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距離看著無顏,幽幽道:“朔月與赤陽的男人交歡,可以讓我活命,無論是和詔王還是和云末玉玄,只要是任意一個赤陽的人,都可以讓我活命。這樣靠和男人交歡而活的身子,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無顏,你真的想要嗎?”
她需要陽氣過活,不是秘密。
不知是不是被她無奈的話音感染,無顏胸口突然象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變得困難。
無顏眼里的**慢慢斂去,退開一步,幫鳳淺理好,被他弄亂的衣襟,“案子,我會去查,酬金,我以后來討?!?
“好。”鳳淺應(yīng)得爽快。
那聲干干脆脆的‘好’讓無顏象咬了一口蘋果后,發(fā)現(xiàn)蘋果上剩了半條蟲。
這種感覺很不好。
撇開臉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讓自己胸口舒服些,重看向鳳淺一臉天真的笑顏,越發(fā)的無語,手中扇子柄輕拍鳳淺的臉,“我們的游戲,才剛開始?!?
鳳淺立馬收了笑,裝出哭相,“小女子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寧王大人弄死小女子,就象捏死一只螞蟻。求寧王大人高抬貴手,不要太過為難小女子?!?
無顏失笑,“你就裝吧?!?
鳳淺嘻嘻一笑,“鳳淺先謝了?!?
無顏瞧著她,有些無奈,真不知云末平時是怎么應(yīng)付她的。
這時若蘭出來傳話,說皇上身體有些不適,讓他們自己回去。
鳳淺急著回去看救回來的少年,而無顏答應(yīng)下查這案子,也就不能再耽擱下去,免得時間長了,更難找線索。
兩人出了虞皇寢宮,就自走各的。
少年被千巧安排在鳳淺隔壁的廂房。
鳳淺回來時,云末正起身準(zhǔn)備離開,見鳳淺也不回屋,徑直朝這邊來了,就站在一邊等著。
鳳淺見少年已經(jīng)睡著,但呼吸均勻,略放了心,向云末開門見山地問道:“他怎么樣?”
“我已經(jīng)給他解去被封的血脈,但他曾受了很重的傷,給他治傷的人,只治了他外表的傷,所以表面上看起來好象沒什么事,實際上五臟俱損,破碎不堪,就算治好了,也是個廢人,除非用一些特殊的丹藥救治,或許可以根治。”
從少年狂傲的性格來看,絕不可能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的人,在被捕捉的過程中,定會抵死相拼,受傷也就再所難免。
國師想讓他當(dāng)眾現(xiàn)出身上圖紋,所以才會讓人給他治表面的傷,至于內(nèi)臟,他們就不可能給他治了,畢竟他成為廢人,更容易控制。
“特殊的丹藥,你的意思是說,只有容瑾能治?”鳳淺真恨不得自己的煉丹術(shù)一步登天,可惜她那半吊子煉丹術(shù),關(guān)鍵的時候就派不上用場。
云末輕點了點頭,“他的傷勢已經(jīng)惡化,脾和肺撐不了多久了就會壞死,一但壞死,神仙也救不了。”
鳳淺慢慢抿緊了唇。
他見少年臉色不對,猜到他身上另外有傷,但見他說話中氣挺足,真沒想到他竟有這樣重的傷。
容瑾留在紅秀村照料止燁的傷勢,她不能為了救少年,讓容瑾丟下重傷的止燁。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云末搖頭,“郡主的意思,這個人,你一定要救?”
“是?!兵P淺把人帶了回來,不可能再把他推出去。
“如果郡主真要救,只有一條路?!?
“什么路?”
“送他離開。”
鳳淺輕咬了唇,眉頭微微擰起。
少年案子在身,她仗著母親在,才強行壓下,爭取時間讓無顏查案。
但這不表示少年現(xiàn)在無罪,可以任她送走。
再說,國師虎視眈眈,少年前腳離開,國師后腳就能把他抓去,她也就白得罪國師一場了。
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
云末站了一會兒,見鳳淺獨自沉思,向她微微一欠身,轉(zhuǎn)身離去。
鳳淺走到床邊,見少年正睜著眼看她,目光炯炯,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你聽見了?”
少年點頭,“就這么死了,我雖然會不甘心,卻不會害怕。鳳淺,如果我的傷讓你為難,你可以放手。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介意?!?
鳳淺笑了,還真是一個硬骨頭的孩子,拉過床頭六角凳坐下,“你真是魔族的人?”
“是?!鄙倌昕粗矍吧倥?,眼里沒有半點掩藏,“你救了我,我不想騙你?!?
“國師說的那個村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鳳淺關(guān)心是不是真的有一村的人被人屠殺。
“那村子叫馬蛋村,我路過馬蛋村,向村口的一對老夫婦討了碗水喝,他們見天色己晚,而我又累又餓,就留我住一宿,并給了我飯菜吃,他們是好人。”少年說到這里,眼里燃起怒火。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在那里長大,只是住了一晚?”
“是,我入村前就覺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我,我本沒在意。但那晚,心里莫名的不安,我不愿給那對老夫婦帶來麻煩,到了半夜,就提前告辭離開。沒走多遠,就見村里突然間燈火通明,而且很吵,象有人在哭在慘叫。我返了回去,卻見一些人正在向村民問話,村民只要搖頭,就被當(dāng)場砍殺,留我住宿的老夫婦也倒在血泊里?!?
“那然后呢?”鳳淺眉頭微蹙。
“我看不下去,跳出去奪了把刀,殺了他們的頭頭。他們見了我,立刻布網(wǎng)來抓我,同時下令把剩下的村民全部殺死。我殺了他們一百來人,但他們?nèi)颂啵覜]能救下一個村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所有村民殺死,再留下去,也只是白白送死,于是我想先離開,過后再找他們算賬。但他們的人就象影子一樣子,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后來中了他們的埋伏,受了重傷,最終被他們抓住,封了我的血脈,把我送來這里?!?
“你的意思是說,馬蛋村的村民全是國師的人所殺?”
“是,他們雖然不是被我所殺,卻因我而死?!笔撬龅氖拢粫裾J,但他們殺了數(shù)百村民,卻強加在他身上,換成別人,他懶于辯白,但鳳淺問話,他會實話實說。
鳳淺對他的話,沒有懷疑。
國師為了捕捉靈獸,可以發(fā)動戰(zhàn)爭,勝利后屠城尋找靈獸,殺一村子幾百口,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少年之前就被國師的人盯上,跟蹤他的人見,見他住下,就通知國師,國師立刻派大隊人馬前來捕捉少年。
結(jié)果撲了個空,就逼迫村民說出少年的下落。
村民并不知道少年的去向,按理這事也就到此為止。
偏偏國師殺伐成性,又極度殘忍,竟用那樣殘忍的手段逼迫村民,引誘少年回頭。
少年果然不忍看村民慘遭屠殺,返了回來。
他們屠城有國與國之間的矛盾和仇恨做借口,但在自己國界內(nèi)屠殺無辜百姓,就會引起民憤,造成內(nèi)亂。
雖然每一個君王都手上滿是血腥,但他們除非想滅國,否則的話,絕不敢公然屠殺自己的百姓。
太上皇已經(jīng)一把年紀(jì),再是握著大權(quán)不放,但威信仍在不斷減弱,民憤大了,聯(lián)手起來反抗她,她就算強行壓下,仍會大傷元氣。
如果這時候,再有人乘機奪她手中大權(quán),那么她的日子就會很難過。
因此,太上皇絕不會允許公然屠民的事情發(fā)生。
所以國師才會下令殺死所有村民滅口,并把幾百口人命,全賴在少年身上,并以此來做文章,煽動百姓,達到他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
鳳淺胸口猛地一陣抽緊,手指尖撫向少年臉側(cè)還沒完全退去的圖紋。
“你這個是怎么來的?”
“你是說我身上魔紋?”少年斜過眼,看了看鳳淺在他臉龐上輕輕劃動的纖纖手指。
鳳淺輕點了點頭,原來這是魔紋。
“我們的族人生來就有,是不是嚇到你了?”
鳳淺咬了唇,輕搖了搖頭,“為什么之前看不見,錢坤對你施刑,卻現(xiàn)出來了?”
“我們長老說,人類沒有這個,我這模樣出來,會嚇到你們,所以讓我隱去魔紋。那廝的手段太過狠毒,竟讓我失控,魔紋也就現(xiàn)出來了?!?
“你們族人都有?”
“是?!?
“都長得一樣?”
“自然不同,不過卻也類似,一眼就能認出?!?
“怎么樣可以隱去?”
少年苦笑,“我被那牲口逼出魔紋,如果不是傷重控制不了魔丹,隨時可以隱去?!?
“你的意思是說這紋可以隨心所欲的浮現(xiàn)和隱去?”
“是的?!鄙倌陮徱曋P淺的眼,“你以前,是不是見過這樣的魔紋?!?
“是?!彼麑λ嬲\,鳳淺也不瞞他,“國師對你當(dāng)眾施刑,應(yīng)該是想引誘和你身上一樣有紋的那個人出來?!?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鳳淺起身離開,詔王神出鬼沒,她確實不知道他在哪里。
少年沉默,直到鳳淺走到了門口,才重新開口,“鳳淺。”
鳳淺轉(zhuǎn)身。
少年翻身坐起,直視著鳳淺,“如果我死了,而你有機會再見到那人,勞煩你幫我?guī)Ь湓??!?
“什么話?”
“跟他說,我金竹是為了找他而來,沒能見著他,很遺憾。不過,他還活著,金竹很欣慰,我們的族人也會很高興?!?
“你叫金竹?”
“是。”
“你的名字,我記下了,不過這些話,你留著自己告訴他?!?
“可萬一我死了,這些話,他不會再知道,我也算是白出來了這一趟。”
“你不會死?!兵P淺轉(zhuǎn)身,不再停留地離開。
金竹傷重,不能再耽擱下去。
鳳淺在移宮最不起眼的偏院里找到云末。
云末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曬太陽。
書頁打開,扣在臉上,遮住刺眼的陽光,是平時在他身上難得看見的閑懶模樣。
鳳淺上前,一把拿下他臉上書冊,刺眼的光線讓他不適應(yīng)地微蹙了眉,瞇眼向她看來,見她一臉嚴(yán)肅,卻沒起身的意思。
“郡主這是怎么了?”
鳳淺瞪著他,恨不得拿錢坤的針也往他頭上扎一扎,“怎么可以把金竹送到容瑾那里,又不心動國師?”
她帶走了金竹,國師雖然不敢公然在母親和寧王的手上搶人,但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wǎng),絕不可能讓她把金竹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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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末腦子雖然不笨,人脈卻差了些,幫不了郡主?!痹颇镍P淺手中拿過書冊,仍蓋回臉上,繼續(xù)曬太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