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趙念兒打量了夭陌陌一番,對那個鬍子拉渣的男子說道:“不知你這手裡的姑娘是有怎樣的能耐,被你擡得這樣高!”
那男子賠笑道:“之所以麻煩趙娘子您下得樓來,也確實是因爲我的丫頭有些厲害處,希望趙娘子您看了之後,能夠多賞我們些銀子……”
“不用了,我看不上這個丫頭。”趙念兒毫不留情地回絕了他,把他嚇得不輕,反而是夭陌陌露出了笑容,有些得意。
那男子急切地問道:“誒,趙娘子這話是怎麼說?怎麼忽然就不用了呢?”
“你這丫頭皮膚不夠白淨。”
“不……不夠白?可……可是她嗓子好,唱歌可好聽了!”那男子拍了拍夭陌陌的背,催促道:“陌陌,快,快唱一段給趙娘子聽!”
“這姑娘我要了。”
“這姑娘我要了!”
說話的不止紅衣女子一人,還有一個突然到來的背劍男子。那男子身後跟著一名搖著羽扇的白衣公子和一位騎在白毛幼虎之上的年輕姑娘。紅衣女子覺得聲音有些熟悉,猶豫間扭頭看去,不過一眼,頓時覺得千愁萬緒全部涌上了心頭。
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有些欣喜!
這個人,真的是他嗎?
奚華安……他真正的名字。
可是……她無法忘記,那種被欺騙的感覺……
紅衣女子語氣淡淡地說道:“公子,這姑娘是我先看上的……你放心,我們會對她很好的!”
夭陌陌看了看紅衣女子,又看了看奚華安,最後將目光落到了二人身後的夭豐身上,她張了張嘴,差點就喊出了“哥哥”二字,幸而反應得快,沒有暴露她和夭豐的身份。夭陌陌對奚華安笑了笑,說道:“謝謝你大哥哥,不過,我喜歡這位姐姐,我想……想要和她走。”
“呵,死丫頭,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那鬍子拉渣的男子一把抓過夭陌陌,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說道:“我真沒想到,我家丫頭這麼搶手,既然二位都想要贖走她,出個價唄!”
“你拐賣女子在先,還向我們來要錢,真不要臉!”
紅衣女子一掌打開了那個鬍子拉渣的男子,抱起夭陌陌,拉著夭豐就跑。奚華安見紅衣女子要逃走,二話不說立馬追了上去。
那男子痛苦地捂著胸口,大喊道:“搶人啦!搶人——”
話還未說完,就被留在原地的房文風一腳踢暈,蘇小墨騎著二禿子走上前來,嘲諷道:“坑蒙拐騙,不得好死!”
趙念兒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道:“諸位在我門前搗亂,就得負責收拾殘局……”
蘇小墨和房文風無奈地對視一眼。
飛快地穿過幾條街巷,紅衣女子凌空躍起,如狂風一陣掠到城外。夭陌陌感覺得到紅衣女子呼吸急促,明顯地力不從心,遂說道:“姐姐,放我下來吧!”
“可是,這裡不安全。”
“不,我可以自理的,姐姐你這樣太累了!”夭陌陌聲音甜甜的,傳入紅衣女子耳中像棉花糖似的好溫柔,她微笑著放開緊緊摟著夭陌陌的手臂。
正要轉身看夭豐怎麼樣了,卻一不小心撞入奚華安的懷抱,熟悉而又陌生的溫度,撲面而來。她臉上泛起兩片緋紅,隨即轉身,想要跑開。
“你還要跑到哪裡?”
奚華安抓住她的衣袖,不肯放手。
“九娘,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回來?”
紅衣女
子推開他的手,別過頭去不想看他,說道:“公子,你認錯人了。”
“別說你戴著面具,就算你化作飛灰,我也不會認不出你來。”奚華安的目光鎖定在她的雙眸三寸處,溫柔、欣喜、憂傷、還有一點點的……霸道!
“公子,你真的,認錯了人了。”
紅衣女子死命推開了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迅速轉到夭豐身後,對夭豐說道:“相公,就是這個人,老纏著我!”
夭豐雖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從紅衣女子的語氣中也聽得出來她不喜歡那個背劍男子,遂說道:“這位公子,我與娘子成親多年,您恐怕真的是誤會了。而且……”他拉過夭陌陌,“我們此次來京也是爲了救出失蹤多年的妹妹。”
夭陌陌看著奚華安笑道:“若是這位姐姐真的認識大哥哥,又怎麼會不與大哥哥相認呢?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以後有緣再見吧!”
被夭陌陌這麼一說,奚華安也有些吃驚地看著躲在夭豐背後的紅衣女子,喃喃道:“你……真的不是九娘嗎?”
就在他猶疑間,紅衣女子和夭豐連著夭陌陌也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房文風和蘇小墨剛好追上來。
房文風氣喘吁吁地問道:“華安,沒追到麼?”
“不,追到了。”
“那人呢?”
“又走了……”
“那是她嗎?”
“她揹著那把銀面二十四骨傘,不是她還會是誰?”
又一次,明明近在咫尺,卻偏偏要這樣互相折磨,生生走到對立面,越來越遠……
“華安,我們還是先去御史臺吧!”房文風安慰道:“你在這裡望穿了秋水,也望不迴雪姑娘的……走吧!”
奚華安無奈地點點頭,與房文風和蘇小墨往御史臺走去。御史臺,作爲大明皇朝的最高審判機構,礙於民意,並未設在皇城之中,而是坐落於皇城之外。濃重的灰白色格調的牆壁透著森嚴,讓靠近它的人不禁生出一種敬畏之情。
“不知奚莊主今日就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一臉歉疚的老判官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肅和冷絕,反而是禮貌而又平易近人,一連兩聲的“有失遠迎”倒是讓奚華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奚華安道:“不敢當,不敢當。到了判官大人這裡,在下不過一名小小的少卿而已。”
“奚莊主說笑了,請坐吧!”
“至於……我想,陛下應該與大人您說過了吧?”
老判官捋了捋鬍子,點頭道:“陛下確實說了,不過,老夫認爲只讓奚莊主……”
“叫我華安就好。”
“嗯,如果只讓華安你在此掛個官職的話,恐怕會惹來衆怨哪!畢竟,食君之祿,爲君分憂,雖然你我都是知曉內情之人,但衆人並不知曉。就算是出銀子,也遠遠堵不住衆人之口。”老判官略加思索,又道:“更何況,若是被衆人傳爲‘奚莊主爲了名利富貴吃朝廷白飯’,豈不是有損華安你的清譽呢?”
奚華安笑了笑,說道:“大人說得極是,在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也沒有想要吃白飯。大人有什麼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儘管提出來就可。”
老判官滿意地點點頭,用一種讚許的目光看著奚華安,說道:“要說用得到,最近倒是有一個案子,需要華安你的幫助。”
“什麼案子?”
“也不是什麼太過於複雜的案子,只是老夫懷疑作案之人乃是江湖中人,恐
怕交與華安你來辦,要更得心應手一些!”
聞言,奚華安面色變得沉重,老判官的意思,自然是不希望朝廷與江湖結怨,但要他奚華安去將兇手擒拿歸案,豈不是要給鳳夕山莊樹敵嗎?
不過,如今時間緊迫,尋找九娘迫在眉睫,不過是一件案子的時間,應該……
來得及吧?
“既然如此,那還請大人明示。”
老判官遞了份官帖給奚華安,說道;“你即刻前往洛州,將此帖交與洛州縣令毛大人,他自會與你說明一切。趁天色好早,華安你還是儘快出發吧!”
兩馬一虎追逐在林間大道上,說來也奇怪,這兩匹馬竟然不怕作爲一隻老虎的二禿子。房文風打趣蘇小墨說:“你家的二禿子本來是一隻雄壯的好老虎,但是自從到了你的麾下,就變成了一隻畏頭畏尾的娘娘腔了。”
蘇小墨總是睥睨地瞅他一眼,然後用無比傲嬌的語調說道:“我家二禿子再不濟也比你強!”然後依舊高昂著腦袋驅使著二禿子快跑,力爭超過那兩個男人胯下的馬。每每此時,奚華安總是在一旁默默地爲他們祝福著,歡喜冤家,永不分離……然後,偷笑著迎向春風。
洛州位於帝都的東南方,大約兩千裡左右。然而山路難行,奚華安他們快馬加鞭也走了將近半個月,才進入洛州城,根據路人的指示,也很快找到了洛州縣令毛非。
京有蘇香四面開,洛州香苑八方愛。
這是老百姓們常掛在嘴邊的話,這“京中蘇香”自然是指的蘇小墨家——調香世家蘇家;而這“洛州香苑”則是與蘇家交好的另一個調香世家。據蘇小墨所言,她爺爺的爺爺曾與香苑的創建者是同一師門下的師兄妹,蘇家傳男不傳女,而這香苑自然是傳女不傳男。
而此次的案子,恰與這“傳女不傳男”有關係!
如今香苑的苑主,正是逝去的公孫老太的獨兒子——公孫伍子。
洛州縣令毛非命人給三位奉了茶,說道:“這事情,奇怪的很!”
奚華安道:“怎麼個奇怪法?”
“我也算是個與苑主常來往的人,都不曾想他居然就這樣子突然死去。”
“突然死去?”
“事情是這樣的,大約在半個月前,有人去找苑主公孫伍子要那訂製了許久的香料,發現公孫伍子遲遲不出來會面。而他的妻子喬蕎一直阻攔著客人,這才引起了客人的懷疑。就在當夜,客人帶了一幫人到香苑鬧事,才發現苑主公孫伍子已經死了半個月了。”毛非掐指算了算,“到今天也已經一個來月了。”
奚華安十分疑惑,問道:“都已經死了這麼久了,怎麼現在纔將案子報給御史臺?”
那毛非無奈地搖搖頭道:“也並非是下官不願意上報,實在是不敢報啊!”
“不敢報?”房文風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這人命關天的事情怎麼會不敢報呢!”
“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不敢報的不是我。我倒是很想把這迷案早早地報給御史臺,只不過這香苑不讓報。”
“香苑不讓報,是那個公孫伍子的娘子喬蕎不讓報麼?”蘇小墨接話道,“方纔我騎著二禿子進城的時候,有一個老婆婆指著我說了句‘最近怪事連連’,她口中的怪事除了我公然騎虎入城之外,指的不會就是公孫伍子離奇死亡並且妻子按壓不報是吧?”
“恐怕是了,喬蕎之所以不讓我上報,說是因爲一個詛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