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巧輕道:“二小姐,大小姐她不會這么好心。”
鳳淺笑了,她當然不會這么好心。
金串從客棧里出來,向鳳錦輕搖了搖頭,鳳錦又看向旁邊乞丐,乞丐也搖頭。
一絲笑意從鳳錦眼里一閃而過,“你們說鳳淺打了你們,那她在哪里打了你們,又做什么打你們?”
“她和她的侍郎在夜市外頭做那事,被我們無意撞上……所以……”
言下之意,他們撞見鳳淺和她的侍郎辦事,鳳淺惱羞成怒,于是打人。
圍觀的人抽了一口冷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鳳淺‘噗’地一聲,一口茶噴了出來。
鳳錦裝做大驚失色,板起臉,“休要胡說,我妹妹是堂堂郡主,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種傷風敗俗的事?”
婦人‘委屈’地低聲哭泣,“我們真不是故意沖撞郡主,可是她串通衙門,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們都打成這樣,求各位鄉親給我們做主啊。”
薛子莫皺眉,明知這兩人有人在背后撐腰,本以為只要鳳淺和止燁不回客棧,這些人也就鬧不起來。
沒想到這二人竟說出這樣的話,再這么鬧下去,只會把事情鬧大。
“這些都是你們自個在說,可有人證?”
“如果有人證,我們何必來這里求各位主持公道。”
“既然沒有人證,空口白牙,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誹謗郡主?”
“誹謗郡主,我們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啊。”
“既然空口無憑,叫郡主出來當面說清楚。”
當時確實沒有證人,這兩人一口咬定,就算沒這事,鳳淺也難說明白。
讓一個未嫁的姑娘,當眾說這種解釋男女之事,無論結果如何,鳳淺都臉面掃地。
如果鳳淺不出面,這事更不知會被傳成什么樣子。
薛子莫有些后悔,在衙門的時候,沒把這兩個無賴暗地里處置了。
鳳淺眸子半瞇,眼里的寒光即便是大熱天,也能把人凍住。
站直身正想下樓,卻見止燁步出客棧。
那二人看見止燁,不顧屁股上的傷,指著止燁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我們就是撞上他跟郡主亂來,被打的。”
眾人向止燁看去,止燁一表人才,那相貌,那身段都是萬里挑一的。
但這人長得雖然極俊,但渾身上下透著不羈的狂傲之氣,這樣的人給女子當玩物侍寵,他們不信。
止燁不理那男子,對那女人道:“馮衙史的令佩在‘花滿樓’丟了,好象馮衙史丟令佩那晚,是你玉珠侍的寢。”
秀珠臉色僵了一下。
‘花滿樓’名滿天下,沒有多少人不知道‘花滿樓’是什么地方。
就算不知道的,聽這名氣,也不難猜出來。
圍觀的人見這女人竟是‘花滿樓’的妓子,一個妓子口口聲聲說人家姑娘不檢點,這話就讓人覺得古怪。
秀珠見周圍的人對她指指點點,開始不自在,嘴硬道:“你胡說什么,什么‘花滿樓’。”
止燁不理秀珠的強辯,笑了一下,接著道:“馮衙史第二天返回‘花滿樓’找你,你已經叫這貨贖了你出去。馮衙史沒見著你玉珠,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差點把‘花滿樓’給拆了,好在無顏趕到的及時,才把這事給壓了下來。”
秀珠松了口氣,馮衙史不在京里任職,必須回到地方去。
既然無顏壓下來了,那么這事也就用不著害怕。
“不過,無顏放了話,無論如何要幫馮衙史找回令牌。無顏跟我的交情,你也知道,他知道我喜歡四處游走,也就把這事跟我提了提,讓我代他留個心。秀珠,你說無顏如果知道你在這里,會不會很高興?”
秀珠臉色瞬間轉白。
男子見秀珠慌神,忙跳起來,“你血口噴人,我家秀珠絕不可能拿那個什么馮衙史的令牌。”
“你怎么知道沒拿?”
“你憑什么說秀珠拿了?”
“就憑我的一張嘴。”
眾人開始聽止燁說得有模有樣,都信以為真,只等止燁拿出證據證明一下,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樣一句話,頓時有被欺騙的感覺,不滿的責備止燁。
鳳淺聽到這里,卻微微地笑了,這個春宮男的腦袋果然好用。
雖然秀珠這對狗男婦黑白顛倒,但沒有人證。
如果止燁在這件事上糾纏,不過是潑婦罵街,各罵各的。
除了讓人看一場鬧劇,沒有任何作用。
這年代,青樓是合法的買賣,但青樓的妓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進入青樓,在世人看來,都是不干凈的女人。
他避開這件事,先挑開秀珠的妓女身份,先動搖那些人剛才先入為主的同情心,再進行反擊。
止燁在眾人指責中面不改色,“我空口無憑不行,難道你們說郡主行為不檢不是空口無憑?”
那人怔了一下,答不上來,偷看了鳳錦一眼,見鳳錦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怕鳳錦嫌他們辦事不利,撒手走了,而他們又已經得罪了鳳淺。
如果沒有鳳錦罩著,他們真會死的很慘。
只得強持奪理道:“我們說的是事實。”
“我們郡主路上遇刺,雖然有驚無險,卻也受了驚嚇,到了樟州就好好地在客棧休息,哪里也沒有去,你去哪里見過我們郡主?”
鳳淺跟他出去,沒有驚動任何人,確實沒有人知道鳳淺離開客棧。
“誰說她沒有離開,你們剛才還和我們一起在衙門,她現在都還沒有回客棧。”那人剛才只顧著鬧事,沒注意止燁是從客棧里出來的。
“我們跟你們一起在衙門?”
“是,衙門為了討好你們,對我們濫用私刑。”那人理直氣壯,衙門那么多人看見,鳳淺還能抵賴?
“可是鳳淺好好地在客棧里,怎么串通衙門對你們濫用私刑?”
“她根本不在客棧里。我們的人一直守著的,根本沒看見她回來。”
“你們來這里也不過這一會兒功夫,憑什么說鳳淺出去過?又憑什么說鳳淺不在客棧?”
“我們的人看見她和你從后門出去,去了‘第一家’……”
“你們在跟蹤鳳淺?”止燁的眉慢慢揚了起來。
鳳錦臉色難看得不是一般二般,暗罵了聲蠢才。
鳳淺昨晚被人刺殺,現在這些人又跟蹤鳳淺,很容易讓人把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薛子莫是鳳淺這里出行的護送官,昨晚鳳淺遇刺,刺殺失敗后,被他們抓住的殺手全部服毒自殺,沒留下一點線索。
薛子莫正為這事煩惱,聽說他們跟蹤鳳淺,哪里肯放過一點蛛絲馬跡,當即喝道:“來人,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
客棧外面的那個乞丐見事情不妙,準備開溜,突然腿上一痛,竟彈來的一塊小石子封住穴道,動彈不了。
薛子莫的手下一擁而上,把那些人按住。
一句話,毀了鳳錦的全盤計劃,鳳錦恨得咬牙。
后悔用了這么個辦事不成,敗事有余的蠢貨。
這些人雖然和昨晚刺殺鳳淺沒有關系,但如果被揭出這件事由她指使,別說在姨娘和太子那邊交不了差,就是父親也不會放過她。
“薛將軍,這些人,你不能帶走。”
“哦?”
薛子莫本來就懷疑此事和鳳錦有關,但礙著靖南王的面子,不好當眾撕破臉皮。
鳳錦百般阻撓,薛子莫有些不悅。
“這些人公然抵毀我妹妹的名譽,居心叵測,得交給我母親查明真相,再做處置。”
秀珠夫婦本以為只是兩姐妹間的是非。
反正鳳淺名聲就不好,而且鳳淺做事從來隨心所欲,從來不在意名聲。
大婚上還能偷男人,早成了世人的笑柄。
他們幫著鳳錦再給鳳淺再抹黑一點,也不是什么大事。
沒想到剛鬧一鬧,就挨了一頓板子。
現在居然又招惹到這么一個將軍。
看得出薛子莫對他們存著敵意,如果落在薛子莫手上,恐怕生死難料。
靖南王妃又是鳳錦的親娘,他們見鳳錦跟薛子莫搶人,大喜,“郡主,我們真是冤枉的,我們愿去王妃那里,把事情說明白,請王妃查明真相,為小民做主。”
鳳淺拉開窗簾,趴在窗臺上,“這樣的事,你們也敢編造出來,膽子當真不小。”
薛子莫忙向鳳淺行了一禮,“郡主。”
鳳淺輕點了下頭。
秀珠見鳳淺居然出現客棧,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鳳淺住在二樓,樓下的人完全可以看清鳳淺的相貌。
這些人雖然沒有見過鳳淺,但鳳淺的美名和惡名是同時遠揚的,除了鳳淺,他們也想不出還有誰有這樣絕色的容顏。
再說薛子莫斗大的一個將軍,叫她郡主,難道還能有假?
秀珠他們口口聲聲說鳳淺不在客棧,現在她在客棧里露臉,秀珠他們失言在前,已經讓人們認為他們心懷不軌,而現在鳳淺又出現在客棧,更讓人覺得鳳淺是被裁臟陷害的。
這一仗鳳錦已經敗了,她只想設法抽身自保。
只要鳳淺不在,鳳錦完全可以迫薛子莫看在靖南王的面子上讓步。
所以得知鳳淺不在客棧,也不多慌亂。
這時鳳淺突然出現,又把她的計劃打亂,又急又氣。
但在眾人面前,與鳳淺硬碰硬,自己同樣討不到好,只得裝出可親的模樣,“妹妹放心,我絕不讓這些賤民抵毀妹妹。”
止燁‘哧’地一聲低笑。
這聲極輕的笑,落在眾人耳中,就象是對鳳錦的話的否認,以及嘲諷。
鳳錦大怒,強壓怒氣,“你笑什么?”
止燁手中把玩著一顆小石子,“沒什么。”
鳳錦哼了一聲,“聽說妹妹昨晚受了驚,這件事就別再費神了,交給母親就好。”