的叫聲頓時把我從沉沉的睡眠中拉了出來。
皺皺眉,我有些煩躁。懷中的人兒已經被吵醒,惺忪著美麗的眼睛,白皙的胳膊圈上我的頸項。
推開他蹭在我懷裡的身子,我扯過衣衫披衣而起,黑著臉拉開房門。
“王……”白菊花一頭栽了進來,踉蹌了兩步好懸沒摔倒在地,“王爺,您總算開門了?!?
“才四更呢,急什麼?”睡意被吵沒了,我看了眼牀榻上哀怨著的人兒,也不想再睡了,抽了張銀票放在桌上,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白菊花跟在我的身後,“這不是有急事找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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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揉眼睛,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又是哪房的小爺鬼哭神嚎,還是哪幾房的小爺又打起來了?你除了這些根本不會有事找我?!?
“不是!”白菊花急急的擺手,“是,是宮裡傳話,叫您今日一定要去早朝?!?
“早朝?”我朝天翻了個白眼,“去那聽一羣老女人唧唧歪歪沒用的話?站著都想睡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去早朝的,她們愛怎麼參我的本由她們去好了,看他們老皮子老臉,真不如回去看小爺的笑臉來的讓人舒爽。下次你再因爲這個原因來吵我睡覺,我就把你趕出王府?!?
“不是的?!彼迒手槪巴鯛?,這麼多年您的性子我能不知道?我會爲了這麼點大的事吵您麼?這是宮裡傳出來的話,皇上說如果您再爲了嫖小倌而不去上朝的話,她就給您指婚娶夫過門治您?!?
娶夫?
我眼睛眨了眨,二話不說直衝門口,拽過一匹馬兒翻身上馬,“快,王府,給我把朝服找出來,我上朝去!”
馬蹄飛快,後面的白菊花氣喘吁吁,追著我一路狂奔,“王爺,等等,等等……”
“你快點,快點!”我縱馬飛奔,一邊不斷回頭催促她,待我聽到獨輪車滾動的聲音時,再想勒住馬已是來不及了。
“啊……”男子的驚呼傳來,馬兒驚的前蹄高擡,嘶鳴著。
電石火花間,我一眼就看到了翻到的車旁,馬兒的蹄下,一個纖細的身影呆滯怔愣著,黑暗的朦朧中一雙閃亮的眼眸中盡是驚慌。
不可否認,這雙眼睛剎那吸引了我,猶如星星一般閃亮,透明。
騰身而起,我手臂輕撈,人影瞬間落懷,在,馬蹄落下前一刻將他帶出了危險的地帶。
“你沒事吧?”夜色遮擋不了我的視線,我順勢將懷中的人從上至下打量了個清楚。
粗布的衣衫上綴滿了補丁,有些地方還綻著棉花,一絲絲從衣衫破爛的地方露了出來。寬大的棉襖裹住了他的身型,但是手中的觸感已經告訴我了他真實的身材。
好一張豔麗絕倫的面容,挺直精巧的鼻樑,殷紅脣瓣,如玉細緻的肌膚。但是最吸引我的,還是那雙眼睛,又清又亮,好像是天邊的紫微星。
我讚歎著,感覺就象是在野地裡看到了本該供在御花園中精心養育著的玫瑰花般不可思議。
他的眼睛竟是紫色的!
我驚歎著,鼻間依稀嗅到了淡淡的玫瑰花香氣。
抽了抽鼻子,意外的發現這味道竟是從他身上傳來的,幽香伴著身體的暖,傳入肺中更有一番讓人沉醉的滋味。
好一朵誘人的紫玫瑰。
“喂,你怎麼騎馬的?”懷中的人已亮開了嗓子,清亮乾脆,象是笛子吹奏出的歡快聲音,“這是集市,這麼多人的地方你怎麼能橫衝直撞?”
“人多?”我看看左右,整條街上除了我和他,就只剩下癱在一旁呼哧呼呼哧喘氣的白菊花了,“除了三個人,你還看到了誰?”
他沒有與我爭執,一聲驚呼從我懷裡掙扎而出,撲向地上破爛散開滿地的菜堆,“我的菜,我的車!”
不等我反應,那跳出我懷抱的人又衝了回來,叉腰瞪著我,“你賠我的車,你賠我的菜!”
敢這麼大聲音叫逍遙王爺賠錢的人,他還是第一個。我撫著下巴,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是誰家的兒子?”
“誰家的兒子你都要賠錢!”他揚起頭,眼神裡的小火苗簇簇燃燒著,一隻手抓著我的手腕,“你可別想跑,不賠錢就別走?!?
“賠,當然賠!”我一隻手指在懷裡慢慢摸著,被他抓著的手腕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了過來,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你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賠錢給你?!?
他哼了聲,撇了下嘴,“南玉鏡池!”
“南玉鏡池?”我抽出銀票放到他的手中,“許了人家沒有?”
他兩眼一飛,黑暗中兩枚白眼狠狠地砸了過來,“關你什麼事?”
我看到,在他甩開我手的時候,那頭青絲揚了起來,又安安靜靜的落回他的肩頭,脣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
他是散發的,應是沒有成親。
“王爺,您再不上馬就趕不及早朝了。”白菊花苦著臉,“您要是不想去,那,那,那我就去準備準備,說不定您的正君就要入門了。”
該死,天邊已經有了淺淺的白色,我不能再耽誤了。
而那隻剛纔還揮舞著爪子的小野貓,忽然縮了縮脖子,用一種猜測的打量目光看著我,才遲疑了那麼一下,又挺起了胸膛,“你就是王爺也要賠我的車和菜。”
我輕笑著,“我這不是賠了麼?要不,我拿自己賠給你怎麼樣?”
“登徒子!”他呸我一口,再次剜了我兩眼,別開臉。
“白菊花!”我翻身上馬同時一聲吼,“送南玉公子回家,替我向公子家裡道歉?!?
“好,好!”
我拋了個眼神給白菊花,而她非常明白的點了點頭,衝我擠擠眼睛。
我打馬而去,心中對母皇急昭我早朝的埋怨早丟到了九霄雲外,因爲我在這個矇矇亮的清晨,在大街上揀到了一隻小野貓。
早朝過後,我被母皇留在後宮商議軍事,這一議就議到了黃昏時分,又在宮中吃過了晚宴纔回,等到王府時竟已快到亥時。
“王爺!”一看到我,白菊花屁顛屁顛的衝了過來,“您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爲您中午就回來了呢。”
“又發生什麼事了?”多喝了兩杯,灌了風的我,頭腦有些暈乎乎的。
“您要的少爺,我給您搞回來了。”她討好的望著我,“就是早上那個南玉少爺?!?
“南玉鏡池?”我打了個酒嗝,“那個漂亮的小野貓?”
白菊花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們家不過是京師城外窮苦的農戶,我提出一萬兩銀子的價格買南玉少爺來王府,他爹孃可是滿口就答應了,只是……”
“只是什麼?”我搖搖腦袋,腳步虛浮。
白菊花臉伸了過來,聲音壓的很低,“只是南玉少爺怎麼也不相信是他爹孃把他賣了,哭著喊著說是我們搶強少年要和我們拼命。他那脾氣之大簡直嚇死我了,屋子裡能砸的能摔的都給丟出來了,連桌子都掀出來了?!?
“我去看看?!毙念^有些莫名的雀躍,酒意也醒了不少。
才靠近房門,裡面陣陣的呻吟聲細細弱弱,偏又勾的人心癢難當,“上官……啊……楚燁……,我……要喝你……嗯……你的血,啊……吃……你的肉……”
快步走了進去,這才發現滿地髒污,杯盤狼藉,除了一張牀沒有一點乾淨的地方,那個紫色的人影蜷縮在牀腳,輕輕哼著。
輕扳過他的身體,入手火燙,懷中的人喘息急促,臉頰紅暈飄飛,不住的哼哼著,倒是那雙眸子,狠狠的瞪著我。
我眉頭再次擰了起來,“誰讓你這麼做的?”
“這不是沒人能制服他嘛!”白菊花一臉無奈,“您以前不就是這麼對付不肯就範的小爺嗎?我只是按慣例做嘛?!?
的確,我以前常常不耐煩哄男人,直接下藥要了身子了事,可是這小野貓,我根本沒想要對他下藥的。
“??!”胳膊一疼,他雪白的牙齒咬上我的手臂,牙齒深入到肉中,紅色的血沁出,染紅了他的脣。
“你還真是牙尖嘴利的小野貓?!蔽业氖帜笾南掳?,將他的臉擡了起來,我的血順著他的脣角流著,紅的豔魅。
我湊上臉,細細的舔著血絲,猛的噙上他的脣瓣,輾轉吮吸著。
他扭動著,想要躲閃,偏又細細的哼著,在我的動作中慢慢張開了脣,任我長驅直入。
藥性起了……
“小野貓,我也想吃掉你?!碧蛑念i項,我的手指伸上他的腰間,慢慢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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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爺,你在哪啊?”船頭的聲音朦朦朧朧的,透過水麪我看到一個紫色的人影站在船舷處,猛然一躍……
身邊濺起巨大的水花,我飛快的遊了過去,趕緊攬上他。
遊近船邊,我讓他扒著船舷處,一隻手環著他的腰身,“傻瓜,你跳下來幹什麼,你不會泅水的啊?!?
他緊緊扒著船舷邊,臉色蒼白,劇烈的咳嗽著,看的我一陣心疼。
“我,我看你不見了?!比頊嵬冈谒休d浮載沉的他,看上去狼狽又可憐,紫色的眼睛望著我時清透的感覺,就象……
就象我們在一起的那第一夜。
讓人想憐惜,想抱在懷裡恣意的疼愛,想狠狠的蹂躪,想愛進骨髓中。
“鏡池。”我親上他溼淋淋的臉,“我剛剛在回憶我們初見面時的情形,很懷念呢?!?
“懷念什麼?”他嘴巴癟著,雙眼中燃起簇簇的火苗,“你個登徒子,強搶良家少年,還對我下藥,你混蛋!”
我無奈,“鏡池,我解釋過一萬次了,我真的沒搶你?!?
“就是搶的,搶的!”水中的人絲毫不減他的彪悍,一個拳頭就打了過來。
我舒展手指,擒住他的手腕,壞壞的低笑著,“鏡池,這水波很舒服,我們在這裡纏綿怎麼樣?”
“你個色胚!”他憤憤別開臉,臉上一片緋紅,“我纔不要,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嫌丟人?!?
丟人?
我的手指從他的腰間滑過,他抱著船舷,緊張的瞪著我,“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衣服吸了水太重,上不去?!痹谒苫箝g,我動作迅速而快捷,眨眼間溼漉漉的衣衫被我甩上了船沿,水中光剩下一個雪白纖細的人影裸著珍珠色的光芒,抱著船舷望著我。
手指撐上船沿,我帶著水珠滴答竄上了船頭,倒是不急著伸手拽他,而是抱著雙肩咂著嘴巴,“鏡池,八年了,你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這身子太漂亮了,再讓我看看!”
他手捂上身體,整個人朝下沉去,又趕緊死死的抱住船舷邊,修長的大腿在水中若隱若現,鳥兒載浮載沉。
“咕嚕!”我狠狠的嚥下一口口水,兩眼望著他,放著精光,“要麼和我在水裡纏綿一次,要麼讓我看上三個時辰,要麼你自己想辦法光溜溜的爬上來?!?
他怒目而視,用力的咬著後槽牙,大吼而出,“上官楚燁,你混蛋?。?!”
遠山迴音……
“你混蛋……”
“混蛋……”
“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