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在側,子在懷
“這就是你要保護的人?”我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表達我的譏諷味道,毫不顧忌的嘲笑著赫連寒石,“好一個保護得當的相府,你保護你的兒子,我保護我的愛人和我的兒子,誰更得力些?”
這件事本不關赫連寒石什么,武林高手想要在豪門大家擄人,那幾乎是防不勝防的,更何況還是袁筱溪這樣的一流高手,我氣的是她根本沒有重視過子衿,西廂,小房,看不到半個下人,到處都是親力親為的痕跡。
如果不是‘千機堂’的屬下夠忠心,拖延了時間指引了方向,今天我是不是能追回子衿呢?
“赫連相,今日太晚了,子衿要休息了,我不需要你們任何的照顧,我就歇在子衿房里,您要鬧騰要趕人,最好不要驚著我的孩子,否則指不定我會干出什么事。”丟下話,我攬著子衿就往西廂走,根本不看他們的臉。
“我去溜達下。”我還沒開口,夜已經留給我一個艷麗的背影,忽然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喊也沒用,他不是個樂意被人束縛的人,由他吧。
看著被我踹開門閂破敗的大門,我有些無奈,“咳咳,今夜將就些,我不是故意的。”
子衿低頭淺笑,“就知道是你干出來的。”
“我還不是急著見你?”咕噥著,眼睛貪婪的看著子衿,輕捧著他的臉,有些委屈,“為什么離開我?為什么不告訴我真相,如果不是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他微微一掙扎,“別,別擠著清音。”
低頭間,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兒已經流著口水呼呼大睡了,小鼻翼一扇一扇的,臉也漲的通紅。
看到這樣的一張臉,整顆心都軟了,軟成了一灘水。
我湊近臉,深吸一口氣,心肺中滿滿的都是乳香,流動著在心頭縈繞,緩緩滑過,不斷的循環著。
一直覺得自己還在風流少年,肆意飛揚的年代,轉眼間竟然有了孩子,流淌著我一半血脈的孩子,需要我照顧著長大,慢慢成人的孩子。
當年,我的父母也是這樣看著我的吧,夢境中殘缺的記憶,他們期望憐愛的眼神,現在的我是否也和他們一樣呢?
我的清音,長大了以后,是會象子衿一樣溫柔穩重,還是象我一樣暴躁活躍?是該教他如子衿一般琴棋書畫,還是該學些武功防身?
琴棋書畫?萬一他身子弱怎么辦?
舞刀弄劍?萬一惹事傷了自己怎么辦?
一時間,思緒竟然飛的遠遠,直到一雙手拍上我的肩頭,“楚燁,你都看了一炷香了。”
收回思緒,我呵呵的傻笑著,“是嗎?我居然沒感覺。”
“你怪我嗎?”他的目光輕閃,聲音一慣的溫柔。
碧色的衣袍在他的行動間飄蕩,隱隱拂拂,襯著那身子猶如柳梢枝頭,輕盈婉約,只是清瘦了,太瘦。
手指按上他的肩頭,將他壓入床榻間,仔細的除去他的衣衫鞋襪,小心的扯過被褥蓋在他的身上,“這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問題,你現在需要的是睡眠,好好的養著身體,等你睡飽了,我們有很多很多時間去回憶從前,期待未來。”
他陷在被褥間,無奈淺笑,“你回答了我就睡。”
靠在床頭,我撫著他的發絲,“精明如你,也會問這么傻的問題。”
他笑了,不再言語,靠著我的腰際沉沉的睡去。
分別太久,連他也開始患得患失了嗎?
忍不住的低笑,會患得患失證明他在意,子衿啊子衿,你以為這一次我還會讓你那么瀟灑的跑嗎?
被褥有些歪,我輕輕的扯著蓋好,眼神忽然瞄到,那雪白的頸項下,一道細長的疤痕,從肩頭到頸下。
這道疤我見過,就在子衿離開的那夜,粉色的傷口還未痊愈,一晃這些年,他怎會讓這傷疤一直伴隨著他,破壞了那細膩肌膚的美好?
疤痕早已經愈合,顏色也與旁邊的肌膚一般變得雪白,卻依稀還能看出當年下手的之深,切口之大。
子衿他有他的不得以,隱瞞了太多,而時過境遷這一切竟然一點都不重要了,我根本不愿意去想,懶得去追問,只要能一直看著他的睡顏,聞到清音那甜甜的香氣,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哼……”搖籃中的某個大人物在我想到他的時候適時的發出了共鳴,我下意識的看了眼子衿,幸好沒有吵醒他。
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搖籃中的小家伙正不安的扭動著,發出細細的哼聲。
我應該怎么辦?
抱起來?還是搖著哄他睡?
小身子再次扭動了下,我想也不想,一把把他抱了起來,雙手直直的平伸著,輕輕晃了晃。
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的睜開,正一轉不轉的望著我,又傻又呆又好奇。
我擠著眼睛,對著他小聲的說著,“我告訴你喲,你要是敢哭醒你爹,以后長大了我給你找個丑婆娘嫁掉,你要是不哭,讓你爹美美的睡上一會,我就給你找個又體貼又溫柔的好娘子。”
他骨碌碌的轉著眼睛,忽然……
“哇……”猛的一聲啼哭直沖云霄。
我急急的縮著手,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捂上他的嘴巴,剛到空中就反映過來這么一捂萬一悶壞了怎么辦?
急了,我慌亂的說著,“別哭啊,你爹剛睡,你乖啊。”
“啊……”比剛才更猛的一聲,伴隨著他不安的踢動,讓我也更加的無措。
“小祖宗,我是你娘啊,你哭什么嘛,不要哭啊。”
“哇……”他的臉漲的通紅,眼淚稀里嘩啦的糊滿了臉,哭的滿頭都是汗。
“求你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抱著他,上看下看,也看不出半點問題,我哭喪著臉,這哪是我兒子啊,比爹還恐怖啊。
“我來吧。”一個聲音傳來,子衿正靠著床榻,看著我的慘樣笑著,“可能是尿了。”
“還是把你驚醒了。”我伸直手,把清音放到他的懷里,“我取壞名字了,應該叫他無音的,這嗓子哭的太亮了。”
子衿忍俊不禁,溫柔的低下頭,細細的解著包袱,“哪有你這樣抱孩子的,手伸那么長干什么?”
我湊過臉,苦哈哈的,“那應該怎么抱?又沒人教我,反正我的武功不會摔著他就行了嘛。”
他一只手曲著,從身后捧住清音的頭和身子,另外一只手從容的解開清音的衣衫,動作順暢又優美,“看,這樣。”
我胡亂的點著頭,仔細的看著子衿打開尿布,細致的取下尿片。
“還真是尿了,拿棉布來。”子衿一個眼神,我屁顛屁顛的抓著一大堆的布,笨手笨腳的全部堆在子衿面前,換來白眼一枚。
拈起藍色的布,“這個是給清音擦身洗澡用的。”
換了條黃色的布,“這個是給清音墊身子吸汗用的。”
又換了條花布,“這個桌子上的抹布,你拿來干什么?”
他一邊說,我一邊用力的記著,順手將沒用的一樣樣拿開,直到最后一條厚厚的棉布,我狐疑的舉起來,“這個是擦什么的?”
子衿一把奪了過去,“這個是清音的尿布!”
我呵呵傻笑,“還有么?多說些我記著,下次換我來。”
“不用的。”子衿仔細的擦去清音身上的尿漬,開始換上新的尿片。
“哇……”我忽然伸出手,壞壞的碰了碰清音的小鳥兒,“兒子啊,你的鳥太小了,比不上你爹的啊。”
“啪!”手背被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子衿嗔怒的望著我,“兒子你也調戲嗎?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怎么可能有大鳥?”
“那是!”我咧開嘴巴壞笑,“那兒子啊,努力長大啊,越大越好……”
“沒正經。”子衿索性不理我,把清音往我手中一放,“你喜歡抱,就一直抱著。”
“好!”我捧著清音,有些舍不得將他放入搖籃,索性放在腿上,半坐著靠在床頭。
身邊睡著子衿,身上躺著清音,我竟然沒有半分的睡意,只有激動和甜蜜,不時的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嘴巴都沒有閉攏的時候,一直笑著,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直到天微微亮,我才終于閉上眼睛調息休息了會,冷不防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上官楚燁,你出來下。”
呼的睜開眼睛,人已經清醒無比。
是傳音,所以沒有驚到任何人,只有我聽見。
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又輕手輕腳的關上門,這才轉身看向聲音的來處。
俊健的人影站在院中,朝霧朦朧了他身后的樹影,只將他襯托的更加犀利,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