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喜悅并沒有沖淡死別的憂愁,短暫的慶祝之后,每個人都被濃濃的哀愁籠罩著。
死者已矣,我們要好好的活著,替他們活下去。士兵們將這句話演繹的淋漓盡致。每一個從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人,都不再是一個正常的人——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想自己的。
天氣漸漸的變熱,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到了炎熱的夏季。正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掛在天上,樹上的知了不知疲憊的叫著,擾的人煩心。巡邏的士兵似乎感覺不到炎熱,縱使汗水像是小溪一般從臉上淌下,他們也沒有一句怨言。
亂世之中的戰(zhàn)爭,談不上正義與邪惡,其實說起來都是為了自己膨脹的野心罷了。
墨瑾坐在主位之上,認真的看著擺在書案上的地圖,劍眉緊緊的皺在一起,少年的臉龐,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洗滌,早已不見了當(dāng)初那一抹柔和,處處透著一份剛毅,舉手投足之間,威嚴盡顯。
下首的將領(lǐng)一言不發(fā),抬頭挺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這位年少將軍的決策……
村莊之中,一片祥和靜謐,似乎外面的硝煙傳不到這里,如若世外桃源一般,獨立于世,
這一陣子,若的心情一直不好。欒羽看的出來,星也看的出來。所以,星這個小丫頭異常的安靜,若吩咐她做什么事情,她都沒有任何的怨言,立刻屁顛屁顛的去做。
“若,是不是有什么事?”欒羽的傷也已經(jīng)好了六七分,只要不劇烈的運動也沒有什么事情,她一直都認為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內(nèi)力,但是若卻告訴她沒有大礙。
“沒有啊。”若抬起頭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在欒羽的眼中是那樣的勉強。
“真的沒有?”欒羽不信的問道。
“沒有。”若搖搖頭,垂頭去看手中的書。
欒羽瞥了他手中的書一眼,伸手將書拽出來。“干什么?”若茫然的抬頭。
“書拿倒了。”欒羽無語,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為什么不說呢?真是一個別扭的人。
“哦。”心不在焉的應(yīng)了一聲,“我出去一趟。”慌慌張張的起身,仿佛害怕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一般。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進來的星,要不是星躲的快,手中端著的茶就灑了。
看著若慌張的背影,星將茶放到桌子上,“若怎么了?”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欒羽搖搖頭,將手中的書放到桌子上,“他應(yīng)該去山上了吧。”藍色眸子里閃爍著狡詐的光芒。
“你是說……”星的眼珠骨碌碌一轉(zhuǎn),小臉蛋兒上也浮現(xiàn)了一抹狡詐,“不行。”旋即。她一臉正色的搖搖頭,“師父你的傷還沒有好,況且你沒有了內(nèi)力,多有不便。這個辦法行不通。”搖頭搖的像是撥浪鼓,雖然也很好奇,但是讓若知道了一定會將她剝皮抽筋的。太不劃算了。
瞧著她一副沒有商量的模樣,欒羽徹底的打消了自己的想法,扁扁嘴。“不行就不行嘍。我去補個覺。”掩口打了一個呵欠,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聽到房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星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光芒,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掩上了院子里的門,快速的朝著村口的方向掠去,經(jīng)過夜修染的家的時候猛的停下。
“小修。”鼓足氣息喊了一聲。
“干什么?”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夜修染探出一個頭。
“去家里陪師父,姐姐有事要出去一趟。”說完不等他回答就像是一陣風(fēng)一樣離開了。
夜修染撓撓頭,轉(zhuǎn)身進了屋子對夜盼盼交代了一些事情。出了自己的家就朝著竹屋走去。
星輕車熟路,很容易的便找到了若的所在。沒有隱藏自己的身形,而是大大咧咧的走了出來。
夏日的炎熱被驅(qū)逐。清澈的湖水中依稀可以看到游動的魚兒。
“星,你怎么來了?”若坐在湖邊,雙眸一動不動的盯著湖水,輕聲說道。
“若,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星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若張張嘴,欲言又止,半晌,搖搖頭,“沒有,只是過幾日就是師父的祭日了,心情不好罷了。”
“若,咱們認識多長時間了?”星雙手抱膝,將頭枕在膝蓋上,側(cè)著臉問道。
若想了一下,回答道,“七年了吧。”
星看著他,只是傻傻的笑著,不說一句話。聽不到了聲音,若方側(cè)頭看她,看到女孩兒臉上的笑容,無奈的搖搖頭,“知道瞞不過你。”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只是有些事,說了你也不懂的。”目光憂傷,好似他裝著太多的秘密,而那些秘密險些將他壓垮。
“可是你不告訴我,我永遠不會懂的。”星將他的手拿下來,柔聲說道。
若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么,可是最終,只是搖搖頭,“星,明天,讓大家搬出村子吧。”
“搬出村子?為什么?”星疑惑的問道,柳眉緊蹙,怕是有些困難。這里的人幾乎是世世代代居住在村子里的,讓他們拋下自己的家園到別處去,怕是比殺了他們還要困難。
“我也不知道,總是有種不祥的預(yù)感。”若搖搖頭,苦惱的皺起了眉頭,這還是星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表情。
似乎從認識開始,若就像是一個苦行僧一般,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意,那雙眸子里,從來沒有太深的情感出現(xiàn),如現(xiàn)在這般的苦惱,她從未見過。
“很嚴重么?”沒有了心思開玩笑,連一向沒心沒肺的星也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嗯。好像是吧。”若狠狠的揉了揉太陽穴,“回去跟村子里的人說一聲吧,他們應(yīng)該會理解的。”這句話連他自己說的都沒有底氣。
“真的可以么?”星低聲說道,低低的聲音淹沒在了風(fēng)起時的雜音中,連她自己都懷疑,她剛剛有沒有說話。
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若和星一前一后的走著,星很罕見的安靜,看著若的背影,突然覺得,連他的背影都是憂愁。
星一直都皺著眉頭,一向都掛著笑容的臉龐上不見了一絲喜意……
整裝待發(fā),身著甲胄,手持盾牌長槍的士兵整整齊齊的排列著,烏黑色的甲胄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著幽幽的光芒,如同來自九幽的鬼使,收割人間即將消逝的生命。
鐵騎如鎖,長槍若鏈
號角聲聲似泣血
今一日,笑談生時
似夢似幻,死有何憾
黃泉路遠,不愿兄伴
笑殺敵寇,盼望君安
思我家園,道長且遠
聲聲戰(zhàn)歌,是兄弟之間的情分,也是對于自己的鼓勵。我們怕死嗎?當(dāng)然怕了,可是既然走了這條路,就要有隨時丟命的準備。
“瑾。”夕顏跑到了墨瑾的身邊,抬頭看著他,“我也要去。”神情堅定不容置疑,黑色的眸子里閃爍著一抹不安的光芒。
“乖乖等我回來,好嗎?”墨瑾皺皺眉頭,夕顏從未有過這樣的要求,為何今日。
“不好。”搖搖頭,“瑾,若是你不帶我,那么,我也有辦法跟上。”
“笨妞,戰(zhàn)場很危險的,你不會武功。”
“可是,那軍醫(yī)也不會武功啊,我可以幫忙的,不要忘記了我也會一些醫(yī)術(shù)。”夕顏狡黠的一笑,“你是讓我跟你一起,在你的眼皮底下呢?還是要我偷偷的藏在軍中,你找都找不到?”二選一,墨瑾不認為她是開玩笑的,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朝著她伸出手,“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