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著行囊,其實還是有很多的不舍,不知道若為何憂心,也不知道他們離開村莊后,這里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師父,我和盼盼跟你一起好不好?”夜修染站在欒羽的身后,看著那道忙碌的背影輕聲說道。
“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欒羽回頭,對著他笑道。
“我想跟著師父,保護師父。”夜修染堅定的說道,臉上一片堅決與認(rèn)真。
“好啊,現(xiàn)在師父真的需要保護呢。”欒羽笑的柔和,藍(lán)色的眸子里噙著一份溫暖,“修不保護盼盼了嗎?”
“一起保護。師父和盼盼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曾經(jīng)他以為他的生命中只會有盼盼一個人,兩人就在這個小村莊之中老去,拋下種種的恩怨與仇恨,只要一生平安就好。
“你怎么不跟若學(xué)武?”她能感覺的出,這個孩子隱藏著太多的怨恨。
“若大夫。”夜修染一愣,“他不教我。”搖搖頭,他是討厭若,可是即使討厭,為了自己的仇恨,他也會去求若教他習(xí)武的。只是若拒絕了他很多次,漸漸的他也就死心了。
“為什么?”欒羽錯愕,夜修染是一個好的苗子,為什么若不教?
“若大夫說,我心中煞氣太重,不適合我學(xué)。”
欒羽一愣,“我沒見過若動手。”那一次似乎也只是用藥讓冷家的人昏迷。
“我也沒有見過。”夜修染搖搖頭。
“你們在說若嗎?”星推開門走了進來,笑嘻嘻的問道。
“你見過若動手嗎?”欒羽直接問道。第一次相見,若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
“沒有。”星搖搖頭,“我沒見過他殺人。即使和別人對戰(zhàn)也只是閃躲,從來都不進攻。”其實星也很疑惑的。
“若很厲害?”
“很厲害。至少我沒有見過他受傷。”星說道。
“今晚好好睡一覺吧。星你收拾好了嗎?”欒羽不再糾纏那個話題。
“我沒什么好收拾的。”星搖搖頭,“羽姐姐,怎么這么多瓶瓶罐罐的?”星皺眉問道。
“都是藥。傷藥迷藥毒藥。如今我沒了內(nèi)力,自然要想些保命的手段。”欒羽笑著說道,眼眸卻是有些暗淡
“羽姐姐,你會好的。”星拉著她的手安慰道,眼眸一轉(zhuǎn),戲謔的目光投在夜修染的身上,“小修染,叫師姐。”勾起嘴角。臉頰上露出淺淺的酒窩。
夜修染撇撇嘴。一副你白癡的模樣。“師父。我去看看盼盼。”直接忽視了星,夜修染對欒羽說道。
“嗯,好。”欒羽點點頭。“小心一些。”不放心的囑咐一聲。
“師父再見。”夜修染點點頭,再次無視星,走了出去。
“沒大沒小。”星吸吸鼻子,不滿的嘀咕了一聲,“羽姐姐,我可能不能跟你們在一起了。”
“你去哪里?”欒羽問道。
“去找娃娃啊,如今世道這樣亂,也沒有人管我了。”星笑嘻嘻的說道,星眸之中亮晶晶的。
“恐怕是管的你更緊了吧。”欒羽看著她狡黠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嘿嘿。”星吐吐舌頭。“反正我不管,我是要去找娃娃的。”
“那你可要自己小心了,戰(zhàn)亂之中,他們可不管你是誰家的千金。”欒羽說道。
“嗯,我知道的。羽姐姐呢?不去找軒少嗎?”
“辰?我要去哪里找他,況且,現(xiàn)在的我出去了也是一份拖累吧。”總是遍布著危險,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又怎樣存活?
星沉默著,她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好,身為隱門之中的人,她要比欒羽更了解隱門的強大,“羽姐姐……”抬頭看著欒羽,卻是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我都知道。”欒羽握緊星的手,“你不用安慰我。”松開她,繼續(xù)收拾著自己要帶在身上的東西,轉(zhuǎn)身的剎那,藍(lán)色的眸子里噙著暗淡與憂傷。
日落西山的時候,若便回到了村子里,迎面碰到的村民都含笑與他打著招呼,和平日里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是若卻是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份被掩藏起來的不舍。
“張叔,對不起,都是若沒有本事。若答應(yīng)您,咱們一定還會再回來的。”若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人說道。
“若大夫。我們都知道你是從外面來的,而且有著極大的本事。要是別人讓我們離開,我們是絕對不可能走的,可是這么多年了,我們都知道若大夫的為人,這一村子的人誰沒有受過若大夫的恩惠。”張叔拍拍若的肩膀說道,“若大夫不說定是有難言之隱。放寬心,不必感到愧疚,說不定,年輕人到了外面都不愿意回來了。”他哈哈一笑。
若也扯起了嘴角,“謝謝張叔。”
“好了,你也趕快回去吧。不要去山上了,晚上的時候大伙會在村長家里聚一聚,你也過來吧。”
“嗯,若一定會來的。”若點點頭便朝著自己的竹屋走去。
入夜,月明星稀,村長的家里一片熱鬧,村子里不管老小都聚在了院子里,忙活著端菜,擺放碗筷,小孩子在一起嬉笑打鬧著。
欒羽和星幫著打下手,冷家的人則是幫著從別人的家里將桌椅都搬過來。若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俊朗的臉龐上多出了一抹憔悴。
“若大夫來了,今晚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啊。”有人看到了若,熱情的招呼著。
“若,來我這里,我有話對你說。”村長拄著拐杖,對著若招招手。
“哦,好。”若應(yīng)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后朝著屋子里走過去。
吱呀一聲掩上房門,若像是晚輩一般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著,看著村長的背,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給村民跪下了,為什么?”村長問道,依然沒有轉(zhuǎn)身。
“我不希望他們死在這里。”
“那為什么以前你不這樣做?”
“我……”若張張嘴,眸子里閃過一抹懊悔。
“你放不下你那所謂的自尊,你放不下你的尊貴,你放不下你的臉面,你依然看不起他們。”村長突然轉(zhuǎn)身,厲聲低喝道。
若看著他,垂眸咬著嘴唇,“是。”
“為什么今天放下了?為什么今天你會向你眼中的螻蟻們下跪?”村長呼出一口氣,語氣柔和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好久,猶豫了好久,他們的命,比我的那些所謂的尊貴要重要很多。我已經(jīng)將他們當(dāng)做了我的親人。我是一個孤兒,我的記憶里除了殺戮什么都沒有,是他們給了我如同家一般的溫暖。”若的臉龐上浮現(xiàn)了一抹微笑,真誠的笑意,那雙一直都如同死水一般平靜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層柔和的暖意。
“你又占卜了?”看著若的臉頰略微有些蒼白,村長擔(dān)心的問道。
“嗯。”若臉上笑意褪去,換上了一副憂愁的模樣,“村長,什么都算不到了,我也僅僅是從村民的面相上,還有我自己心中的不安感覺到村子里會有事情發(fā)生,但是,不管是時間還是別的什么,都算不出來,就連最后是吉是兇也不知道。以前這天下的大勢尚還能看清一二,現(xiàn)在,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一般。”
“那便不要算了,難道憑著你自己的本事,你沒有辦法在這亂世之中活下來嗎?”村長說道。
若微微一愣,發(fā)呆了好久,方才笑道,“是若愚昧了。”心中驀然一松,壓在心頭許久的悶氣終于散去了,整個人也變的輕快了一些。
“若大夫,村長,要開飯了。”院子里有人大聲喊道。
“再不出來這些好菜可就被吃完了。”一片哄笑的聲音,還夾雜著孩子們歡快的喊叫聲。
“我們出去吧。若,你真的不一樣了,比以前更像是一個人了。”村長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村長,我扶你出去。”若微微一笑,攙著村長的胳膊走出了房間。
“來來來,若大夫可要多喝幾杯啊。”有爽朗的漢子大聲的說道,舉著酒碗,十分的豪爽。
“好,今天就陪大家喝。”若也放開了,拿起碗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
這一幕可看的大伙瞠目結(jié)舌,誰能想到平日里溫文儒雅風(fēng)度翩翩像是書生一般的若居然也這樣喝酒,那喊話的漢子也只是說著玩玩,并沒有要灌若酒的意思。
“好,若大夫果然爽快,哈哈哈。”回過神來的人紛紛笑道。
“待得再回之日,我若一定給大家準(zhǔn)備百壇美酒,大家不醉不歸。”若大聲說道,一反平日里的不溫不火,鋒芒與張狂畢露,看的村子里的小姑娘一陣臉紅心跳。
“好,若大夫可要說話算話。大家敬若大夫一碗。”
“敬若大夫。”村子里不管男女都猶豫不錯的酒量,除了小孩子不能喝酒之外,每個人都能喝幾碗。
“好,干。”若又將碗倒?jié)M,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